第26章 第026章 信良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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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信良君

翌日早朝前,百官入了中宮門,在聚集處排隊等候上朝時,都在議論昨晚信良君連夜入城一事。

信良君入京的消息,當晚就傳遍京中。

如今天子病重,久在病榻,無法處理政事。內庭與宮中之事都是上君在執掌;朝中之事,魏相在照看全局。天子數月前冊立了儲君,東宮入早朝也是這兩月的的事;而當時信良君還在邊關率軍與羌亞酣戰,根本不在京中,也來不及回來。

眼下西秦與羌亞的戰事結束,大軍班師回朝,信良君未隨大軍一道,而是連夜帶了十餘騎入京,算是給天子留了餘地。

否則,以信良君的身份,手握重兵,班師回朝,不管有心無心,都會在朝中和軍中掀起驚濤駭浪。

畢竟,很早之前,朝中就有人建議立信良君為儲君,但另一派以信良君是先帝養子,並非皇室血脈為由據理力爭過。

隻是先帝駕崩,信良君的身份早就無人知曉。

爭或不爭,都是信良君一念之間。

同早前的景王之亂不同,信良君手握兵權,當初與羌亞開戰,信良君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天子也調不動他。

如今信良君回京,恐怕,最不能安身的一個,就是東宮。

無論怎麼說,隨著信良君回京一事,京中局勢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當漣卿的身影出現在等候處時,周遭的目光齊刷刷朝她看來。

在信良君麵前,東宮還是太稚嫩了。

漣卿斂了目光。

……

早朝上,上君坐於龍椅一側,接受百官拜謁。

但一直都未在朝中見到信良君身影,上君在,魏相也在,那信良君應當是特意避開早朝,單獨入宮麵見天子去了。

*

寢殿外,信良君攜了佩刀,由大監領著入了寢殿中。

寢殿內濃鬱的藥味襲來,信良君皺了皺眉頭。

信良君身材頎長挺拔,目光深邃,因為常年在軍中的緣故,皮膚略偏小麥色,一身戎裝,透著說不出的英氣與剛毅,但攏眉時,一看便是個不好糊弄的主。

「陛下的病,更重了嗎?」他沉聲問起。

因為語氣中有不悅,大監是清楚這位脾氣的,當下也小心翼翼,「是不怎麼見好。」

「太醫院是做什麼的!」他再低的聲音,都讓大監心中跟著抖了抖。

「陛下,信良君來了。」大監通傳。

漣韻尚在床榻上看書,聽到大監的聲音,轉眸就見一身戎裝跟在大監身後。

「蘭亭見過陛下!」信良君單膝跪下,朝龍塌這處拱手。

「起來吧,一路從邊關回來,舟車勞頓,怎麼今晨就來了?」漣韻放下書冊,聲音很輕。

「在外掛念天子,特意早回幾日。上君讓平遠王世子率軍回京,蘭亭先回京中見天子。」信良君應完起身。

「好……」漣韻話音未落,便接連咳嗽了十餘二十聲都未停歇。

信良君抬頭看她,整個人臉色蒼白,眼窩深陷……雖然早前也病著,但全然不是眼下這幅模樣,他微惱,「太醫院的人呢!」

大監遲疑看向天子。

漣韻擺手,「出去吧。」

漣韻開口,信良君不好說什麼,大監也退了出去。

漣韻端起一側的水杯,輕抿了兩口才似舒服了些,信良君低聲,「怎麼會病得這麼重?」

漣韻放下水杯,溫聲道,「如果不是病重,也不會立儲。」

信良君低頭,「立什麼儲,再將養一兩年就好了的事。」

「好不好得了,我心裡有數。」

信良君重新看她。

「我病成這樣,朝臣心中慌亂,軍心也不穩,立儲就是朝中和軍中的定心丸。」漣韻其實看得比誰都更明白。

信良君不滿,「一個臭丫頭,能是什麼定心丸?」

漣韻看他。

他似是也知道在她麵前說錯話,遂而噤聲,沒再說話。

漣韻又接連咳嗽了好幾聲,他上前,但上前也沒什麼能做的。

這次回來,天子比他走前病得更重。

他到寢殿才多短一段,咳得一次比一次重。

信良君心中煩悶,「不開窗嗎?」

「見風更厲害。」

信良君微惱,「這些庸醫,你憋得住,他們是想把你憋死在這裡!」

「蘭亭!」漣韻語氣裡帶了職責。

信良君不說話了,心中憋屈,但不能說,有何不能做旁的,就低頭,盡量不看她。

漣韻仿佛也覺得剛才語氣重了,又問起,「這次在京中留多久?」

信良君低聲,「這趟是班師回朝,向陛下復命,下月陛下生辰,等陛下過完生辰就走。我在這裡,京中人心惶惶。」

「誰同你說的?」漣韻看他。

信良君:「……」

不做聲了。

漣韻心中通透,也沒多問。

信良君上前,從月要帶中拿出一枚精致的錦盒遞給她,這次,喚了稱呼,「阿姐。」

漣韻接過,打開錦盒,是一枚光色極其好看的綠寶石。

「阿姐不是一直想嗎?我找到了。」

漣韻眉間微蹙,「這種寶石隻有羌亞才有,你才打完仗。」

他沒隱瞞,「偷偷溜去的,都回來了。」

他是怕這次不拿回來,日後沒機會了。

這枚綠寶石的成色很好,別處尋不到,漣韻看了很久,他能看出她看出很喜歡。

「我很喜歡。」她莞爾。

信良君眼中鮮有的笑意,但不明顯,但很快,也都掩在英氣與剛毅裡。

大監入內奉茶。

茶杯放在案幾上,案幾離漣韻這處很遠,信良君沒動彈。

七月天,悶熱無比,寢殿內幾乎沒有通風,漣韻體弱覺察不出來,但信良君一身都被汗浸透。

終於,思量再三,還是開口,「我聽說羌亞那邊,有醫術很好的人……」

漣韻看他。

「這裡的事不是還有魏相嗎?宮中不是還有上君嗎?讓那個臭丫頭自己搞定就是,阿姐,你同我去羌亞治病,我們隻要治好病……」信良君喉間微咽。

漣韻平靜道,「蘭亭,我是天子,不會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神醫就離開西秦,丟下江山社稷。」

信良君攥緊指尖,「就是這些朝臣,他們一口一個江山社稷,但沒人管你生死!他們隻管江山社稷有沒有繼承人,你人都沒了,替他們守著狗屁的江山社稷做什麼!」

「沐蘭亭!」漣韻厲聲。

許是厲聲的緣故,漣韻再度重重咳嗽起來,而且刻到不停,信良君不敢再像方才那樣出聲。

「我姓漣,這是漣家的江山,是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漣韻語氣緩和下來。

信良君不敢再高聲,但仍嘀咕,「漣卿也姓漣,你讓她操心就是,你處處為她著想,誰替你著想?」

信良君說完,看了她一眼,還是怕惹惱她。

漣韻卻重新低眉看向錦盒中的那枚綠寶石,輕聲道,「我就是想到剛登基的時候,覺得她很像那時候的我……」

信良君突然語塞,沒再說話了。

他知曉她剛登基時,虎狼環伺,四麵楚歌的模樣……

正好大監入內,「陛下,信良君,上君下朝回來了。」

話音剛落,洛遠安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

「姐夫。」信良君拱手。

洛遠安笑了笑,「回京了?」

信良君在洛遠安跟前,親厚也恭敬,「昨晚回京的,怕太晚,擾到阿姐和姐夫。」

洛遠安看向漣韻,「他剛才有吵到你嗎?」

漣韻嘴角微牽,「有。」

信良君頭疼:「……」

但隨著洛遠安回寢殿,殿中不再說早前的事,氣氛也緩和了很多,「大監,傳菜吧,信良君回來,陛下讓準備了他喜歡的菜,通通上來。」

大監笑著應好。

洛遠安上前,扶她起身,「慢些。」

漣韻點頭。

洛遠安一眼看到枕側的那枚綠寶石,目光微頓。

洛遠安忽然沒作聲。

等大監安排人布菜,洛遠安問起,「這次在京中呆多久?」

洛遠安麵前,信良君輕聲道,「下月是阿姐生辰,我等阿姐過完生辰再走。」

漣韻啟顏,「你多留些時日,朕更高興。」

信良君笑了笑,沒出聲了。

*

政事堂內,漣卿繼續聽著吏部的人說著秋調之事。

雖然讓她旁聽吏部秋調之事,起初是上君想要特意支開她,讓岑遠入宮,不讓她有機會一處的計量,但開始了,便要有始有終。

今日老師也在,早前吏部擬定好的初稿和初步的名單,也都借著今日的,同老師過了一遍。

她也聽得認真。

即便讓她來這處曾是上君的意思,但老師沒讓她離開,也就是覺得她能聽,而且能從旁受益的緣故。

她想起初到朝中的時候,其實聽什麼都有些雲裡霧裡,但自從岑遠來了東宮的半月,她慢慢能聽懂這些了。最重要的,老師那時候太忙,即便已經在盡量抽時間給教授她功課,但不像岑遠這樣,他拋磚引玉,然後大多數時間都在讓她自己想,讓她養成思量的習慣,練習得越多,越覺得清晰。

秋調之事,她基本是一路跟下來的,也知曉作用,意義,難處和取舍。

秋調並非吏部一家的事,但動起來,都要有考量。

她聽了很多,確實在這次吏部秋調中學到不少東西。

……

今日有老師在,進展很快,老師可以做決策,然後吏部就安排人手。

老師在政事堂還有旁的事務,抽空來了秋調這處,還有旁的未盡事宜要去處理。

見魏相離開,堂中眾人都跟著起身恭送。

「不用送了,你們繼續。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魏相看向漣卿,漣卿應好。

身後就是吏部所在的去留堂,漣卿同魏相一處。

魏相一麵捋著胡須,一麵輕聲道,「殿下臨政之前,照說吏部和戶部的事務,殿下都可以去看看。一個管著朝中官員調動,一個管著國庫錢袋,隻是眼下戶部尚有些疑慮,殿下此時介入未必是好事。殿下臨政尚有十日左右,趁這段時間,殿下正好可以通過秋調之事,熟悉朝中人員調動,還有地方官吏,等日後臨陣,不少時間會得心應手,日後也未必有這麼充裕的時間。西秦太大,百姓還需仰仗殿下,殿下要多用心。」

漣卿頷首,「我知道了,老師。」

魏相頷首。

等同老師說完話,漣卿又回去留堂中繼續旁聽了些時候,差不多申時前後,去留堂這處的議事也結束。吏部手頭並非隻有秋調一件事,方才眾人聚在一處處理秋調之事,稍後還各自有手中的事務要處置。

徐宗申上前,「殿下,今日結束之後,要後日吏部才會碰頭處理此事,今日殿下旁聽過後,可有要叮囑的?」

漣卿笑道,「老師讓我多聽多看多學,這兩日受益匪多,沒有要叮囑的,隻是後續秋調之事,徐老大人務必告知一聲,我也惦記進展。」

「老臣知曉。」徐宗申拱手。

「我也要入宮復命了,徐老大人還有禮部的事情也好忙,不用送了,在次留步吧,明日早朝見。」

徐宗申從善如流。

看著東宮背影,徐宗申也握了握胡須輕嘆。

他也是朝中老臣,記得淮陽郡王還在世的時候,也記得東宮初登朝堂時候的膽怯和小心翼翼,而眼下,不過數月,慢慢像一個東宮了。

徐宗申微笑頷首。

*

等漣卿從政事堂出來,馬車已經在政事堂外等候。

腳蹬已經置好,漣卿剛要上馬車,柯度湊近,「殿下,賀之同賀大人在。」

賀之同?

漣卿看向柯度,「你是說,賀之同在馬車上?」

柯度頷首,「是,賀大人在,他說在替殿下做事,馬車上等殿下,不讓旁人看到的好。」

漣卿點頭默認,柯度會意,等漣卿入了馬車,柯度吩咐了聲,「走吧。」

馬車內,漣卿與賀之同兩人大眼兒瞪著小眼兒。

「殿下。」賀之同心不甘情不願把手中的冊子遞給她,「殿下要的東西,都在這處了。」

漣卿接過,「這麼快,會不會漏了不少?」

賀之同忍不住感嘆,「我查的東西,怎麼會!」

漣卿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碾開冊子,真有洋洋灑灑十餘頁之多,漣卿目光逐一看下去,每多看一頁,都要眨眨眼睛,從冊子上方打量賀之同一樣。

不得不說,就算沒有祖宗十八代,他也算將邵澤誌邵老大人的七大姑八大姨翻出來了。

漣卿心中刮目相看。

不知道岑遠是怎麼知曉賀之同有這種能耐的,能打聽消息的人很多,但要他這樣的,這麼短的時間,這麼詳細了,整個西秦都找不出幾個。

她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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