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050章 老狐狸(1 / 2)
第050章老狐狸
翌日晨間,漣卿醒得很早。
雖然昨日同岑遠在一處過,但是在白日,黃昏過後,她就回了寢殿,同岑遠一道在涼亭中看書。
她會偷偷看他,他卻在心無旁騖看書,有時還會提醒她專心。
他也在一場極致愉悅後恢復了慣來的清冷禁欲模樣,同早前在書齋判若兩人……
她都看不出端倪,旁人更看不出來。
「早些睡吧。」他闔上書冊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單手托腮,有些困意。
「嗯。」她起身,忘了腳下有些軟。
他伸手扶她,嘴角微微牽了牽,就她看見。
「習慣就好。」他平淡。
她愣住:「……」
他已經起身回千水別苑,她還在因為他方才那句『習慣就好』臉紅……
所幸,除了一開始的輾轉反側,入睡難之外,一整晚漣卿都睡得很好,晨間起來時也不怎麼難。
今日生辰宴,她是東宮,要早些去天子寢殿侍奉。
沐浴後,何媽,青鸞,雲雀幾人伺候她更衣梳妝,也有宮中的女官前來東宮候著。
今日是宮中盛宴,要盛裝出席,衣著和妝容都要符合身份場合。
「禮服的顏色周正,唇色怕要是要再濃些。」女官提醒。
女官說完,青鸞頷首。
殿下一慣不喜歡太張揚的妝容,所以即便為了配合今日的盛裝,唇色也沒有太過穠綢艷麗。
但宮中女官提醒,青鸞會意。
「殿下。」何媽在一側溫和開口。
「怎麼了?」漣卿通過銅鏡看她。
何媽應道,「方才女官的提醒是對的,放平日的宮宴,殿下是應當妝容隆重方顯端莊和重視。但天子久病,今日的氣色未必好,此時殿下妝容若太盛,反而會襯得天子少了些精神。今日的主角是天子,殿下妝容淡些也合適,在百官和家眷麵前,殿下也禮數周全。」
青鸞原本是要動彈的,聽到何媽這句,趕緊停了下來,因為覺得何媽說得有道理,便遲疑看向漣卿。
畢竟,一個是宮中女官,一個是何嬤嬤。
結果何媽說完,還不待漣卿開口,女官先拱手,「是下官疏忽了,何嬤嬤所言極是。」
漣卿也溫聲道,「那就這樣吧。」
女官頷首。
漣卿心中輕嘆,有何媽在的時候,是處處都周全……
此時也差不多梳妝完,女官要先回宮中復命,雲雀去送女官,柯度入內,「殿下,太傅來了。」
岑遠很少會來寢殿這處,最多,也是像昨晚一樣在寢殿外看書冊。
「殿下先同太傅說話。」何媽福了福身,漣卿點頭,何媽便和青鸞一道退了出去。
柯度通傳後,又領了岑遠入內。
岑遠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稍稍愣了愣,應當是也沒見過這幅模樣的漣卿,第一時間忘了收回目光……
等柯度也退出,漣卿上前。
他淡聲,「殿下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她湊近。
離得很近,他不得不將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好看嗎?」她剛問出了口。
「嗯。」他就應聲。
漣卿:「……」
敷衍。
他繼續道,「我不同殿下一道去宮中了,君君臣臣,在宮中不比在東宮。」
他不說,她也知曉,當然宮中不比東宮。他同她之間的『熟悉』早就遠超旁人,在宮中同東宮當然不一樣……
「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太傅?」她輕聲,又上前。
他知曉她是特意的。
岑遠看了看她。
兩人的距離很近,她能清楚看到他目光瞥過她脖頸間,她想起他昨日都是特意避開這處的,許是因為知曉今日生辰宴的緣故……
岑遠認真道,「宮宴開始的時候,務必多吃些東西。」
漣卿:「……」
漣卿愣住,這,這叫什麼提醒?
他如實道,「今日的宮宴怕是會很長,先填飽肚子,別餓著,說不上要到什麼時候。」
漣卿輕嗯一聲。
他才隱晦笑了笑,俯身口勿上她側頰,輕聲逗她,「不穿,好看。」
漣卿愣住。
等他轉身出了殿中,她才反應過來,她早前問他好看嗎,他最後那聲才是……
漣卿臉色漲紅。
岑遠!
*
等岑遠出了殿中,柯度很快入內,「殿下,到時辰了。」
「走吧。」漣卿出聲。
今日,何媽和柯度同她一道上了馬車,往宮中去。
馬車上,柯度朝她道,「殿下,今日的宮宴照舊在晚間,但百官攜家眷入宮會從晨間就開始。天子應當要在晚宴時才會露麵,宮中都是由上君在招呼。」
柯度這麼一提起,何媽心中也清楚了。
「先去寢殿見天子再說。」漣卿說完,微微撩起車窗簾櫳的一角,看向窗外。去宮中還要些時候,路上不少馬車都是往宮中去的,比往常熱鬧了不少。
等抵達外宮門處,馬車已經遠遠排了好長的隊伍。值守的禁軍中有人見到了郭維將軍和東宮馬車,快步上前,讓漣卿的馬車徑直入了外宮門,又行至中宮門處才停下。
漣卿不算晚,但眼下中宮門處已經開始有人在等候排查,逐次入內。
內侍官連忙迎上,「殿下。」
漣卿頷首。
漣卿是東宮,外宮門處連馬車都不會有人盤查;中宮門處,也不會有人盤查她,隻有在內宮門處的時候,會有人簡單過問兩聲。
何媽是生麵孔,內侍官多看了何媽兩眼,例行詢問,「這位是?」
何媽正要應聲,漣卿先開口,「是我身邊的何嬤嬤。」
漣卿開口,內侍官會意,趕緊拱手問候,「何嬤嬤。」
東宮是女子,東宮身邊的管事嬤嬤,旁人自然要另眼相看。而從方才看,東宮是極其信任和維護何嬤嬤的,不同早前的惠嬤嬤。
當著東宮的麵,內飾官不敢怠慢了對方。
何媽溫和頷首。
自入宮起,何媽就一直跟在漣卿身後,沒怎麼出聲,餘光安靜得打量著周圍,沉穩謹慎,也不突兀。這是早前就養成的習慣,去到哪裡都一樣。
今日是生辰宴,大監正忙得不可開交,等到寢殿苑中時,是旁的內侍官上前迎候的,「殿下。」
「大監呢?」漣卿問起。
內侍官應道,「今日生辰宴,大監要照看的事情太多;還要陪上君一道,見各地入宮覲見的官員和家眷,一時半刻怕是都脫不了身,殿下是要尋大監嗎?」
「不必了。」漣卿原本也是問一聲,剛好行至寢殿外,漣卿駐足,內侍官拱手,「殿下稍等。」
何媽同柯度陪著漣卿一道,想著稍後岑遠也會入宮,漣卿心中其實並不慌張,即便岑遠早前提醒過今日的生辰宴恐怕會很長,好像他和何媽,還有柯度,郭維在,她在宮中同在東宮沒甚區別。
很快,內侍官折回,「殿下請。」
何媽和柯度留在殿下,漣卿入內。
方才在殿外,漣卿就見寢殿的門敞開著,往常都是緊閉的,而這一路跟隨者內侍官入內殿,又見殿中不少窗戶打開,陽光透進殿中,殿中也有穿堂的風對流而過,藥味淡了許多,仿佛不是早前的天子寢殿了……
屏風前,漣卿隱約見到天子身影在妝奩前,有宮女在一側替天子梳妝。自從漣卿有印象起,就沒見過天子梳妝的時候,尤其是前日見天子時,天子氣若遊絲的模樣。
繞過屏風後,內侍官拱手,「陛下,殿下來了。」
漣卿上前,「陛下。」
銅鏡中,映出天子的麵容,漣卿其實並未見過這樣的天子,過往都是要人扶著起身,今日卻端坐在銅鏡前,好似隻是尋常人染了風寒將好的模樣。
不隻是上妝的緣故,是,精神也早前好……
漣卿沒想通透。
「陪朕坐坐吧,還要些時候。」銅鏡中,天子朝她道。
漣卿會意上前。
有內侍官將椅子置在一側,漣卿落座,宮女們繼續替天子梳妝。
天子隻穿了禮服的中衣,要等梳妝好後再穿上衣服的外袍,還有頭飾,天子的裝束隻會比東宮更復雜。平日裡天子連久坐床榻的精神都沒有,今日要在這裡梳妝這麼長時間。
天子在仔細打量她,漣卿收回目光。
宮中很少有盛宴了,天子也極少見到盛裝出席的漣卿,壓得住這身雍容華貴,也處處透著驚艷,但這驚艷與端莊,華貴相映益彰。
是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又透著朝氣,別說男子,就是她看了也會眼前一亮,而後艷羨。
「阿卿。」天子喚她。
「陛下。」
天子還是在銅鏡中看她,目光復雜,又藏了感嘆,最後道,「看到你,就想起早前時候,朕也同你差不多年紀。」
——人開始頻繁回憶過去,就是力不從心了,天子的病應當很很重了。
漣卿想起岑遠的話。
漣卿還未應聲,天子又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年輕真好。」
漣卿心中不忍,「陛下的氣色好多了,很快就會康復的。」
漣卿笑了笑,沒有應聲。
宮女提醒了聲,然後繼續梳妝。
漣卿入宮算早,各處宮門都有排隊等候入宮的官員和家眷,眼下還未到正式覲見的時候,內侍官入了殿中,「陛下,上君來了。」
聽到上君來了,漣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