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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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蘭斯諾在曦光之城的住處,和之前的一樣,金黛軻在收到他要到西北星域來的消息的當天,就將房間收拾好了。

她知道埃蘭斯諾和老師一樣有胃病,自己不擅長廚藝,就專門挑了一個廚子給埃蘭斯諾調理。

「聶涼副官不在,冰哥之前給你做過一段時間的飯,我問過他你之前的菜譜了,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調理的嗎?」

金黛軻將暫時擬定的三餐發給了埃蘭斯諾。

她考慮到之前埃蘭斯諾長時間沒有進食,需要慢慢來,就在前期的食譜裡改了一部分,比甜糊糊還要好消化。

埃蘭斯諾沒看,他不是很在乎:「都行。」

西北星域之前負責領兵的幾位將領知道輕重,雖然不喜歡埃蘭斯諾,還是很快將現在西北星域的戰力分布、剩餘火力、蟲潮嚴重之處等重要消息匯報了上來。

他需要根據這些分析局勢,等明天在戰場上才好下令。

金黛軻看了他一會,說:「要去墓園看看嗎?」

埃蘭斯諾微微一頓。

金黛軻:「老師的墓園已經建造好了,哥哥說,老師的骨灰在你那裡。」

言下之意,蘭遐的骨灰,該入葬了。

「西北星域的局勢緊張,哥哥和冰哥、連妖不能過來,待會回用通訊的方式觀看,你可以親手將老師送進去。」

最後一程,他們並不希望太多人來打擾。

文件還有許多,埃蘭斯諾卻有些看不去了,他下頜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微微緊繃,許久,麵無異色地站起來:「走吧。去看看墓園。」

蘭遐的墓園被單獨分開了。

不大不小,裝飾顯得很溫馨。

墓碑前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洞,裡麵有一個打開的盒子,是用來盛放骨灰的。無論再怎麼溫馨,夜幕下,這裡還是有些侵入骨子裡的涼意。

埃蘭斯諾站在墓碑前。

上麵寫著:尊師蘭遐之墓,學生阿爾傑、金黛軻、守冰、連妖立。

他一時有些恍惚。

好像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哥哥已經逝去的事實。

[兄長蘭遐之墓,弟蘭諾立。]他甚至不能親手刻上這一行字。

而隻能像現在這樣,站在別人給哥哥立的墳墓前,卻沒有資格問上一句話,畢竟,是他親手殺死了哥哥啊。

金黛軻連了阿爾傑三人的通訊,虛影站在金黛軻旁邊。

阿爾傑:「埃蘭斯諾,請老師入眠吧。」

他們幾人低下頭行禮,埃蘭斯諾卻許久都沒有動靜。

片刻後,他拿出自己貼身放著的小瓶子,將哥哥的骨灰倒出來,那顆銀灰色的玻璃小球在他掌心一滾。

奇異的,小球並不涼,溫度比埃蘭斯諾掌心還要熱一些,像是有一隻溫暖的手,無聲握住了他。

埃蘭斯諾心輕微一顫。

他驀的攥緊:「我不放。」

阿爾傑蹙眉:「埃蘭斯諾。」

「……我不能放,」埃蘭斯諾語氣茫然,眼圈一點點泛起紅色,「我都…我都已經承認哥哥離開我了,這是我最後剩下的東西。」

他側過身,語氣透著強硬,卻像極了一個虛張聲勢的孩子,不自覺流露出幾分脆弱和祈求。

「你們和哥哥有那麼多好的回憶,墳墓下可以埋葬他的舊衣,用過的東西……」埃蘭斯諾聲音逐漸低下去,「我真的不想放進去,我再也見不到了……」

埃蘭斯諾緊緊攥著。

說他卑劣也好,說他自私也好。

哪怕哥哥知道後會怪他,他也不想鬆開,他怕他真的將骨灰放進去之後,他控製不住自己發瘋,在戰場上葬送無辜之人的性命。

金黛軻心中發酸。

阿爾傑嘆了口氣:「就這樣吧,你守好老師的骨灰,黛珂,結束通訊。」

通訊掛斷了,金黛軻在原地站了一會,無聲離開。

這裡就剩下了埃蘭斯諾一個人,他說了聲:「謝謝。」然後挨著墓碑坐下來,頭輕輕靠住,眼底浮現出濃鬱的自厭之色。

許久,埃蘭斯諾閉上眼。

他枕在冰涼的墓碑上,做了一個清淺的夢。

——

帝都之南。

阿爾傑還沒有回總統府,難得湧起罵人的沖動:「還是有一些人認為和蟲族議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們的腦子是被……」

守冰給他遞了杯水,嘆道:「你現在的脾氣,可不跟以前好了。」

「被氣的,」阿爾傑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看看這上麵說的都是什麼話,民眾有的不明白,他們還看不清楚嗎。」

之前腦蟲和他商議的直播傳出去,雖然叫不少持中立態度的人也開始反對議和,可還是有一部分人覺得他們大陸這麼寬闊的領土,分出去一塊也沒什麼。

更可笑的是,不止民眾這麼認為,有極少官員也這麼認為。

「抵抗蟲族是全人類的事,必須得讓他們明白,並不是所有的蟲族都和腦蟲一樣有智慧,它們隻會吞噬和侵略。」

守冰:「但凡他們親自經歷過戰爭的殘酷,都不會這麼說了。」但是士兵守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怎麼能讓無辜的民眾上戰場呢。

幾口涼水下肚,阿爾傑逐漸冷靜下來,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麵:「我有一個主意。」

——

埃蘭斯諾接管西北星域的戰場短短三天,情勢就得到極大地好轉,蟲潮由原來的十裡,被逼退到五十裡之外。

三天內不下十次戰役,埃蘭斯諾次次沖在最前麵,他握著一把新鑄的劍,漫天金色的精神力,像是劈開勝利的一道曙光。

西北星域的士兵好像明白,為什麼聯邦被推翻之前,第一軍團被稱為凝聚力最強的軍團。

短短三天時間,除了下達命令之外,埃蘭斯諾沒有和他們說過一句廢話,但就是這樣,讓西北星域士兵的態度,由被迫服從,轉變成了心悅誠服。

醫療室。

「你自己看看自己的臉!還說沒事?這話說出去有誰信嗎?!」金黛軻忍無可忍發了火,將鏡子懟在埃蘭斯諾眼前。

埃蘭斯諾的麵具被摘了下來,他眼睫輕顫。

鏡子裡的男人麵上毫無血色,和垂落在後背的銀發相比,一時分不清哪個更白一點。

軍裝披在肩頭,襯衣敞開,明顯剛上了藥,月要腹和月匈口都纏著厚厚的繃帶,沁著殷紅。

那柄新鑄的劍名為曦光,就放在他手邊,血腥氣濃鬱。

「埃蘭斯諾,你是不是真以為自己不會死了?你是個人,難道都不會疼的嗎?今天下午這次蟲潮不算多凶猛,你明明可以好好休息的,為什麼還沖上去?!」

「……」

埃蘭斯諾在看見鏡子的時候稍微躲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頓住,「……這比當初我剛接管第一軍團的時候,好太多了。」

金黛軻他麵前放了一份厚厚的體檢報告:「再這樣下去,你能活幾天都說不定。」

埃蘭斯諾沒看,給自己扣上扣子,軍裝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麵,就一點也看不出來受傷的模樣了。

他戴上麵具,淡漠道:「放心,蟲族被消滅之前,我都不會有事的。」

金黛軻還想說什麼,埃蘭斯諾的光腦打進了通訊,是阿爾傑。

他接通:「什麼事?」

阿爾傑:「為了解決那些支持議和的人,我回帝都之後,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打算采取戰場直播的形式,讓所有人都認識到蟲族的殘酷。」

埃蘭斯諾微微蹙眉:「不會暴露?」

阿爾傑:「放心,負責直播的都是軍方的人,隻會直播戰場上的事情,其餘的不會透露分毫。守冰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你要是沒有意見的話,直播可以明天就開始。」

埃蘭斯諾不感興趣:「隨你安排。」

簡單說了兩句,他掛斷了通訊,收好劍站起來,「多謝治療,我先走了,你應該很忙。」

金黛軻叫住他:「我聽人說,你這幾天沒吃飯,一直注射營養劑,是……」

埃蘭斯諾:「沒有,隻是覺得這樣省時間。」

他語氣淡淡,聽不出半點不對勁,金黛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深深皺眉。

她總覺得,埃蘭斯諾的自毀,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

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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