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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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鬱鬱蔥蔥、枝繁葉茂的林中小徑穿過,小廝緊趕慢趕地快步走到後院萬紫千紅中的一隅,此處百花齊放,蝴蝶撲扇著翅膀在空中翻飛,翠綠的葉子襯托其中,競相爭艷,就連紅艷艷的辣椒都屹立其中。antays

亭台上蓋著琉璃瓦,紅木柱整齊成雙撐起一方天地,此時天清氣明,風和日麗,湖畔碧波盪漾,綠意瑩然,浮在水麵上的小荷羞澀地露出尖角,多添了幾絲風情。

端坐在亭台上的老者右手執白子,撫須盯著棋盤,苦思冥想許久,那一子遲遲不知該落在何處。

一走近就瞧見是這場景,那小廝正想稟報,可怕驚擾了自家老爺對弈,趕忙閉上嘴,等著老者將這一子落下。

「你勝了,陽平。」符元明長嘆一聲,放下手中的白子,橫豎想不出該怎麼把一潭死水的白子盤活,無奈認輸。

自己這弟子在琴棋書畫上技藝精湛,非常人能及,兩人的棋局,若是他不讓個幾子,符元明是一局也別想勝。

阮陽平樂嗬嗬地撿起一枚白棋,隨意地落在一處,說道:「如此便可破。」

「這……」符元明見此嘴角一抽,登時悔不當初,手疾眼快的把那白子拿起,耍賴道:「重來,這會我知道如何下了。」

「你這不是賴皮?一把年紀不知羞。」阮陽平沒好氣地指著對方罵道,餘光這才瞥見了候在一側的小廝。

符元明正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察覺自家徒兒的目光,順著望去,不解道:「可有要事?」

他如今已是不關心身外事,一心頤養天年了,平日裡也沒幾個不識像的來找他商議時政。

「老爺,門外有位公子求見,說是讓我把這東西交給您。」小廝好不容易等到符元明分神,連忙走上前,雙手捧著那塊手帕,恭敬地遞過去。

符元明眉頭一蹙,端詳了片刻小廝手中的手帕,隻瞅得出鼓囊成一團,很明顯裡麵包裹了東西。

他伸出那隻枯瘦乾癟的老手,一一將手帕展開,隨後在目睹手帕中的東西時,渾身一震,雙眼驀然睜大。

「那公子可還在?」符元明噔得一聲起身,急切道。

他這是下棋誤事啊!這小廝來了也不知多久了,他就光顧著勝自家徒兒一籌,竟把他晾在此處不聞不問,不知恩公會不會埋怨他?

「在的。」小廝見自家老爺反應反常,心下一顫,明白是自己誤事了,可那公子雖說生得出眾,但穿著普通,想來不該是什麼貴人才對,誰能想到這次看走眼了。

「速去迎進府!」符元明這會心思全跑陸知杭那頭去了,哪有心情理會一旁的阮陽平。

正收拾棋盤的阮陽平仔細凝視了一會手帕上的玉佩,認出那是自家師父貼身之物,有些不解。

「小的立馬去!」小廝這會哪裡不知道符元明對門外拜見之人頗為重視,起身就要跑,卻被符元明攔了下來,不由納悶起來。

「我親自去迎!」符元明說罷,提起下擺就跟著小廝一起,一把老骨頭硬是又生風了一般,跑得不比那年輕力壯的小夥慢多少。

直把阮陽平看得目瞪口呆,深怕恩師一個不注意,閃了月要。

「你把棋盤收拾好。」阮陽平指著石桌旁的婢女,吩咐道。

語罷也不等人多做反應,起身就跟著符元明一起繞過後院的小徑,往符府的前門而去。

「公子,怎地都兩刻鍾了,還不見來人啊?」陸昭心有不安,問道。

畢竟他們是自洮靖城千裡迢迢乘馬車來的,萬一裡麵的大人物不願接見,豈不是白跑一趟,可自家公子已經放棄了繼續在縣學入讀。

「稍安勿躁,再等等,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陸知杭不信符元明會不見自己,因此並不慌忙。

隻要小廝沒有親口說謝絕拜見,就可能是有什麼意外。

就在兩人交談的片刻,朱門內驟然風風火火跑出了一個發絲淩亂、衣冠不整的老者,身後跟著的小廝氣喘籲籲,隱隱還能瞅見不遠處還有位相貌堂堂的青年。

「???」陸昭懵逼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確定的問道:「公子,裡麵有洪水猛獸嗎?」

「呃……」陸知杭不好回答,因為符元明這焦急的模樣,確實有幾分像是被凶獸追咬,渾然不顧自身形象的模樣。

兩人對話的功夫,符元明已是顫顫巍巍地跨出了門檻,喘著粗氣還不忘朝陸知杭作揖行禮。

「恩…恩…」符元明喘了幾口氣,話都說不利索,簡單的兩個字愣是說不出來。

「符大人慢些,氣順了再說不遲。」陸知杭見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寬慰道,深怕符尚書一口氣喘不上來。

符元明確實是跑岔氣了,難得如此豪放,一時不習慣,身子骨都酸軟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出句完整的話,渾濁的雙眼此時異常明亮,專注地打量起陸知杭清雋入骨的相貌來。

恩公原來是生得這般好相貌啊!

在見到陸知杭的第一眼,符元明心中就冒出了一句話來。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多少自詡仙人之姿的風流才子與自家恩公相較,猶如螢火與皓月爭輝,無雙的風華隻需一眼就讓人久久不能忘,若是個女子瞧見了,豈不是要誤終身?

「師父,你這也不怕骨頭折了。」阮陽平勉強跟上,扶著大門平順起了呼吸,視線在瞥向陸知杭時,停滯了片刻。

好俊俏的書生。

「符大人,有事我們府內相商吧。」陸知杭不喜外人知曉他在洮靖城救下符元明一事,提前出聲。

符元明畢竟是久經官場中人,當下就明白了恩公的意思,歉意道:「說得有理,是老夫怠慢了,讓公子在外久等。」

幾人攙扶著符元明進了府衙內,阮陽平多看了幾眼陸知杭,眸中閃過一絲不解,半響才發現他身後還跟了個年歲不大的少年。

符府的庭院草木旺盛,鬆竹隨處可見,涼風吹過齊齊颯然作響,年久老邁的大樹枝繁葉茂,聳立雲端,盤旋著幾隻麻雀,鳥鳴聲連綿不絕,清脆動聽。

陸知杭跟著符元明的步履走過曲折蜿蜒的回廊,在途徑前堂時,符尚書停下了腳步,輕咳一聲道:「陽平,我還有要事要與人相談,你且先去竹園稍等片刻。」

「那學生便候著了。」阮陽平一拱手,笑著退去了。

陽平?

聽著這個如雷貫耳的大名,陸知杭欲言又止,試探道:「大人,適才那位可是阮陽平?」

「恩公,自是我那不成器的學生。」符元明喚了一聲,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他一生門生眾多,阮陽平不過是其中之一,在他心中並不覺得教出這等聲名遠播的大詩人有何自傲的。

兩人進了府內的靜室,屋外修竹隨風婆娑,虛掩在石隙間,四周環境幽靜清雅,鋪了鵝卵石的小徑光陰斑駁陸離。

陸昭百無聊賴地倚靠在旁,並沒有一同進屋。

「恩公,適才多有怠慢。」見四下無人,符元明羞慚滿麵,拱手認錯。

陸知杭還準備拜對方為師,哪敢讓符尚書給自己行這麼大一個禮,連忙將起攙扶起來,溫柔地道:「符大人言重了,無需自責,還要多謝大人適才沒有道明我的身份。」

符元明聽了這話,愈發羞愧難當,恩公如此深明大義,千裡迢迢從洮靖城尋自己,他卻沉迷在對弈中,險些誤了大事。

他沒去細思陸知杭的弦外之音,隻覺得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做了好事不留名,還不願讓他人知曉,符元明心中的佩服又添了幾分。

「不知恩公可有何處需要我相助一二的?元明定不推辭,全力以赴。」符元明致完歉,開門見山道。

他擔心恩公不好意思開口,體貼的自己主動挑起話題了。

既然符元明開了頭,陸知杭不再扭捏,作揖行禮道:「我非是要挾恩圖報,此行來鳳濮城隻希望大人能收下我為門生,在此學習,若是有哪日大人覺得我是塊頑石,自可將我逐出去。」

陸知杭這話說得鄭重,符元明凝思了片刻,問道:「那老夫就鬥膽問一聲,恩公姓甚名誰,如今是何功名?」

恩公希望自己收他入門,符元明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但他對學生向來嚴苛,就怕沖撞了對方。

至於驅逐是不可能驅逐的,最多就口頭上說說,他符元明還不是那種恩將仇報之人。

不過,恩公品貌非凡,年歲看著也不大,就是沒有功名在身也不奇怪,但為了報答他的恩情,符元明也會耐著性子來。

「在下陸止,字知杭,去年的院試已是考過了。」陸知杭恭敬地說道。

「哦?」符元明驚異了一聲,想不到他這恩公不光品行端正,才學也是不錯的。

十幾歲的秀才他見過不少,但並不代表這算不上優秀。

「大人,可有異議?」陸知杭不解道。

符元明輕咳了一聲,惋惜道:「可恨我沒個孫女,不然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樁美談。」

「……知杭一心向學,不中進士無心成家。」陸知杭沉默了會,淡然一笑。

「不錯,不錯,不過大丈夫還是需要成家立業的。」符元明接連點了點頭,而後又道:「既如此,我便收下你,以後每日辰時吃過早膳後就到這靜室來。」

「多謝先生!」陸知杭心下一喜,連忙謝了聲。

「恩公可有下榻處?」符元明心情不錯,撫了撫須問。

陸知杭坦言回道:「暫未有下榻之處。」

「不如恩公就在我這裡暫居如何?這宅院大是大了些,可如今就我與陽平二人居於此處,稍顯空曠了。」符元明笑眯眯道。

阮陽平乃是阮家中人,當然不可能時時刻刻居住在此處,偶爾留宿符府,大多數時候是不在府上的,符元明樂得多個人陪伴自己。

能住在符府,自然是極好的,陸知杭莞爾一笑,欣然接受道:「那就叨擾先生些時日了。」

「誒,恩公不必叫得如此生疏,在外如陽平一般喚我師父即可,無人時,想叫什麼都行。」符元明隨和道。

「這般的話,師父也不必再叫我恩公了,在外如此喚我不妥。」陸知杭不想被除了符元明以外的第三人知曉,順勢提醒道。

兩人談笑風生,互相問了彼此的近況,得知符元明的腿傷已無大礙,晏國的醫療條件不算太差,沒給老人家留下什麼後遺症,陸知杭想替對方治療的心就歇了。

倒是符尚書一時興起,出了幾道題考校起了自己新收的徒弟,對方出乎意料的對答如流,不慌不忙,讓原本為了償還恩情的符元明小小的驚喜了一把。

陸知杭的文采比之阮陽平差上不少,但思路清奇,甚至很多觀點是符元明聞所未聞的,他見獵心喜,兩人從四書聊到五經,渾然忘記了還在竹園苦等的阮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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