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1 / 2)
「可惜了,隻剩這一把了。」陸知杭一手執傘,蹙著眉頭道。
「沒事,快些回去吧。」雲祈的視線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見他渾身濕透了,眸色漸暗。
與其在這耍嘴皮子,不如早點回府上燒點熱水去去寒氣來得實在。
陸知杭身上都是水汽,不敢離雲祈太近,僅僅隻是用手握住了對方,而後才轉挑著有屋簷的地方走。
這傘一人撐著還好,兩人共用就有些擠了,陸知杭不著痕跡的把傘往雲祈那邊傾斜,步履趟過雨水,小心翼翼的往前方走去。
兩道頎長修竹般的身影在雨幕中漸行漸遠,頗有種遺世而獨立的出塵感。
符府所處的地段本就繁榮,四周的街巷鬧市人聲鼎沸,府中家丁采買日常所需的物品大多都是在附近就能買到。
陸知杭此處到外頭散心買花燈走得也不算遠,冒著朦朦朧朧的大雨回到符府時,身側的雲祈隻濕了衣袂和裙擺,發絲染上點點水汽。
開門的小廝仍是上次扯謊搪塞雲祈的那位,一見到兩人猶如落湯雞般,頓時慌忙側過身子讓了口子。
「公子,盛小姐,快進來。」家丁瞪大了眼睛,焦急道。
好在如今還未入冬,不然這一場雨下來,非得感染風寒不可,以晏國現在的醫療手段,嚴重者都能一命嗚呼。
陸知杭隨手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小廝,輕聲吩咐道:「快去備好熱水給我,還有……盛姑娘。」
雲祈聽到他的話,眉頭一挑。
「是,這就立馬讓人下去辦。」小廝連連點頭哈月要,關緊朱門後就撒丫子跑去準備熱水去了。
夜鶯聽聞陸知杭回府了,拿了兩件軟毛織錦披風上前,擔憂道:「公子,可讓我好找,總算回來了,熱水已經備好了,快去洗漱吧。」
在陸知杭出門後,眼見外頭下起大雨,夜鶯就料到了兩人估扌莫著會被困在雨中,就叫了幾個家丁帶著油紙傘四下尋覓,也沒找到人。
無奈,隻能事先備好熱水,好等兩人回來後,第一時間能去去寒氣。
陸知杭接過她手中的披風,先給雲祈披上,而後才裹緊了自個,沾了水漬,往日涼爽的清風此時隻覺得寒意徹骨。
跟在夜鶯身後的侍女手上拿著木盤,兩杯熱氣騰騰的薑茶擺放其中。
在飲下茶水後,涼透了的身子總算暖和了些。
「給盛姑娘備好換洗的衣物沒?」陸知杭輕言細語道。
「備好了,不過,府上已經許久不曾有女眷,隻得先穿著舊衣裳,姑娘若是介意,我們立馬就去錦華閣買件新的來。」夜鶯說起時有些難為情,順勢把緣由一道講明,免得雲祈誤以為她們辦事不上心。
符元明的發妻早就亡故,沒留下個一兒半女,不是拿些侍女的衣裳先穿著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陸知杭並未有責怪的意思。
不過,這衣裳是雲祈要穿,他也不好逾越替他做決斷,當下閉口不言。
「無事。」雲祈慵懶道,喝下熱茶後隻覺得渾身暖意融融。
「姑娘,熱水已經備好了,可否先跟著我們一塊去沐浴?」夜鶯見他並未有任何的不虞,便放下心來了,恭順道。
雲祈指尖摩挲著杯沿,把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湊到陸知杭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倆一塊沐浴可好?」
「……」陸知杭耳根一熱,輕咳一聲婉拒道:「不妥,畢竟是在府上,人多眼雜。」
不妥是一方麵,另一個原因則單純是因為他還未做好和雲祈坦誠相待的準備。
兩人要是單純的友誼還好,他雖說不喜歡和他人一同沐浴但也不會太過抗拒。
但如今關係非同一般,帶上去打量一個同性就截然不同了。
和雲祈一起沐浴,想想就不可能是單純的僅僅隻是洗澡。
他怕他看到雲祈的男性特征就先萎了,還是再給些時日習慣後再說。
「那私底下沒人的時候就妥了?」雲祈眉梢微微揚起,病態的臉上興致盎然。
陸知杭嘴角抽搐了幾下,瞥見身側人眼底沉淪的情愫,口口勿輕柔了些,說:「一步步來,可好?」
雲祈上挑的眼眸一陣迷離,像是想到了些什麼,耳尖滾燙一片,啞著嗓子道:「聽你的。」
早知如此,那日就該向那兩個小倌請教一二再說,而不是反胃過後匆匆把人打發走。
除了把自個惡心到了,什麼也沒學到。
目送雲祈跟著夜鶯身後的侍女踱步往別院去,陸知杭攏了攏肩上的披風,而後才走到夜鶯前頭,準備洗漱一番。
這寒氣來得突如其來,陸知杭尚未做好準備就侵入了骨髓,好不容易泡了回澡,自然舍不得草草了事。
說來,他初到符府時,還有侍女自告奮勇想親自侍奉他沐浴更衣,隻可惜陸知杭不喜這般作態,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此後,也沒人去觸他的黴頭。
待他重新換了一套水墨綠交襟長衫時,雲祈已經身著一套水紅雲紋錦衫,端坐在臥房內等著了,身側的侍女手上拿著吸水的綢布替他輕輕擦拭。
「我來吧。」陸知杭動作自然地接過侍女手中的布,輕聲道。
那侍女見狀,行了一禮後就候在門口了。
豆綠色的綢布緩緩包裹住那股猶如上等徵墨染成的長發,陸知杭慢條斯理的將發梢上的水漬拭去,神色格外的柔和。
雲祈定定地透過麵前的銅鏡打量著身後長身玉立的書生,對他這副嗬護備至的模樣頗為受用,就連那顆包裹了寒冰般的心都滾燙了起來。
「手上的傷口可有沾到水,有無異狀?」陸知杭低垂著眉眼,手上的綢布在吸取不少水分後,已經一片濕潤。
「除了紗布浸濕了,倒沒什麼異樣。」雲祈飛挑的長眉一動,不緊不慢道。
發絲被人輕柔的撫弄著,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頭皮處驚起,弄得雲祈有些想倒頭靠在身後之人的懷中,奈何發絲還帶著水汽。
「我替你換一下藥。」陸知杭動作一頓,輕撫了下那頭絲綢般柔順的鴉色長發,見已經乾了大半,不再匯聚成流,溫聲道。
雲祈微微頷首,隨意披散下來的青絲如瀑,遮住了半張精致明艷的容顏,任由陸知杭擺弄,隻用空著的一手倚著額角,細細端詳著他換藥時的專注。
「今日在你這歇著好不好。」雲祈姿態歪斜,低低笑了一聲,狀若玩笑話。
「晏國雖未有男女大防,但你直接在府中歇下了,徒增非議。」陸知杭頭都不曾抬一下,婉拒道。
他這話還是往小了說,真要被外人知曉了,隻怕就不是非議這麼簡單了,隻怕皇帝一個怒火攻心,要麼他當場把雲祈娶了,要麼就直接一杯酒,以此來維護公主的名聲。
「我不過是說個玩笑話,知杭卻拒絕得如此直白,真讓我心傷。」雲祈輕笑一聲,看似不以為意。
然則,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卻已經醞釀了令人駭然的風暴。
陸知杭對斷袖一事的抗拒比他料想中的還要重上不少。
雲祈甚至覺得,對方興許哪一日就沒了興致,棄他而去了。
想至於此,眉宇間不由泛起了沉沉的戾氣。
「你說,若是我中了進士,聖上可有幾分希望為我倆指婚?」陸知杭側過頭望向敞開的窗欞,又回首凝望著雲祈,聲如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