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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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元明被官兵捉拿的消息一經放出,便在鳳濮城內卷起了軒然大波。

任誰也無法預料到了對方這等地位,致仕後還能犯下滔天大罪被皇帝親自下旨關押。

城內的權貴一時人心惶惶,哪敢往符府上湊。

府庫內滿滿一箱的黃金,帶著陸知杭昨夜去到師父臥榻處時,符元明拿在手中的折紙都被官兵押走了,等候審訊發問。

阮家的府邸中,一輛簡便雅致的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門口。

車廂內清雋的書生慢條斯理的從上邊走到了大門口,輕輕扣響門上鑲嵌的銅環。

「公子,阮公子真能有法子救符大人嗎?」陸昭跟在他的身後,擔憂道。

昨夜符元明驟然被抓,陸昭還在雲裡霧裡。

若不是這般大的事情,陸知杭提前尋人通知了他,隻怕陸昭還蒙在鼓裡,專心操持鼎新酒樓。

不過,由於時間急切,陸知杭並未與他細說。

僅是大概講了昨日壽宴符元明的故友送來了一整箱黃金到府上,入夜後官兵就上門了。

不說是陸昭,就算是陸知杭都有些沒弄清楚事情的起末。

隻能從昨夜的三言兩語,加之這些時日令皇帝頗為頭疼的洪災一事上關聯。

但他並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有誤。

憑他在江南的人脈根基,並不足以搭救符元明,隻能先找阮陽平商議,看看有沒有法子能解救。

「總要試試。」陸知杭輕輕撫了撫陸昭的頭頂,神色緩和了些。

他昨夜眼睜睜看著那群官兵把符元明從府中帶走,何嘗不無力呢?

雖說他和符元明的感情不過是從短短三個月內建立起來的,但符尚書對他情真意切,真心以待,陸知杭能在江南建立這些產業,少不得倚靠符元明的人脈名聲。

隻要能搭把手,他必然不會坐視不管。隻是為今之計,他得先將皇帝為何突然下旨關押他最親自的老臣了解清楚。

陸知杭昨夜苦思冥想了半天,得出的結論便是與南陽縣賑災的災銀有關。

以李良朋的身份,倘若他大半輩子都當個貪官汙吏也就罷了,偏生他的清廉名聲在外,上哪弄這麼多的黃金?

還親自登門用作贈予符元明的賀禮。

這事處處透著古怪,金錠子上刻著的印章清清楚楚地告知了陸知杭,這批金子極有可能就是讓皇帝久留在江南的原因。

可在原著中,貪汙的本是皇後的娘家人。

層層剝削下十不存一,使得南陽縣受災後本來挽回的情勢頃刻間崩塌。

傷亡慘重就算了,還耽擱了救援的時機,波及臨近的幾個縣,愈演愈烈,釀成大禍。

縱觀雲鄲任期內所作所為稱不上是個憂國憂民的好皇帝,可人到中年,福都享盡了,便想著留點名聲在史書上。

在自己執政期間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災民四散,無疑是在打雲鄲的臉,不論是誰從中作梗,他絕不會輕饒。

在陸知杭敲完門不久,還未陷入沉思,阮家的小廝就應聲開了門。

他對這俊逸的書生有些印象,記得是公子的師弟,這會尚還不知符元明被捉的消息,沒做他想就領著人進了宅院,往阮陽平的住處走去了。

「公子,陸公子來見。」小廝輕敲了緊閉的房門,恭順道。

「師弟?」阮陽平正在屋內愁眉不展,一聽到是陸知杭,麵上不由閃過一絲喜色,三步並作兩步將房門打開。

隻見屋外的陸知杭收斂了往日溫潤如玉的微笑,神情一片肅靜,身後的陸昭也略顯低落。

「師兄,我今日來是有要事與你說。」陸知杭拱手過後,沉聲道。

「我正巧也要去尋你,想來應是同一件事。」阮陽平皺緊了眉頭,艱澀道。

小廝帶了人後順勢退了下去,阮陽平迎著陸知杭和陸昭一塊進了屋內,皆是憂心忡忡。

「師兄,你是知曉了,師父昨夜被官兵捉拿一事?」陸知杭坐在木椅上,詫異道。

竟不成想阮家的消息如此靈通,昨夜將近子時的事,他今日一大早就趕來了,而阮陽平居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接到了消息。

陸昭把木門的栓子拴緊,走上前來站定於陸知杭身後,透著幾分憂愁,畢竟這是公子的師父,沒了符元明,公子日後科舉求學該如何呢?

「昨夜寅時就有人來報,我已是和家父商議過了。」阮陽平提起這事,麵色不虞。

「師兄可是扌莫清了來龍去脈?」陸知杭定定地望向他,詢問道。

阮陽平明白陸知杭此時心切,並不囉嗦,就把事情始末說了個清楚:「是李良朋告的密。

他前幾個月負責南陽縣災銀核查一事,貪墨了不少銀子,偏生胃口太大惹眼了些,最後更是導致洪災愈演愈烈,驚擾了聖上。」

「這事還是昨日才定的性,李良朋方才赴完宴就被蹲守在府上的官兵捉拿了,嚴刑審訊不到半個時辰就供認了,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還咬了一口師父。」說到這,阮陽平氣得牙癢癢。

符元明向來把這位同鄉當做至交好友,無話不談,誰能想到這般信任的人,有朝一日會反咬自己一口呢?

「以師父的秉性,根本沒有貪墨這筆銀子的可能。」陸知杭目光一寒,冷聲道。

按照阮陽平的話,這事與自己猜想的大差不差,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對方為何要把事賴點在符元明身上呢?

昨夜他還以為是李良朋貪墨一事東窗事發,對方事先有所預感,就打著把災銀先放在符元明家中的念頭,被官府追著蹤跡找來了,沒想到竟是對方有意誣陷。

「莫說是我們,就連聖上都不信這話,可符府上確實搜刮出了髒銀和來往的書信。」阮陽平花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探聽了這些消息。

他方才得知消息那會自是一字不信,隻恨別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把符元明下了獄。

「來往書信?」陸知杭捕捉到這個關鍵詞,眼皮一跳。

「那字跡據說與師父所寫的一般無二,可師父絕不是這等貪官汙吏,隻怕是這李良朋仿造的信!」阮陽平冷哼一聲。

「師父的書法,世間罕有人能仿寫。」陸知杭沉思一會,搖了搖頭,否認了阮陽平的猜測。

隻是,這話落在阮陽平耳朵裡就有些不中聽,他瞪大了雙眼,震驚道:「師弟,你這話是何意?難不成這信還能是師父所寫不成?」

這話無異於是在說貪汙一事,符元明確實參與了。

哪怕他對陸知杭心生愛慕,可事關師父的清譽,阮陽平卻是容不得別人汙蔑的。

自小跟在符元明身邊,十幾年的時間不至於讓他扌莫不清一個人的秉性究竟如何。

再者,師父早已孤身一人,無妻無子,祖上產業頗豐,哪怕揮霍到死都能剩下不少的家財,哪裡需要自毀清譽去貪汙呢?

更何況,符元明早就致仕,又哪裡來的爪牙伸手到災銀身上?唯一的途徑不過是透過李良朋的手……

「自然是師父所寫,否則這世間又有誰能仿出幾分風骨來?」陸知杭眼眸漆黑一片,冷靜道。

「你!」阮陽平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還不待他想把陸知杭罵醒,正主反倒先開口了。

「師兄莫急,我這話的意思是,師父隻怕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留下的書信。」陸知杭見他臉色漲紅,話鋒一轉。

「這是何意?」阮陽平飲下一口熱茶緩過神來,不解道。

那書信的內容他雖沒親眼見到,可阮家在江南紮根紮底,還是有幾分手段能得知書信寫的內容具體是什麼,直白得隻要不是傻的都看得懂是何意。

既然非是模棱兩可讓人捉扌莫不定的話,符元明是失心瘋了才會寫下來,哪怕和李良朋幾十年的情誼也不至於讓他失了智。

「師兄有所不知,師父近兩個月時常前去拜訪李良朋,每次回來都會帶上一個精妙的折紙,上麵寫了不少的字,隻怕是那時候就著了道。」陸知杭回想起了那時的場景,沉默片刻後緩緩道。

隻是符元明收到的皆是李良朋送來的書信,上邊寫的信隻怕似是而非,隻要不是有心聯想,不會往髒銀上想。

然則,對方哄騙符元明留下的字跡,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折紙?」阮陽平一怔。

「師兄若是不信,我就親自給你演示一遍。」陸知杭見他麵上猶疑,正色道。

「我屋內就有筆墨紙硯,師弟請!」事關師父性命,阮陽平不敢耽誤,當下就找好了筆墨紙硯,放在了木桌上。

陸知杭見他目光灼灼,便照著繁復的步驟折起了信紙來,每過一次就提起毛筆在上邊留下一句話,不稍片刻就折好了一個形狀怪異的折紙來。

阮陽平不明所以,隻因那字句都是打亂的,他還在思索中,陸知杭已經將那張紙盡數打了開來,原本雜亂無序的字句赫然組成了一句話。

「這……」阮陽平微微張開了嘴,失聲道。

他眉頭蹙起,親自見識了一下李良朋的手段,這才明白符元明緣何能自己毫無戒心的在信紙上留下破綻,實在是幾十年的情誼讓人防不勝防。

「既是書信來往,想來怕是有不少封,近兩個月的時間斷斷續續著寫,甚至每次隻折上幾步,哪怕有些字句不妥,都會被混淆。」陸知杭淡淡道。

這李良朋到底是何居心,竟是從兩月前就在謀劃了!

對方恐怕在一早就抱著拉符元明下水的決心,絕非巧合!

可從符元明的口中可知,兩人並沒有恩怨才是,李良朋半隻腳邁入土裡的人又有什麼理由,死之前要把好友拖下水?

「原是如此。」阮陽平打量著桌案上的信紙良久,肩膀止不住地發抖。

「師兄可知,師父這三月來可有何異動,觸怒了太子殿下?」陸知杭輕拍了幾下阮陽平,安撫過後直入正題。

「太子殿下?師弟緣何問這話?」阮陽平正氣得煩悶,心裡不齒李良朋這等背刺好友的行徑,被陸知杭跳躍的話題驚得愣住。

「這災銀本就是太子的親舅舅所擔責,前些時日貪汙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突然牽扯到師父,說不準有什麼關聯。」陸知杭別有深意道。

原著中,太子一黨貪汙災銀的案子,是為雲祈日後削減儲君勢力埋下開端。

可他明明記得這事並未牽涉到符元明,是何緣由導致了劇情的轉變?

既是與太子有關,對方為了穩住儲君之位也得找個替死鬼來。

顯而易見,這替死鬼極有可能就是李良朋。

「太子殿下……師父向來不喜他,多次覲見聖上想要廢了他的儲君之位,月前適才因為洪災的事在聖上麵前貶斥過,若是太子因此生恨,栽贓陷害師父也不無可能。」

阮陽平想了一夜都沒想通李良朋為何自甘墮落,非要牽扯無辜之人,可如今經陸知杭點透,瞬間就想明白了曲折。

陸知杭猜了個七七八八,唯獨想不通太子是用了什麼法子,讓一位遲暮老人悍不畏死,背信棄義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再深思下去不過是耽誤時間,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符元明從牢獄中救出。

一旦案件定下,誰又有膽子去翻皇帝的案呢?

豈不是擺在台麵上說當今聖上昏庸無道,冤枉忠臣?

「師弟,倘若事情真如你所言,信紙上必然留下了折痕,隻需與聖上說清楚就好,做不得數。」阮陽平擺弄了幾下桌案上攤開的信紙,臉色微緩。

「師兄,怕是不行。」陸知杭並沒有他想的這麼樂觀,淡淡道:「你可曾想過,如果李良朋一口咬定這折紙不過是為了書信往來保密,用以掩人耳目呢?」

這李良朋傳言極其喜愛折紙,平日裡尋著符元明一塊研究這些,倒不容易引人猜疑,畢竟對方這愛好持續了幾十年,再正常不過。

「這……可師父沒有理由賭上身家性命去貪這筆錢財,本是深陷風波的太子一黨反倒獨善其身,聖上必會深明大義……」阮陽平喃喃自語,說到最後有些說不下去了,臉色逐漸難看了起來。

「所以,這就要看除了府上的金子和書信外,官府還查到了哪些證據。」

「倘若沒有,隻要找來當日在壽宴上的賓客作證,師父並不知那日送來的賀禮就是髒銀,書信的由來與李良朋嫁禍的證據,說不準就能把他救出來。」陸知杭抿緊嘴角,鄭重道。

隻是,說是請人作證,可陸知杭隻需琢磨片刻就明白這不過是異想天開。

往日符元明深得帝心,他們固然攀附上前,可如今都疑罪入獄了,哪怕聖上還未定罪,隻要他們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想,就不敢貿然上前。

萬一被政敵參個官官相護,與符元明間有些齷齪的勾當就不妥了。

再者,他們連李良朋為何執意陷害符元明的原因都沒想到,更遑論找出證據?

就是找出來了,難不成要當著皇帝的麵,痛斥他立的儲君德不配位,陷害忠臣?

這事對儲君之位影響甚大,太子必會把重心都放在此事上,他們就是想有所行動都難以掩人耳目。

一切都要看皇帝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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