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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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的晏國除了大災小災外,大多風平浪靜,可近些日子以來,隨著皇城一紙告示張貼示眾,大街小巷議論的無不是雲祈離奇的身世,傳遍全國後,乃至身處僻壤之地的嚴天和之流都聽聞了此事,還特意寫來了信件,先賀喜後再問候。

這場風波來來回回一個月才勉強在京城平息下來,初時是因太子謀反,到後來的談資就成了宸王殿下和北陵郡王了。

雲祈扮做女子時,除了相貌冠絕晏都,旁的可謂是讓人數落得狗血淋頭,如今成了宸王,反倒風向一轉,成了晏都權貴們眼中的乘龍快婿了。

直到臨近中秋佳節,晏都中的閒言碎語才逐漸被闔家團圓所掩蓋,話題跨度一下子從宸王跳到了離家的遊子,拜月神的祭品上。

彼時莊重肅穆的朝堂上,百官齊齊叩拜。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皇帝身側站著的太監不知何時,已由王公公換成了另一位麵熟的人,他扯著嗓子,當著朝中文武百官的麵尖聲道。

「啟稟陛下,臣已將喬家抄家業清點完畢,盡收國庫,隻是逃亡的喬氏罪臣還未抓捕歸案,懇請陛下再寬限些時日。」宋元洲額間冒著細汗,上前稟報。

喬家在做好謀反前,就料到了失敗的後果,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秘密遣送了一批年紀尚小的孩童到邊關。

如今天高皇帝遠,負責此案的宋元洲歷經一月餘都沒能把逃竄的餘孽全都捉拿,不論客觀條件上是否難以達成,皇帝都隻會覺得是你辦事不力。

喬家的事,皇帝自然早早就聽聞了,過了一個月還有幾個逆賊不曾抓捕歸案,不由得怒斥了幾句,順道把金鑾殿上其他臨近的官員一同罵了個遍,等到下一位官員啟奏,這怒火才歇了下去。

陸知杭手持玉笏,不動聲色地聽著百官一個接一個的把近日晏國各地發生的事情都匯報了個遍,抿著唇不語。

自他上任中書舍人起,皇帝身子就不大樂觀,上早朝的頻率自然沒有以前多,經歷著日復一日,大差不差的早朝,他正氣定神閒地等著退朝,誰料那些官員把話說完後,張景煥就猛地上前。

「啟奏陛下,臣昨日處理公務時,有關鱗秧城的奏折不知為何送到了臣這兒,雖不是要事,可朝廷辦事自有一套流程,事事都亂了套可如何是好。」張景煥展開官服兩側的廣袖,立於月匈前,遲疑道。

能經手奏折的必是身處要職之人,而鱗秧城的奏折乃是陸知杭處理過的,他這話雖明麵上沒提及自己,卻字字都在參他玩忽職守,辦事不力。

「陸卿,真有此事?」皇帝雙眼微眯,沉聲道。

皇帝平日裡雖沒有對陸知杭表現出偏愛,但對方屢立奇功,又被封為從一品郡王,尋常官員沒個深仇大恨,哪裡會去觸陸知杭的黴頭。

因此,在張景煥拿著小事拐彎抹角時,諸位官員皆是稍顯詫異地在二人間來回看去,麵露不解。

鱗秧城的奏折被聖上駁回,擱置在旁,按理說錯了也就錯了,算不上多大的事,張景煥偏生要拿出來說,意思不言而喻。

撇去陸知杭正得聖心這事,張景煥會想著打壓風頭正盛的陸知杭也是意料之中,畢竟對方的座師乃是宋元洲,天然就屬右相黨,可不得尋個時機找他的錯處。

陸知杭從文官那側出列,不緊不慢地回道:「啟稟陛下,臣經手時並未出過差錯,中間幾套流程下來,想必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問題。」

「陸中書自入朝為官以來,辦事縝密,滴水不漏,常常為同僚所稱贊,怎會犯這等低劣的錯誤。」宋元洲睨了眼一旁的張景煥,上前緩和道。

「罷了,好在是罷落的奏折,下回可得小心些,若是機要文件出了問題,如何擔待得起。」皇帝雖然因為符元明的緣故對陸知杭心生忌憚,但也不願意再百官麵前表露出卸磨殺驢的傾向,宋元洲既然出聲,便皺著眉頭把這事帶過了。

「遵旨。」陸知杭正色道,隨後才退回位置上,餘光隱晦地瞥向張景煥,暗暗猜測起了對方突然發難的原因。

自從與張楚裳一別後,再見張丞相時,對方的態度就大不如前,可還沒有像今日這樣公然與自己作對,陸知杭自問沒有在什麼地方得罪過對方,除了與張楚裳的糾葛,再想不出別的緣由來。

看來日後在朝堂上怕是要更加小心了,雖說有宋元洲護著,但難保對方起了置他於死地的心,盡管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張景煥想要把他拉下馬難如登天,可皇帝對他心有芥蒂,實在防不勝防。

早朝至此就散了,陸知杭一身朱色官袍在朝陽下熠熠生輝,處理公務時比之往常還要慎重幾分,好在他效率向來不錯,與諸位同僚告別後就打算先回府上去了。

他剛踏過門檻,迎麵就撞上了聞箏的馬車,雅致的淡色馬車緩緩停下,窗簾掀起後露出一張俊秀的臉,眼梢下的紅痣仿佛染了血般。

「郡王殿下,可有興致到府上一敘?」聞箏笑了笑,麵上興致盎然。

「聞大人,那便叨擾了。」陸知杭溫聲作揖道。

對方這馬車都特意停下來了,盛情難卻,且自己早年確實承了聞箏的情,明麵上不好弄得太難看。

隻是聞箏站的乃是三皇子,以對方的性子定然懷疑自己與雲祈的關係,說不定先前有意透露消息,讓他與張景煥聯手對付太子的事都會被聯想到什麼,天然就被扣上了帽子,雖說這帽子扣得不冤。

聞箏並不與其父聞政同住一個屋簷下,具體原因陸知杭不知是原著沒寫,還是他漏看了,與他位高權重的地位相較,府邸倒顯得冷清了。

「誰能想到,三年時間,郡王殿下就從一位小小的童生步入王侯將相之列,實在令在下佩服。」聞箏拂了拂袖,坐在古香古色的前廳主位上,朝另一側的陸知杭說道。

「還得多謝聞大人當年提攜之恩。」陸知杭坦然地迎上對方審視的目光,聲如溫玉。

「以你的才學,步入仕途不過是早晚的功夫,現如今的權勢地位皆是憑自身的能力得來,與我又有何乾係。」聞箏從對方的話語中能聽出,陸知杭並不喜歡擺架子,私底下隻管照常,聞箏就順著他的意來了。

陸知杭麵上不動聲色,淡然笑道:「機緣巧合罷了。」

聞箏端詳著身側溫潤如玉的男子,褪去了青澀倒愈發的俊逸了,他壓住眼底閃過的那抹異樣,主動斟起茶,說道:「沒有真本事,機緣到了也是抓不住,知杭現在風光可謂是一時無兩。」

「樹大招風,我卻更願意窩在翰林院中,與書墨為伍。」陸知杭眼皮一跳,頓時覺得聞箏這話別有深意。

果然,在熱絡地替他斟茶後,聞箏狀若不經意地提起:「滿朝文武皆道,下一任儲君十有八九就是宸王了,知杭與宸王的關係應是匪淺,不知可否替我引薦一二?」

聞箏這話聽著像是要站隊雲祈,好替將來的自己搏一個從龍之功。

倘若陸知杭沒看過原著就罷了,說不準憑著先前的關係還真會替他引薦,可錯就錯在他非但了解聞箏的心思,甚至晏國朝堂錯綜復雜的關係都在他腦子裡建立了關聯圖,以聞箏的性子必不可能真的向雲祈投誠。

怕是到了現在的地步,對方都沒有死心,意圖為三皇子謀個前程,明麵上是投誠,實則是打入敵人內部,好來個釜底抽薪。

除了有些冒險外,對方的思路沒錯,但與雲祈為敵就是與自己為敵,自古成王敗寇,隻要聞箏不是真心投誠,有朝一日必會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陸知杭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杯沿,心裡頓感無奈,他對聞箏是真心感激,可陣營不同,他日揮刀相向又不知是什麼心境,隻要自己的腦子沒問題,就絕無可能引狼入室,隨便尋個借口打發了就是。

想至於此,陸知杭扯了扯嘴角,如畫的眉目難掩惆悵:「實不相瞞,自宸王恢復身份後,坊間多拿我倆當飯後的談資笑料,宸王視我為恥辱,我倆關係莫說匪淺,應說是相看兩相厭才對。」

「哦?倒不曾想知杭境地如此艱巨。」聞箏眉頭一挑,不置可否。

盡管這一個月以來,陸知杭和雲祈明麵上沒有碰過麵,但聞箏早已從之前太子的事情上回過味來了,對陸知杭的說辭聽聽就算了,怎可能入了心裡去。

在聞箏看來,陸知杭既然有心輔佐雲祈登上帝位,怎會拒絕自己這個強有力的外援,在旁人眼裡,拉攏了聞箏自然也就拉攏了樞密院一把手的聞政,除非對方十分確信自己是敵非友。

捫心自問,聞箏對陸知杭好得實在不像話,明麵上與其他皇子都沒有牽涉,那陸知杭又是如何肯定的呢?

「聞大人知曉就好,你我要是私交過密,隻怕宸王會遷怒於你。」陸知杭長長嘆了口氣,仿佛真的受了什麼迫害一般,但願他在背後胡編亂造,媳婦不要生氣就好。

聞箏是真被陸知杭出神入化的演技看笑了,他輕輕搖了搖頭,而後才正了正色:「知杭的好意,我心領了。」

「聞大人,奪嫡之爭,倘若所選並非明主,當置身事外才是上上之選。」兩人雖說都沒有道明,但幾番試探下來卻都心知肚明了,陸知杭沒有那份自信勸說聞箏投誠,隻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規勸了一句。

聞箏聽著他的勸告,盯著波瀾不興的茶水若有所思,沉默半響才咧了咧殷紅的嘴唇:「記著了,許久不曾與你敘舊,可要對弈一局?」

「那就獻醜了。」

黑白棋在棋盤上交錯,陷入無止境的廝殺圍堵中,兩人心思各異地,卻都認真地對待著這局棋,不遺餘力地堵截著對方棋子所殘餘的氣。

陸知杭所持的乃是黑棋,本該是處於優勢的一方,奈何聞箏自小涉及此道,乃是棋道的好手,哪裡是他一朝一夕能比擬的,要不是憑著奇思妙想還真不一定能撐下來多久,麵對著白棋殺來,節節敗退。

「要是知杭此時是我手中的白子,可會將黑子趕盡殺絕?」聞箏右手持著瑩白如玉的棋子,在桌麵上富有節律地輕敲著,冷不丁地問。

陸知杭皺著眉頭,思考著陷入四麵楚歌之境的黑棋該如何爭得一線生機,驟然聽到聞箏的問話,不由失笑道:「可現在白子在聞大人手中,倘若換我執了白子,落入下風的隻怕是白子了,這問題該我反問聞大人才是。」

「反問我?」聞箏微微一怔,轉而深深地打量著陸知杭良久,指著棋盤上的一遇,低聲道:「你先前黑子若是下在這處,我就該認輸了,你既饒了我一回,換做我也該手下留情才是。」

聞箏說話的腔調是文人一貫的慢條斯理,卻讓陸知杭聽出了幾分認真來,既是在說棋子,也是在暗指什麼,他朝對方指尖的方向看去,扯了扯嘴角。

這還真不是他有意放過,單純就是落子時考慮不周,把聞箏漏出的這麼大破綻都以忽略了。

「聞大人真會說笑,是我棋藝不精。」陸知杭唇邊掀起一抹淡淡地笑意,雙手作揖道。

「這可不是說笑。」聞箏意有所指,頗為欣賞地端詳著陸知杭那張端正清雋的臉,落下一枚白子,月匈有成竹道,「我的棋子皆掌於手中,生殺予奪自然由我自己來決定。」

當年在鳳濮城的滄溟客棧,若非陸知杭率先發現刺客的陰謀,他還真有可能折在裡頭了,加之在洮靖城時,他不單單隻是為了利用對方,兩人間是有些情義在的,真到了那個地步,手下留情又如何。

再者,與其說他認三皇子為主,不如說是對方一個出身卑賤,沒權沒勢的皇子倚靠他更恰當些。

沒了聞箏,三皇子在原著中並沒有什麼競爭力,朝中大臣就是惦記著年幼的四皇子都不會想起他這被帝王冷落的龍子。

「這盤棋下到現在是我輸了。」陸知杭挑了挑眉頭,大致聽懂聞箏的弦外之音了,他隨手將黑棋放回棋盒中,輕笑道。

「承讓。」聞箏拱了拱手,正要喚侍女來收拾一下棋局,就見門外匆匆走來一位身材高壯的男子,在見到一旁坐著的陸知杭時神色微微訝然,而後就湊到聞箏的耳畔,小聲耳語著。

「聞大人,要是不便的話我就先打道回府了。」陸知杭心領神會,當下就主動提出回去的建議。

見陸知杭要離開,他這話還沒說完,哪能讓人就這麼走了,聞箏站起身來,一手背在身後道:「我去去就回,勞煩郡王殿下在此等候一二。」

「早去早回。」陸知杭瞥了一眼站在聞箏身後的高壯男子,溫聲叮囑道。

目送聞箏隨著那男子從前廳中離去,陸知杭環視一圈,隻見陳設雅致的前廳裡單單站著一位伺候的侍女,樣貌平平,他不好與對方搭話,閒來無事隻能把視線放在還未收拾的棋盤上。

「這麼看來,適才下到這處,確實就把整盤棋都盤活了。」陸知杭摩挲著光潔的下巴,口中念念有詞。

花費了好一會的功夫疏離棋局,陸知杭心中隱隱有所感悟,他自穿越到晏國後,也就和符元明、阮陽平二人下了不少局圍棋,其中符元明的棋藝自不必多說,可謂是不堪入目,自己現在的棋藝多是在阮陽平身上學到精髓。

陸知杭理清楚思路後,就順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沒等他繼續思索出這盤棋如果繼續下,又該怎麼把黑棋從水火中救出,耳畔就傳來了一聲慌張的聲音。

「溫姑娘,聞大人當真不在前廳,裡頭還有貴客候著,萬萬不能沖撞了。」跟在後頭的侍女神色焦急,又不敢上手阻攔,生怕惹惱了對方,隻能苦口婆心地勸說。

那被喚作溫姑娘的姑娘冷哼一聲,腳下急促的步伐半點停下的意思也無,不耐煩道:「你以為我不知,聞箏他接見的是『黃公子』?」

「這回真不是『黃公子』,溫姑娘你就在後院裡好好等著吧,奴婢替你去問了話後再去也不遲啊。」那侍女見自己百般解釋,對方就是不信,頓時心急如焚。

「黃公子?」陸知杭聽著不斷重復著的稱呼,帶著幾分探尋的意味,起身踱步往門外看去。

不過,比起這位『黃公子』,陸知杭倒更好奇那侍女口中的溫姑娘是何人,原著中作為配角的聞箏自然沒有被作者詳細提及私生活的必要,隻草草在旁人口中提了一句,年近三十還未娶妻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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