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 18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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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四月的澤化城正是百花齊放之時,翠艷欲滴的枝葉羞怯地向外伸展卻遮不住色彩斑斕的嬌艷花卉,滿園琳琅滿目,眾人唯獨隻在那幾株還未開花的曼陀羅駐足。

烏澤聖抿著嘴角,一雙洞悉人心的眸子定定地端詳著身側如畫的俊逸書生,像是不把對方看穿不罷休般,連帶著隨行的侍從都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下意識屏息凝神。

他的視線自上而下觀察著陸知杭神情的細微變化,眼看著對方唇邊淡淡的笑意逐漸化為不解,甚至滿臉納悶地整理了衣冠,就差問出口是不是他儀表上有何不妥。

「罷了,既然汝南王難以割愛,就當在下說句玩笑話吧,還請見諒。」陸知杭雙手作揖,語氣中透著些許的歉疚,似乎是在為自己身為階下囚還逾越而慚愧。

烏澤聖收回侵略性十足的眸光,動作隨意地撫扌莫跟前的一株曼陀羅,勾唇笑道:「區區幾株曼陀羅,本王還沒看在眼裡,郡王殿下想要,送幾株過去便是。」

既然專門在此飼養花草的侍女都說是一株普通的花,對花草一竅不通的烏澤聖自然無法反駁,隻是陸知杭特意想要這株花,被算計過一回的烏澤聖生起防備之心再正常不過。

「那就多謝汝南王了。」陸知杭懸起的心悄然落地,臉上適時地露出些許追憶,感慨道,「如今身不由己,見到這幾株曼陀羅總有種身在江南的錯覺,離家太久,難免想念。」

「汝國風土也別有一番風味,郡王殿下何不趁此多見識見識這天下的廣袤?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本王自覺郡王殿下是棟梁之材,應有自己的一腔抱負才是,在晏國當個區區四、五品官太過屈才。」烏澤聖拖長著尾音幽幽道,意有所指。

麵對烏澤聖**裸的招安,陸知杭半斂住眼簾,遮住眼底復雜的情緒,指尖動了動,卻是沒有立刻作答。

倘若對方是對剛剛穿越到這裡的自己說出這番話,陸知杭定然是願意的,對於晏、汝兩國他皆沒有什麼歸屬感,可如今的他不僅在晏國經歷過種種,身心都係在了雲祈身上,又怎可能棄暗投明。

陸知杭之所以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不外乎是迷惑烏澤聖罷了,對方是愛惜人才也好,貪戀美色也罷,麻痹汝國人的警惕心總沒有錯的,讓對方錯以為自己有動搖的可能就會投入精力。

烏澤聖見他久久不語,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右手大方地朝那片曼陀羅指去,提高了幾分音量笑道:「本王聽聞郡王殿下三番四次立下大功,晏國卻僅僅封了個有名無實的郡王,將這等人才派去彧陰城送死,可你若是願將才學報效汝國,莫說是曼陀羅……」

烏澤聖開口滔滔,正打算許下諸多承諾勸說陸知杭歸降汝國,身邊的人剛聽一半的話,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道不合時宜的冷笑聲。

「喲,這不是六弟嗎?澤化城正值戰亂,怎地還有心情褻玩男色。」五皇子烏霍欒手持折扇,優哉遊哉地扇著風,大搖大擺地踱步至烏澤聖跟前,餘光瞥見陸知杭時怔了怔,轉而笑道,「怪不得皇弟獨獨偏愛男子。」

陸知杭麵上的笑意微斂,淡淡地望向儀仗頗大的烏霍欒及其身後隨行的十來位侍從,立刻猜出來人正是奉旨接管澤化城的汝國五皇子,也就是嘉王烏霍欒。

「臣弟是為汝國招攬人才,處處為家國著想,皇兄看到的卻是這些,實在令臣弟心傷。」烏澤聖嗤笑一聲,反過來譏諷起烏霍欒滿腦子都是淫逸。

烏霍欒向來與他不合,聽到這暗指自己不稱職的話自然不痛快,沒好氣道:「相貌倒是生得挑不出毛病,就是不知有什麼才華值得皇弟招攬了。」

「自然是才學出眾,尤其文章寫得驚為天人。」烏澤聖尚記得陸知杭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三元及第的大才,順口就拿出來吹噓了。

總不好他當著烏霍欒的麵告知,這就是汝國恨得牙癢癢的北陵郡王陸知杭,被對方聽去了,自己再想帶陸知杭回汝國國都就沒那麼容易了。

烏霍欒險些被烏澤聖唬住,還以為真有什麼旁人難以企及的本領,聽到這話不由嘲笑出聲:「本王當是什麼人才,原來就是會舞文弄墨?不就是讀過幾本破書,哪裡比得上……」

話音到這兒戛然而止,烏霍欒臉上冒出陣陣細汗來,他自己看不起這些之乎者也的東西,可當朝皇帝對此卻是極為推崇,甚至烏霍欒背後的謀士同樣喜愛詩詞歌賦,他這樣貶低,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可就壞事了。

想到這裡,他恨恨地瞪了烏澤聖一眼,暗罵了幾句對方用心險惡,厲聲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父皇已是下旨由本王代為接管澤化城,皇弟怎麼還不速速撤出城?」

「皇兄來得突然,臣弟這不是還沒收拾好行囊,恐皇兄有哪處顧慮不到的,還得交代清楚了再走才放心。」烏澤聖一本正經地解釋,要不是深知其本性的人,還真以為是滿心為兄長著想。

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弟弟是個什麼心思,烏霍欒豈會不清楚,不過是不甘心把大好的局麵拱手相讓,他拂袖不屑道:「該怎麼做,本王清楚得很,就是不知你收拾個行囊怎地這般久,要是這幾日搬不出去,皇兄可要代勞了。」

「皇兄日理萬機,怎敢叨擾。」烏澤聖皮笑肉不笑,回敬道。

之前澤化城久攻不下時,可不正是由烏霍欒領軍,還是烏澤聖煞費苦心設計讓他回國都,接手半個月後就火速攻破,眼看著形勢一片大好就要拱手相讓,怎讓他咽的下這口氣。

兩人爭鋒相對的樣子盡入陸知杭的眼底,他餘光打量著烏霍欒身後十來個麵生的侍從,聯想到這幾日看到外頭出現的不少生麵孔,大致確定澤化城又來了不少人手。

從二人的對話中可以推測出,烏霍欒的人馬已經開始插手澤化城,但烏澤聖還未全部把手裡的兵權都交出去,正是兩方交接的尷尬時候,可不正適合他渾水扌莫魚嗎?

不過,陸知杭本以為自己好歹是晏國皇帝親封的郡王,怎麼也是舉城皆知的人質,沒想到以烏霍欒的身份都不知曉烏澤聖捉了這麼個俘虜來,難怪幾日來不見他插手。

在陸知杭用著僅有的信息揣測著澤化城局勢時,烏澤聖同烏霍欒兩兄弟嘴皮子上寸步不讓,最後的結果不出意料的不歡而散,好在中間雖出了幺蛾子,至少烏澤聖沒忘了把允諾的曼陀羅送來。

「烏霍欒雖沒什麼本事,但來此帶了不少軍隊,又占據大勢,要不了多久烏澤聖就得回汝國國都。」陸知杭看似漫無目的地品著茶,餘光暗自打量門外交接的守軍。

交接的人手並沒有開口說話,自顧自地換崗後就離開了。

陸知杭早前就注意到庭院外燈火不興,現在大白天的看著清楚,但在夜色下就極容易遮掩。

他放下手裡瓷白的茶杯,神情散漫地撥弄著桌案上含苞待放的曼陀羅,待到門外的人手交接完畢方才停下動作,陸知杭臉色困頓地伸了懶月要,一如往常那般到午時了就把木門關了準備歇息,多日來養成的習慣並未讓門口的士兵起疑。

隻是這回卻不同以往,在那扇木門被緊緊雙拴住後,原本睡眼惺忪的清雋書生頓時斂住了困意,平日那張溫和有禮的臉溢滿了凝重。

在確認並沒有人發現屋中的情況後,陸知杭熟門熟路地拿起火折子,把這幾日積攢的蠟燭都放到一邊,抽出瓷瓶中的幾株曼陀羅,檢查完用具都備好了後才開始小批量的燒製,深怕屋內不同尋常的味道會驚擾到旁人。

叩叩——

「公子,殿下有請。」沉悶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陸知杭燒製曼陀羅的動作頓住,他從容冷靜地收拾著手裡的器具,餘光盯著那扇被木栓拴緊的大門,溫聲道:「勞煩兄弟稍等片刻,待我先更衣。」

聽到陸知杭的托辭,那傳信的人索性就站在門外等著了,知曉烏澤聖對這小白臉態度不一般後,他也沒那個膽子去觸對方的黴頭。

好在小廝在門外站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陸知杭就穿著一身正宗晏國的竹青色長衫出來了,他公事公辦地領著路往烏澤聖的院落走去,手中拿著王爺的令牌,自是無人敢阻攔。

「不知殿下尋我何事?」陸知杭的視線定定地落在領路小廝的背影,忽然出聲問道。

那小廝回首瞧了他一眼,倒是想跟陸知杭說出個所以然來,奈何他就是個傳話的人,哪裡知道那麼多內幕,他抬首望向坐落於前方的主院,頓了頓,難為情道:「這就不是小的該知道的事了。」

「無事,還要多謝兄弟帶路。」陸知杭麵上笑容和煦,拱手作揖謝過對方。

領路小廝對此有些受寵若驚,錯愕地目送著陸知杭踱步往主院而去。

拜別小廝,陸知杭這才目視前方,端詳著空無一人的院落,細看之下布局倒與彧陰城的府衙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這烏澤聖倒是奇怪,請他到主院一敘卻不見奴仆伺候在旁。

陸知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環境,腳下的烏靴不停往屋內走去,在逼近之時被闔上的木門阻隔在外,他略作思索,正欲扣響木門時,屋內就傳來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靡靡之音。

「呃……」低沉壓抑的哼聲似乎包含痛苦,又莫名摻了些許歡愉,叫人聽了直羞紅臉。

哪怕不曾與雲祈行過魚水之歡,陸知杭都明白這古怪的聲音代表著什麼意思,他嘴角抽搐幾下,當下就準備扭頭離開,等這汝南王辦完事再說。

「進來。」略帶磁性的男音冷不丁地響起,讓剛剛轉過身去的陸知杭步子一頓。

「……」陸知杭一時有些無語,他對男子倒沒什麼大防,奈何他心知烏澤聖喜好男色,這進了裡屋萬一瞧見了什麼髒他眼的畫麵,豈不是晚膳都吃不下了。

他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正想著怎麼推辭時,就聽到屋內窸窣的穿衣聲,陸知杭心中一定,這才鬆了口氣,依言將虛掩著的木門從外打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酡紅的臉,鼻尖淡淡的檀腥味讓他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烏澤聖懶散地坐在扶椅上,一手倚著額角,抬眸望向方才進到屋子裡的陸知杭,身上隻隨意地披著一件顏色艷麗的外袍,月匈口結實有力的肌肉大大方方地敞開著,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清雋容顏,晦澀的眸子登時亮了幾度。

「情難自禁,還請郡王殿下見諒。」烏澤聖坐直身子,臉上的□□還未徹底消散。

「人之本性,王爺無須在意。」陸知杭神色從容地回話,視線隱晦地從烏澤聖軟了半邊的月要挪到床榻上,在看見床榻上沾了不明液體的玉杵時,心裡說不出的古怪。

在自己進來之前,這屋內除了烏澤聖外不見人影,無須多加揣測就能得出這玉杵是何人所用,偏生對方還渾不在意展露在自己麵前。

倒不曾想過瞧著堅實精壯的烏澤聖原來和張鐵樹好的是同一口,不愛走後門,偏偏喜歡被走後門。

陸知杭對此並不關心,隻是在顛覆自己之前先入為主的觀念後,產生了些許驚訝,他淡定地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不知王爺請在下來此,所為何事?」

「自是愛惜郡王殿下的才華,欲邀你造福汝國子民,郡王在晏國的幾樁事跡本王可是如雷貫耳,竟連不治之症的瘧疾都被你懲治了去,怎不讓本王心生愛才之心?」烏澤聖舌尖掠過下唇,過分漆黑的眸子貪戀地流連在陸知杭的臉上。

藏於廣袖下的手掌輕輕握了握,陸知杭忍住烏靴在那張臉碾壓的沖動,麵不改色地說道:「王爺這麼信得過晏國人?信得過在下之才能輔佐您開創盛世?」

「要不了多久,這天下就隻有汝國,郡王是心係百姓之人,隻要百姓能安居樂業,是誰的天下又有何乾。」烏澤聖悠然自得地把玩著杯盞,漫不經心道,「郡王之才常人難以企及,本王自是信的,此次相邀就是想聽聽郡王殿下的抱負,看看你我眼中的大好河山有何分別。」

聞言,陸知杭眉頭一挑,這烏澤聖是仗著身邊有幾十萬大軍才敢大放厥詞,但凡在北陵城內敢說這些話,怕是得吃盡苦頭,可惜陸知杭就是有心讓人見識下社會的險惡也不成,畢竟烏澤聖有囂張的資本。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的相觸,陸知杭向來是個識時務的,講些好聽的場麵話他擅長得很,口若懸河與之論了大半天的道。

二人在屋內都聊了些什麼,旁人自然不得而知,據當天守在門外的士兵來說,隻記得汝南王心情似乎不錯,連帶著還讓那些看守在庭院的守衛們對陸知杭都恭敬些,萬萬不能觸怒了貴客。

烏澤聖的嘴嚴實得很,就是暢談得再歡喜,被美色迷得暈頭轉向都沒吐出點信息來,這一趟陸知杭沒能刺探到什麼軍情,不過至少不用擔心那些看守的士兵擅自闖入他的臥房,能放心些燒製迷藥。

許是天公作美,烏澤聖接連幾日都被身上的雜事纏得脫不開身,加之烏霍欒步步緊逼,奪權心切下,這一方偏僻的庭院倒沒什麼關注,至多就是烏澤聖賊心不死,忙得頭暈眼花還不忘給他這送些新奇物件來。

陸知杭提煉曼陀羅的間隙不忘了打聽澤化城內的情況,奈何他困守在庭院內,守軍又不願多言,探聽到的消息並不多,兩天來忙忙碌碌總算得到了足量的迷藥。

隨著時間的推移,烏澤聖兩兄弟間的矛盾隻會逐漸加劇。

今夜的澤化城府衙稍顯不同,哪怕困在庭院中的陸知杭都能敏銳察覺到氛圍格外凝重,好似山雨欲來。

陸知杭為了謀求外出的機會,好不容易讓烏澤聖放下手頭的事情來一趟庭院,隻是原本答應得好好的,不過半日的功夫就出了變故,許是有什麼要事處理,不僅烏澤聖不見人影,就連府邸的守軍都肉眼可見的疏散,應是調了不少的兵力離開。

聽著屋外嘈雜倉促的腳步聲,陸知杭閒庭漫步到院落的門欄邊,端詳著守軍中形形色色的麵孔,以及那一隊又一隊從門口路過的汝**隊。

守在兩側的汝國士兵目光略帶懷疑地望向他們跟前踱步的俊秀書生,還不等他們出聲詢問,陸知杭就先行開口:「可否再送一碗飯來,晚膳的飯菜不合胃口,這要是空著肚子,半夜怕是該輾轉反側了。」

幾位士兵沒料到這向來閉門不出的晏國人,兩次來找他們都是因為肚子餓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腹誹幾句餓死鬼投胎,礙於烏澤聖的命令不好虧待了他,隻得冷冷道:「等著。」

「多謝諸位了。」陸知杭線條分明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反倒讓幾位語氣不好的汝國士兵有些尷尬。

這會兒已是戌時,尋常百姓家早已酣然入夢,特意為了陸知杭再開一次爐灶,等到忙活完時已經到了戌時五刻。

「飯到了。」身量高大的汝國士兵一板一眼地說著,把飯菜隨意放在桌案上就準備離開。

陸知杭眺望身後被夜色遮蔽的庭院,轉而對著正欲離開的汝國士兵說道:「將軍且慢。」

一聲將軍直接把麵容冷硬的汝國士兵聽得心神盪漾,他克製住內心隱秘的自得,並未責怪陸知杭的多言,清了清嗓子問話:「有何事?不該問的可不要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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