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 18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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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人懼汝軍副將隆良驥的消息不知從何處不脛而走,對於接連敗仗的汝國人而言,此消息可謂是軍心大振,短短時間內就席卷整座澤化城,身為烏澤聖的副將卻在烏霍欒的治理下被眾人誇耀,怎能不惹烏霍欒的猜疑。

「王爺,楚軍師所言不無道理,咱們現在因糧草短缺,將士們人心惶惶不說,還時常吃不飽飯,必然是拚殺不過晏人的,不如讓隆將軍一試,說不定晏人見到隆將軍的威猛身姿就不戰先怯了呢?」渾身甲胄的高大汝國將領苦口婆心地勸說。

他們跟隨烏霍欒出征時,何嘗不是抱著為汝國立下赫赫軍功的打算,奈何出師未捷身先死,不論是糧草還是軍心都早已盪然無存,等待朝廷那邊的援助至少得半個月,可以澤化城現在的情況根本撐不到那時候,且……朝廷真的還有那麼多糧草讓他們揮霍嗎?

一支氣勢頹廢到跌入穀底的軍隊,就是有神兵利器都不見得有用,一旦澤化城淪陷,他們與烏霍欒必然遭到皇帝和百官們的問責,在國家興亡麵前,黨派的鬥爭又算得了什麼。

隻是汝國將領這般想,烏霍欒卻半點都不能感同身受,於他而言扶持旁人上位,就等同於自尋死路,這會兒烏澤聖生死未卜,身邊心腹周密得他插不進去一丁點手,倘若隆良驥真在此戰大捷,傳到百官耳朵裡,自己豈不是徹底翻不了身。

烏霍欒接手邊關戰事時,澤化城被烏澤聖的黨派重新奪回,等他這好皇弟退位讓賢,自己領兵指揮卻接連兵敗,唯有用了烏澤聖的人才能保住澤化城,不正是明擺著告訴皇帝與百官們,不單是自己無用,就連身邊追隨的也都不堪大用,更遑論往後爭一爭那帝位了。

「本王都淪落到要用烏澤聖的人了,還要你們有何用?不如都砍了,還省心省力。」烏霍欒臉色鐵青,沖著那汝國將領就是一頓臭罵,仿佛要把這幾日受的氣都發泄出來般,聲量之高嚇得周圍的人皆是低頭不語。

營帳內沉默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之久,因為隆良驥是否出征的事昨日就吵過一次,雖是被烏霍欒極力反對,但今日又吃了一頓敗仗,且將士們折損嚴重,汝國的眾將士們這才冒著被訓斥責罰的風險前來覲見。

「王爺,大是大非麵前還望慎重。」楚軍師見左右將領似乎心有不忿,斟酌半響上前緩和氣氛。

烏霍欒聽到還有人膽敢在這時候出觸自己眉頭,張口就想嗬斥一通,隻是他定睛看清楚是楚軍師,臨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甕聲甕氣道:「怎麼個慎重法,要本王親自成就隆良驥一樁美談,好讓烏澤聖穩住手中兵權?」

「非也,澤化城如今已落入了絕境,不若讓隆將軍出征一試,這輸了屆時再拿他做文章,要是贏了更好,丟城的罪名王爺是萬萬不能擔上的,待撐到朝廷糧草運來,北陵城不過掌中之物。」楚軍師話音說得格外清晰,像是深怕烏霍欒無心聽下去。

楚軍師之意,烏霍欒何嘗不懂,隻是他為了在邊關戰事分得一杯羹費了不少力氣,現在非但沒有好處,還要把功勞拱手讓給烏澤聖的人,便是聖人都不見得有這般廣闊的月匈襟。

烏霍欒恨恨地一拳砸在麵前的桌案上,咬牙切齒道:「說來說去不就那麼回事,到最後便宜的都是烏澤聖的黨派。」

「王爺這樣想就狹隘了,隆將軍為何不能與王爺站在一條戰線上呢?」楚軍師明白他心中的顧慮,月匈有成竹地笑道。

烏霍欒皺著眉頭打量起楚軍師從容自信的模樣,詫異道:「你該知道,隆良驥乃是烏澤聖母族的人。」

「汝南王如今生死未卜,活不活得下來都尚未可知,王爺且先把隆良驥等汝南王的心腹都調去前線,不就方便下手了?」楚軍師環視一圈周圍的同僚,哂笑道。

能在這兒聽到楚軍師言論之人無不是烏霍欒信得過的心腹,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放在平時他們調遣隆良驥等人還會引起懷疑,但現在的輿論如此,哪怕是為了汝國,也由不得他們不上前線,留下的空子不正好讓嘉王一黨做文章。

「軍師說得不錯,隻是這隆良驥萬一大捷歸來聽聞烏澤聖死訊,又在軍中得了威望,怕是要來質問本王,他那等空有蠻力的粗魯之人可不與人講道理,殺主之恨又該怎麼把人招攬過來?」烏霍欒驚嘆之餘,不免擔憂起來。

豈料楚軍師非但沒有憂心的意思,反倒忍不住笑出了聲:「王爺多慮,這不有個晏國當墊背的?禍水東引方為上策。」

說罷,楚軍師瞥見烏霍欒滿臉驚奇,又湊上前在他的耳邊耳語幾句,眾人見嘉王爺時不時點頭,臉上笑容越來越盛,皆是好奇不已,奈何到散了會也不見有人先開口,唯有烏霍欒與楚軍師相視而笑。

嘉王爺欽點副將隆良驥出征的消息在兩軍之中迅速傳開,每日吃著粥水,早已萎靡不振的汝軍聽到此話,昏暗無光的眼底就有了絲希望,一時之間城中歡呼四起,在絕望的等待糧草時總算有一絲光普照。

為主報仇的隆良驥自然義不容辭,沒做多想就隨軍出征,望著身後烏泱泱的汝軍,他們汝南王一黨不過卸任半月餘,這群昔日的虎狼之師就疲憊不堪,說不心痛都是假的。

「有隆將軍在,今日出征必定凱旋歸來。」

「隆將軍驍勇善戰,可是在萬軍中取北陵郡王性命,嚇得晏國的宸王臥榻不起的蓋世英豪,此戰大捷!」

「待我等殺盡晏人,就能奪了他們的糧草,占了他們的地,再不用挨餓等著朝廷撥糧了。」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不斷響起,聽得隆良驥止不住地仰首大笑,再次出征屠戮晏人的感覺仍舊熱血,此戰不僅是為了替烏澤聖報仇,更是為了汝國和將士們,他定要大敗晏軍!

兩方相遇,晏軍在瞧見為首的隆良驥時,直接掉頭就繞路回城,高聲喊道:「不好,是隆良驥,快撤!」

方才出征的汝軍見狀,愣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傳言不虛,晏人果真害怕他們隆將軍的英勇,當下便奮起追擊,原先懸著的心總算徹底落下,勢要報前幾日戰死沙場的同族之仇。

振聾發聵的馬蹄聲伴隨著刀槍鐵馬在偌大的戰場上響徹,烏泱泱的人群幾乎望不到盡頭,龜縮在澤化城遲遲不願出城的憋屈,在今日徹底宣泄,可見得釋放天性的汝國人的氣勢。

汝國人身量壯碩,平日裡都是吃肉飲血之輩,餓了幾日哪裡受得住,幾乎把這一戰當做最後的高歌,隻要他們能在隆將軍的帶領下大敗晏軍,那麼北陵城豐饒的物產唾手可得。

「鼠輩,見了我們隆將軍不過抱頭鼠竄了哈哈。」

「將軍威名不虛!」

「晏軍將領可得小心了,我們隆將軍用兵如神,更是能萬軍中取你們首級!識相點快些投降。」

耳邊將士叫喊挑釁不斷,心中豪邁之情萬丈,隆良驥被捧得頭腦發熱,而那群萎靡的汝軍也仿佛煥發了新光,震耳欲聾地喊著出征的口號,並耍起了嘴皮子功夫,試圖讓士氣大跌的晏軍與他們做最後的拚殺。

龐大的汝軍隊伍氣勢宏偉得讓人退避三舍,而隆良驥在此情此景下,加之對晏國的仇恨,直接一馬當先,立於萬軍中。

兩方且戰且退,從荒原一路追擊到北陵城門附近,看似逃命的晏軍,在隆良驥看不見的角度中,神色卻是從容不迫。

「王爺……」晏軍副將立於北陵城牆上,遙望士氣大振的汝軍,明顯有些擔憂,盡管這些都在雲祈計劃之內,為的就是引誘一直龜縮守城的汝軍出來,好來個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但汝軍向來驍勇,按理該隨著糧草匱乏而逐漸虛弱才是,怎地因著謠言而魔怔似的信任著一位將領,哪怕隆良驥跟隨烏澤聖時,確實奪下了澤化城。

雲祈上挑的丹鳳眼睨著北陵城外你追我趕的兩方將士,黃沙漫土中是無盡廝殺,高昂的悲鳴劃破長空,盡都映照在他眼底鮮艷的血色裡。

在視線觸及渾然不知死期將至的隆良驥時殺意稍縱即逝,襯得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愈發邪佞幽冷,雲祈薄淡的唇微微勾起:「窮途末路時的垂死掙紮罷了。」

「王爺切莫大意,常言道窮寇莫追。」晏國將領常年鎮守北陵城,深知汝國人的厲害之處,盡管因為酒精和糧草的到來,加之汝國資源匱乏,他們現在占盡所有優勢,但仍把自己放在了弱勢的地位中。

雲祈聽著身側人的規勸,濃墨般的長眉微微一挑,旋即接過左手邊心腹遞來的長弓,造價比之隆良驥手中那把還要高昂不少。

他漫不經心地撥動長弓上繃緊的弦,隨著弦線輕微的震動,城外激烈交戰的戰場局勢風馳電掣之間發生逆轉。

原本浴血奮戰的汝軍出動了澤化城中所有尚有餘力上戰場的將士,為的就是一舉攻下北陵城填飽肚子,誰知拚殺得氣勢高昂之際,四周就隆隆作響,他們回首猛地撞見從身後包抄過來的晏軍,湧上頭腦的熱血直接涼了半截。

茫茫大軍成包圍之勢朝汝軍襲來,而此前還聞風喪膽的晏軍忽然掉頭,半點懼怕隆良驥的意思也無,反倒個個眼冒紅光,仿佛看到了數不盡的軍功在眼前。

他們自以為是黃雀在後,卻沒想到自己是那隻捕蟬的螳螂,直接被雲祈來了個甕中捉鱉。

北陵城牆的將領目睹著瞬間紊亂的汝軍,在隆良驥嘶啞的吼聲中又重新聚合成型,在發現晏軍的計謀後似乎打算奮起朝兵力薄弱之處突圍,此計本就是雲祈事先布置好,為了防止計劃泄露,知曉之人並不多,晏國將領正看得出神,耳邊就傳來清冽悅耳的聲音,似撥動了低沉的琴弦。

「軍中常言隆良驥箭法了得,倒不知本王這一箭可能與之比擬?」雲祈長身立於巍峨城牆上,雙肩下沉拉緊精巧長弓,他閉上一隻眼睛,寒光陣陣的箭尖赫然瞄準戰場上的隆良驥。

晏國將領聽到這話,詫異地轉過頭朝雲祈看去,卻見他早已將手中的箭矢精準地跟隨隆良驥的移動而改變方位,來不及感慨宸王殿下的仙姿玉色,晏國將領眼中俊美淩厲的側顏一晃,雲祈手中的箭就似乳燕投懷,瞬息之間就洞穿了隆良驥的喉嚨。

漫漫黃沙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著汝軍的逃亡,隆良驥手背青筋凸起,勒緊韁繩駕馭著身下的駿馬,在馬兒擺頭往突破口而去時,鐵蹄濺起淡淡塵土,模糊腳下戰場的血色。

他還未慶幸將士們對他信任有加,足夠聽候命令時,喉嚨就襲來一陣劇烈得讓人幾欲崩潰的疼痛,瀕死的窒息感驟然遍布全身,說不出的痛苦蔓延至每根神經,隆良驥瞪大眼睛,想再說些什麼,卻隻能身體僵直地倒下。

身後縱馬逃離的汝軍將士始料未及,哢嚓聲過後才恍惚明白他踩到了他們的隆將軍,可情況危急之下根本沒有人能在混亂的場麵中及時懸崖勒馬。

「隆、隆將軍倒下了?」

「隆將軍……被晏軍射殺了!」

這樣的消息幾乎讓前來背水一戰的汝軍們絕望,他們來時是因為相信隆良驥能震懾晏人,相信對方曾經帶領汝軍攻破澤化城,可他們這般信任著的將領死了,還是死在了被他們吹噓追捧的箭術下。

「是晏國的宸王。」無數道目光隻來得及匆匆瞥一眼城牆上被眾星捧月的雲祈,隨後就迎來了死亡。

雲祈居高臨下睥睨眾生,麵對汝軍或仇恨或懼怕的眼神視若無睹,獨獨盯著適才隆良驥倒下的地方,雍容散漫地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他唇邊翹了翹:「待會收拾戰場,莫不是連人形都瞧不出來了?」

可惜了,本想折磨一番,讓他的知杭解解氣,但誰讓自己的心上人是位溫文爾雅的書生,見不得這種場麵。

「……」晏國將領瞳孔微縮,竟覺得此情此景下的宸王殿下冷血得讓他有些心頭發涼,他囁了囁唇,半響才在雲祈淡漠的眼神下回話,「隆良驥不及王爺。」

雲祈看出他神情中的畏懼,不以為意地收回長弓,不遠處司荷跟在一位將領身後火急火燎的跑來,竟不顧此時正值兩軍交戰。

『何事』二字未出,司荷就先行禮回話,難掩話語中的欣喜:「殿下,郡王醒了!」

聞言,適才於萬軍中射殺隆良驥還氣定神閒的雲祈呼吸一滯,在回過味來後,張揚恣意的俊顏展露出笑容來,瀲灩奪目的光彩看得在場眾人微微出神,如夢似幻,他眼中笑意恍若山間清泉,垂眸低低笑道:「戰局已定,收兵歸家。」

說罷,望著城牆外汝國的殘兵敗將,決絕地踱步至北陵城內。

至此,出師攻打晏國的汝軍大敗,消息傳到汝國境內人心惶惶。

相距幾十裡外的澤化城重新被雲祈所率領的軍隊奪回,大軍壓境之下,烏霍欒聞訊匆匆撤退至鄰城,尚未得到喘息的機會,就又傳來一個舉國嘩然的噩耗來。

汝國皇帝駕崩了!

下令出兵攻打鄰國的皇帝都不在位了,這命令就有了回旋的餘地,烏霍欒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暫時議和,倘若在爭奪皇位的關鍵時刻,自己身處邊塞豈不是失了先機,等這場戰打完,怕是自己的哪位皇兄、皇弟的登基大典都辦理妥帖了。

烏霍欒是這般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汝國物資匱乏的情況下,先前澤化城的那幾座糧倉就已經集結了他們周邊幾座城池所能拿出的所有物資,現在人心渙散、物資不豐,加之皇帝突如其來的駕崩,這場仗哪怕烏霍欒想打下去,百官們也不會同意。

收到汝國議和的消息實屬雲祈意料之內,倒是汝國皇帝駕崩的事讓人詫異不已,汝國人身子向來健朗,而對方還未過六十大壽。

周邊諸多小蠻國分外矚目的大戰就這麼隨著汝國皇帝的駕崩而結束,且還是汝國先投降議和,讓早早站隊的幾個小國大跌眼鏡,現今汝國十幾位皇子為奪嫡必然掀起大亂,正是晏國休養生息的好時候。

隻是這些身外事都不是此時此刻的雲祈該關心的,自收到陸知杭醒來的消息,他的心早已飄到了對方身上,縱使再急切著見到對方,雲祈還未忘了卸下一身戎裝。

嗅著淡淡的藥香味,隔著精雕細琢的木門,雲祈頗有種恍如隔世之感,指尖在木門處徘徊許久,猶豫著該怎麼與陸知杭說起心事好。

他想起許多以前的事,在失憶期間做了那麼多傷人心的事,若是他的知杭知道自己想起來了,會不會控訴、怪他?定然是不會的,要是怪罪,又哪裡會鍥而不舍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

「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一起。」

雲祈神色微微動容,腦海中盤旋著曾經與陸知杭的約定,慶幸著對方沒有就這麼離他而去的同時整理起了衣著,分明是思念入骨的,待能親口與他訴衷腸反倒不知所措起來。

「承修?」青年溫和的話語輕輕響起,隔著那道虛掩著的門落在雲祈耳邊,真實得與他做的夢有著天囊之別,就連陸知杭獨有的語調那一般無二。

雲祈仰首看著頭頂的屋簷,鼻尖有些酸澀,再也克製不住那份洶湧的感情推門而入,不管不顧地將那床榻上半坐著的人攬入懷中,動作看似孟浪,卻小心謹慎得隻有雙手觸碰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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