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昔年武皇重定《氏族錄》,將潁川陳家列為第一品世家,如今陳家的新任家主來到宋州城,升鬥小民不知道也不在乎,身為宋州州牧的虞幸卻不能視而不見。
更深夜重,就連街角的耗子都休息了,宋州州牧的書房卻燈火通明,大有燃燈至天亮的架勢。
書房的主人,宋州州牧虞幸本就生得一副苦相,此刻整張臉更是苦得可以擰出水來,唉聲嘆氣連綿不絕。
「唉——」虞幸長嘆一聲,從書房的東邊踱步到西邊。
「唉——」虞幸又長嘆一聲,再從書房的西邊踱步到東邊。
來來回回,兜兜轉轉,虞幸暈不暈隻有虞幸自己知道,旁觀者倒是讓虞幸給徹底轉暈了。
「東翁,」常庸冷眼旁觀了好一陣,方才開口,「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東翁應是再清楚不過了。」
「唉!」虞幸轉過身來,伸出手指點了點常庸,「你以為本府不想斬草除根嗎?」
他痛心疾首道:「問題是現在那小孽障混進了陳家家主的隊伍裡,敢在陳家朝見長公主的隊伍裡斬草除根,你信不信本府還沒把那小孽障怎麼樣,陳家和長公主殿下先把我們虞家給滅了!」
常庸撇了撇嘴,「大娘子也是,誰家後宅不是嫡嫡庶庶子女成群,偏就大娘子嬌貴了,非要將這前麵生的嫡子置之死地不可!」
「慎言,」虞幸嗬斥常庸一聲,繼續唉聲嘆氣,「也是本府這個做兄長的無用,誤了小妹的花期讓她堂堂虞家嫡長女卻不得不做人繼室,她心有不平也是可以理解的。」
裝模作樣!常庸在心裡暗罵一句,做了這麼多年虞幸的幕僚,常庸還不了解虞幸?!
如果真的對大娘子沒意見,早在自己開口抱怨的時候虞幸就會出言阻止,怎麼可能任由他說下去!
「那東翁,咱們眼下該如何是好?」
「你問我我問誰?」虞幸冷哼一聲,怒氣沖沖道:「究竟你是幕僚還本府是幕僚?!」
「仆下是幕僚仆下是幕僚,」常庸彎月要連聲應道,飛濺的唾沫落到常庸臉上,常庸唾麵自乾,訕笑道:「可如果仆下的智慧能比得上東翁您,仆下也不會一直隻是個幕僚啊!」
「常庸你個老小子,」虞幸一愣,然後指著常庸哈哈大笑,「也是——」
他砸吧了下嘴,玩味了一下常庸的話,「你說的有點道理,你要是真比得上本府聰明,也不會一直以來隻做個幕僚!」
低著頭的常庸無聲勾起一個冷笑,如果他有虞幸這樣的出身,又豈會在宋州州牧的位置上一呆十多年挪不了窩。
回不了洛川,多少富貴榮華都是過眼雲煙,在那些洛川貴人眼裡,虞幸也不過是個鄉村野夫!
「沈玉那個小孽障的事情就先放在一邊吧!一個定南伯世子的位置,還不值得把整個虞家賠上!」
虞幸搖頭晃腦,「常庸你給洛川去信,賣賣慘,能寫得多可憐就多可憐,告訴大娘子,能替她做的本府已經做了,但在那樣的襲殺之下還能活下來且為陳家所救,顯然天不絕他沈玉。」
「人嘛,總不能和天爭是不是?」
「就算她非得和天爭,我這個做兄長的也不能讓她帶上整個虞家孤注一擲。」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誰也不想的。世子之位能成則成,不能成就及時收手,以我外甥的天資,不靠這個世子位置,也定然能出將入相,封妻蔭子!」
……………………
為了照顧身受重傷又遭刺殺情緒不穩的沈玉,陳家的隊伍有意無意在宋州城停了足足三天時間,一直到鍾太醫拍著月匈脯表示,以他的項上人頭發誓,沈玉的傷勢絕對不會再復發了,車隊才慢吞吞地又上了路。
啟程的這一日,沈玉終於從阿碧那裡得知一個充滿「驚喜」的消息
——小郎君你不用再為難自己的腦袋想下去了,我們陳家家主善解人意英明神武,已經把你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了!
當朝定南伯沈立的嫡長子,鐵板釘釘的未來世子,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官二代。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正好我們陳家也要去洛川,到了洛川就把你送回家去。
聽說你家裡還有一位重視嫡長子的父親,善良端莊的繼母,才名滿洛川的神童弟弟,才色雙絕的可愛妹妹等著歡迎你回家。
而且除了第一個以外,其他三個都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哦!
開不開心?刺不刺激?
不不不,不用少年你以身相許了,我們陳家就是這麼正氣凜然、樂善好施施恩不圖報的良善之家!
當然,如果少年你非要報答也不是不可以的,考慮到你本(無)性(權)單(無)純(勢),所以就不用你本人報答了,回家後和家人說上一聲,什麼回禮啊什麼利益讓步啊,我們陳家都不介意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