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天授十年五月初,鍾齊果然信守承諾,回清遠開宗祠,把蘭一諾的名字記入了族譜中,自此,蘭一諾就是名正言順的清遠鍾家嫡支子弟――鍾一諾。
從商戶庶子到二品世族嫡支子弟,蘭一諾說是飛上枝頭也不為過。
得到了正式身份,蘭一諾就忙著處理之前遺留下來的那些問題。
一是蘭家。
蘭家其他人就算了,畢竟也沒得罪過他,遠無冤近無仇的,蘭一諾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要把整個蘭家的根都給掘了的地步。
但其餘人可以不計較,蘭大娘子這個罪魁禍首卻是非計較不可!
如果不是他機靈,及時唬住了麗媽媽,隻怕眼下就得在麗人居裡艷幟高張倚門賣笑了!
更妙的是,蘭大娘子之前就把家給分了,所有的庶子都被她打發出了蘭府,這就方便了蘭一諾精準打擊,避免牽連旁人。
要知道,在大周,當一戶官宦人家想要對付商戶的時候,商戶幾乎是全無還手之力的。
哪怕你富甲天下,對著縣太爺底下的碌碌小吏,依舊不得不低頭認栽,何況蘭一諾如今的身份是廣州府大都督之子。
他都無需特意出手設計,隻需要向外界表露一下自己對蘭家的不喜,自有人會替他去對付蘭家。
而蘭家那些競爭對手,更是把他對蘭家的態度當成尚方寶劍,使出千百種手段去擠兌蘭家的產業。
蘭家是廣州府的巨賈,主要做的是海運生意,出港入港都要過重重關卡,而海運這一行當,船裡從來免不了夾帶私貨,上麵有人還好,一旦上麵有心要找你麻煩,就隻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別的不提,就是隨意找個什麼借口把蘭家大宗的貨物扣押上一段時間,一天兩天蘭家或許還支撐得住,若是扣上大半個月,哪怕以蘭家豐厚的家資,依舊覺得夠嗆。
大宗貨物都如此,何況是幾乎所有打著蘭家名號的船的貨物都齊齊被扣押!
一個月的時間還沒到,威風一時的巨賈之家蘭家就現出了傾頹之勢,蘭大娘子的兒子無力支應門庭,隻能把大門一關了事,然後躲在家裡做個縮頭烏龜。
蘭一諾聽說,蘭家門外要債的聲音日夜不歇,院牆被圍得水泄不通,蘭員外也不敢叫家仆驅趕,家裡的菜沒了,也不敢走門出來買,隻能趁著夜色鑽狗洞去農戶人家裡買上一些。
到頭來,蘭家最有擔當的竟然是蘭大娘子,在留下一封指名要給蘭一諾的信後,當夜,她在自家臥房的房梁上懸掛起一條繩子,把自己吊死了。
蘭員外的膽子比老鼠還小,看到自家娘親淒慘的死狀也不敢替她大操大辦,一口薄棺收斂了蘭大娘子的屍身。
見逼死了人,在蘭家圍堵著要債的人怕惹上官司,終於心生退意,撂下狠話和最後的還債期限後方才離開。
蘭員外這時候才抹著眼淚把蘭大娘子的棺材運出城安葬,饒是如此,蘭大娘子的後事也是淒涼無比,沒有半分她生前的囂張氣焰。
辦完喪事,蘭員外就想方設法托人把蘭大娘子留下的遺書送到蘭一諾手上,送信來的人揣度著蘭一諾的心意,把蘭家的慘狀描繪得繪聲繪色,蘭一諾應付了幾句,就讓下人把人送了出去。
他舉著那封寫著「蘭一諾」三個字的信,彎唇輕輕笑了笑,裡麵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也沒有任何大仇得報的痛快,權勢真是個好東西,難怪人人都想要!
就比如他,如果沒有都督府二郎君身份的加持,此刻零落成泥碾作塵,淒慘的遭遇還要被人當做討好他人笑談的人,怕就不是蘭大娘子,而是他蘭一諾了!
蘭一諾把信封放在跳動的燭火上,看著它逐漸發黑發卷,然後變成一捧灰燼和一縷青煙。
黯淡的火光映照下,郎君眉眼含笑,眼底瀲灩流波,眸光純粹如雪,勝過世間一切刀鋒。
蘭大娘子死前究竟想對他說什麼,蘭一諾並不感興趣。
左不過就是對他的咒罵、求饒、或者說威脅!
蘭一諾隻需要知道,蘭家已經是他拋在身後的過去式,他現在是鍾一諾,廣州府大都督鍾齊之子!
而為了不讓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場麵再次出現,蘭一諾輕輕把手張開又握緊,散落的流焰裡,他垂眸一笑,他需要攫取――更多屬於自己的權力!
……
解決完蘭家,蘭一諾,不,應該是鍾一諾需要處理的就是麗人居的事情。
一般情況下,對待知道自己不恥遭遇的人,許多人有能力之後都會選擇斬草除根,但鍾一諾並沒有選擇那麼做,他信守了自己的承諾,給了麗媽媽想要的銀錢財貨。
而他給麗媽媽這些東西的方式很簡單,隻需要在交際應酬的時候選擇麗人居,然後佯裝自己看中了麗人居的一名小娘子,在那小娘子身上大手筆的花錢就行了。
渠道正規,有理有據,哪怕是放到鍾齊麵前,也沒有敢說他和麗媽媽暗地裡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要知道,廣州府可是和揚州府並列的風流之地,眠花宿柳本就是尋常之事!
更何況,在許多人眼裡,男人嘛,到了年紀,出入升平坊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尤其是商賈官宦人家的子弟,不去升平坊反而才是不太正常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