飴糖(1 / 2)
「世子,您快乘熱喝了吧。」
府醫端著碗又走近兩步,他手裡那玩意兒散發的味道越發的清晰。
腐爛的味道中伴隨著腥苦氣息。
聞著味道就讓人麵部扭曲,活脫脫帶上了痛苦麵具。
那碗中的顏色像是巫婆熬的密藥一樣,感覺一滴就可以送人下地獄。
就連顧青衣,都沒能抗住,硬生生的後腿了幾步,走到了神侯府眾人身邊。
這一退就把宮九顯露了出來。
宮九看了看遞到自己年前的碗,又看了看一旁假裝聊得正歡的顧青衣。
宮九:……
「這裡加了獨葉白芨?」他聞了聞,一連報出好幾個草藥名字。
而這些草藥的藥效都很強,唯獨有一點,味苦,味腥,一般人接受不了的味道這個方子裡都有了!
府醫點了點頭:「沒想到世子還懂藥理,您還是乘熱喝吧,涼了真不好喝。」
府醫是個誠實人,任何中藥放涼的喝起來都會比熱的時候更難喝無數倍。
宮九接過了這碗藥,湊到嘴邊,麵不改色的噸噸噸喝了個精光。
喝完,他把藥碗遞給了府醫,沉默的走到了顧青衣的身邊停下。
顧青衣有些佩服,又有些好奇:「那藥味道如何?」
宮九:「味道一般。」
顧青衣:真的嗎?感覺聞起來就很難喝啊!
他掏了掏袖袋,從中掏出一塊飴糖來:「這糖還是早上買燒餅時老板娘送的,如今正好給你壓一壓嘴裡的味道。」
「張嘴。」
宮九張嘴,一塊飴糖就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裡。
宮九以前生病從不吃藥,受傷也不需要吃藥,反正自己會愈合。
不會有人關心他生病了吃不吃藥,也不會有人關心他藥會不會苦,要不要吃一塊糖。
更沒有人會把這種廉價的飴糖送給他吃。
原本沒有什麼感覺的藥好像瞬間就變得又苦又澀,唯有舌根壓著的那一點糖甜到了心裡。
他垂著眼皮,長睫毛顫了顫:「先生,我還想再吃一顆飴糖。」
顧青衣:「那等到回去的時候再給你買一些吧。」
不止是顧青衣,神侯府眾人對於宮九也是格外的敬佩。
——能夠清醒的喝完府醫的藥不暈,果真是一條漢子!
等到顧青衣和他們道別的時候,神侯府眾人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高山仰止一般的看著宮九。
顧青衣:……
看出來府醫的威力多強大了。
希望自己以後沒有被這個可怕的府醫逮住的機會。
兩人出了神侯府,也沒有傳轎子,也沒有坐馬車,大搖大擺的走在大街上。
此時天已經擦黑,距離夜禁一更三點隻剩下了一個時辰。
有了暮色遮掩,又不會犯夜禁,再加上誘餌不加掩飾,毫無防備的走在街巷,這豈非是最佳時機?
「窸窸窣窣——」
顧青衣抬頭看了一眼:「這些人的夜行技巧真是辣眼睛。」
動作都多大的。
聲音也大的很!
這是認真的嗎?
真的是專業的嗎?!
這樣的埋伏簡直和禿驢頭上的虱子一樣明顯啊!
可能所謂的潛伏就是把看見的人都乾掉,就完美潛伏了吧?
宮九懨懨的看了他一眼,應和道:「確實不太入流。」
這種殺手放宮九手裡,恐怕也就隻適合去當個搬運工。
顧青衣有些哭笑不得:「賣燒餅的關門了,我也沒辦法給你變出一塊飴糖來呀。」
宮九點了點頭,還是懨懨的。
他乖的很,也沒有鬧,就是沒有吃到想吃的飴糖,有一點不開心罷了。
宮九這樣『懂事』,顧青衣又覺得不過是一塊飴糖罷了,明日再專門買給宮九吃吧。
金尊玉貴的世子不過是想要吃塊糖而已,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宮九不高興,這些黑衣人就遭了殃。
本也不是多有本事的人,不過是被各方安排來試探的馬前卒罷了,落在宮九手裡,全被廢除內力,挑了手筋讓人丟去了神侯府。
神侯府:……
牢裡要住不下了!
一隻小鳳凰神色復雜的從屋頂落了下來,他本想蹭一蹭新結交的朋友在京都落腳的地方,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場一麵倒的殺戮。
都說劍如其人。
想要知道一個劍客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看他使什麼樣的劍就知道了。
可他看宮九的劍,卻是心驚得很。
這樣狠辣,這樣詭異莫測,透著滿滿的邪氣。
使這樣的劍招的人,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覆滅鬼樊樓,又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原本因為鬼樊樓後續事物妥善處理而高興的陸小鳳,此時此刻一顆心像是落在了苦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