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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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緘默片刻,道:「罷了。晚間喚布莊來給你量體裁身,隻此一件,隻許穿一天。」

周瑭興高采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現在隻是一件、一日。

都已經開了先河,以後離他恢復男裝還遠嗎?

「我乏了,」想起遠在邊疆的獨女,老夫人顯得有些蒼老,「方先生說要感謝你們,去和他敘話吧。」

兩個孩子拜別後往前廳去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老夫人無聲長嘆。

周瑭初看乖巧,實則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再過十年指不定要攪動京城風雨。若想保護這孩子一世平安,還是有個強大的至親兄長為好。

「生得一副溫順模樣,怎麼芯裡卻是個皮猴子?」老夫人自語道,「倒像個男娃一般。」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鄭嬤嬤知曉周瑭的真實性別,聞言額間落下了冷汗。

現在還小,再過幾年還能瞞得住嗎?

隻希望這孩子的爹娘,能早日回京做主為好。

*

前廳裡,老侯爺正陪著方大儒,吃禦賜的七佛貢茶。

薛成璧不卑不亢向二位見了禮,周瑭學著他的樣子,規規矩矩拜見兩位長輩。

周瑭第一次麵見老侯爺,這位年過六旬的武將須發皆白,發質剛硬,頭發、眉毛和胡子毛紮紮地橫刺斜出,常人一看便知非常不好惹。

但那毛紮紮的模樣,正好戳中了周瑭的審美。

外祖父長得真可愛!

周瑭天然地生出好感,抬眼時,朝老侯爺甜甜一笑。

老侯爺藏在亂眉下的眼眸微眯,冷冰冰地審視著他們,並未回應。

經此一劫,方大儒已經和兩個小孩相熟了,親切道:「若沒有薛二公子及時察覺,我還不知要被關到什麼時候。有什麼心願,力所能及的,盡管同我說。」

周瑭狂給薛成璧使眼色。

一定要許「拜方先生為師進學堂」的願望啊。

「舉手之勞,不必掛懷。」然而薛成璧隻是道,「隻盼先生日後多加照拂周瑭即可。」

周瑭呆住。

他著急地比比劃劃,薛成璧朝他微微一笑,不知有沒有看懂,總之沒有改動心願的意思。

周瑭隻好親自上陣,向方大儒道:「哥哥的話不作數。雖然是哥哥猜到先生在二房,但畢竟是我先找到先生的……這個心願,合該許給我才是。」

老侯爺皺眉。

高飛之鳥,死於貪食。這孩子得了照拂還不滿足,竟還要與表兄爭奪心願。

老侯爺最厭禍起蕭牆、子侄相爭,聞言甚為不悅。

方大儒略知周瑭脾性,耐心地笑問他:「你想許什麼樣的心願?」

周瑭臉頰不好意思地泛起桃粉,杏眼滿是殷切的期盼。

「……請問先生,可以收我哥哥為弟子嗎?」

聽到這個請求,老侯爺驀然一愣,麵上泄露出些許後悔。

方大儒心道果然如此,撫須道:「我來侯府教書,本來就該是薛二公子的先生。此前他何故不來學堂?」

「二叔怕哥哥驚擾了您。」周瑭如實道,「其實並不會的,哥哥隻是生了病,和風寒一樣與人無害。我和哥哥相處日久,她從來沒有傷過我一絲一毫,反而還數次救我於危難。」

方大儒略一沉吟。

周瑭以為他在顧慮,信誓旦旦道:「收哥哥為弟子,先生日後絕對不會後悔。她過目不忘,定能一舉進士及第!」

廳中其餘人一聽此言,頓時忍俊不禁。

就連老侯爺胡須也略有顫抖,似是笑了笑。

沒有一個人相信周瑭的話,都道是孩子天真爛漫,童言無忌。

登科進士便何其不易,大虞每三年也才錄取二十幾名進士。一舉登科的更寥寥無幾,更別提一舉及第,得狀元、榜眼、探花,大虞開國以來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那些百年難遇的天之驕子無一不是驚才絕艷,青史流芳。

本朝最有可能一舉及第的人,是景旭揚。他三歲啟蒙,天資卓絕,晝夜心耕,即便是這樣的天才,方大儒也不敢打包票。

而這薛二公子年有九歲,早就錯過了最佳啟蒙年齡,怎可與景旭揚相提並論?

偏偏周瑭的表情還特別認真,更讓人覺得這孩子笨得可愛。

方大儒玩笑道:「若你兄長考不中進士,你又當如何?」

「不可能不中。」周瑭一本正經。

他為難道:「如果非要假設一下的話……她若不中,我給先生當一輩子的書童可好?」

「就這麼說定了。」方大儒莞爾。

逗小孩子的笑言罷了,誰都沒有當真。

眾人相視而笑,卻不帶惡意。

大抵每個孩子都是崇拜兄長、認為兄長無所不能的。

薛成璧垂眸望著孩子,眸色深沉。

在遇到周瑭之前,他如一具行屍走肉,生命於他沒有任何意義,除了渾渾噩噩地求生以外他別無欲望,也從不抱有期望。

周瑭卻一次次賦予他新的欲望。

想要治好瘋病。

想要登上望燈樓。

想要一舉及第。

想要……周瑭永遠不會對他失望。

在旁人的笑聲中,薛成璧向方大儒雙膝下跪,一字一句道:「若有幸拜在先生門下,必不負所望。」

言罷,「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抬起頭時,額心蜿蜒落下一縷血跡。

一時廳中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從那抹血跡裡感受到了小少年的決心,還有那雙鳳眸中灼然閃爍著的堅毅力量。

方大儒神色變得肅然。

「你已荒廢了前九年,還有病症橫加阻撓。你需得付出百倍千倍的勤奮、麵對無數莫須有的指摘,才有可能趕得上其他同窗。你可想好了?」

「我明白。」薛成璧眼中未有絲毫動搖。

方大儒不置可否,徐徐飲罷杯中七佛貢茶,道:「還不快來敬拜師茶?」

薛成璧拱手,從容不迫地為方大儒沏滿了杯中茶湯。

明明是他拜了師,周瑭卻比他還要歡喜,當即喜滋滋地跑到方大儒身旁,給老先生捶背翹腿。

邊獻殷勤還邊高興得搖頭晃腦,兩個小揪揪一搖一晃,逗得方大儒嗬嗬直笑。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方大儒笑道,「我上回見過你兄長,我對他頗有些好感,此行本也是要引他進學堂的。」

「何時見過?」周瑭疑惑。

薛成璧奉茶的手一頓,眉頭微凝,似乎並不想讓人提及此事。

「莫非薛二公子未曾向你言及?」方大儒描述了上回周瑭在學堂發熱症,薛成璧入內抱走他的事,贊道:「那時我便覺得你兄長重情重義,雖對你關心則亂,但極有禮數。」

周瑭小嘴微張。

他光知道自己是在薛成璧懷裡醒來的,卻萬萬不知竟是薛成璧率先察覺到了他的不妥,在眾人麵前,親自進學堂把他抱出來的。

仔細想象一下,若是性別對換,都稱得上是英雄救美了。

周瑭回眸去瞧薛成璧神色。

可薛成璧眉目疏淡,沒有多餘的表情,什麼都看不出。

方大儒怪道:「誰都沒有發現你暈過去了,隻有遠在學堂外的薛二公子……你說這事奇不奇?」

「是啊,真是奇了。」周瑭喃喃道。

敬完拜師茶,老侯爺和方大儒還有話要說,兩個小孩先退出了前廳。

周瑭掏出懷裡巾帕,招招手:「哥哥蹲下來。」

薛成璧便乖乖在他麵前蹲下,不見半點桀驁不馴,也不見半點狂症發作時的暴戾氣息。

周瑭用巾帕細細擦拭他額間磕出來的血,邊擦邊問:「那時候,哥哥是怎麼知道我暈過去的?」

「你覺得我如何得知?」

「是哥哥聽覺很好,在聽先生授課時湊巧聽到了?」

「你說是便是。」薛成璧麵色不變,甚至是鬆了口氣。

周瑭轉念又道:「不對啊,若是在聽方先生教課,也應當注意方先生才是。怎麼會注意到我呢?」

他笑起來:「定是因為哥哥牽掛我!」

薛成璧移開視線,睫毛微顫,似是在說他「自作多情」。

周瑭好奇:「這種事,哥哥怎麼不告訴我?」

「沒有必要。」薛成璧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告訴你如何?」

周瑭粲然一笑,軟軟的身子直接往前一倒,暖暖抱住了他。

「告訴我……那我就會更喜歡你呀。」

薛成璧耳尖一燙,猛地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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