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濃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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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風雪早停,又正值傍晚,在這寒凍荒野之外,連鳥叫蟲鳴也無一聲,天地之間,唯有靜謐。

趙明枝站在原地,也不知是許久未動,致使血行不下,還是方才踩雪踩多了,竟是覺得雙手、雙腳,俱都微微發麻。

你我情誼,何須言謝。

仿佛話語,她記得自己似乎早間才說過,可被這李二哥拿來當前再說,不知怎的,就多了一種別樣意思。

他神態自然,語氣雖然輕,卻很鄭重,又因這份鄭重,更為昭示。

「自然……無須言謝。」

趙明枝停頓片刻,終於回道。

話既出口,她卻並無半點輕鬆,隻望著對麵李訓。

他雙眉甚濃,眼睛湛黑,五官極正,極好看,站時筆挺如鬆柏,本來鋒芒逼人,可看向自己時,又多了幾分柔和之意。

認真算來,兩人萍水相逢,認識不過幾日而已,隻是不知不覺就到了今時情狀。

男女之間,但凡有意,向來一點即通。

回想彼此相處,雖無半分逾距,可若非互相心中自有好感——也不知那好感為何而生,又自何時而生,可儼然已經無法忽視,才會叫他當麵點破。

既然點破,趙明枝直麵內心,更難欺瞞自哄。

她當真應該是對這位李二哥生出好感許久了。

隻是情誼悄然,又細潤無聲,才會叫她並未察覺,至於猛的自醒,便不願嘴硬。

然則此時此刻,如此背景,這般形勢,並不由人。

倘若隻是趙明枝,自然可以放而縱之,偏她另有一重身份,雖那身份並非她主動做選,而是無奈而來。

與那身份同時而來的婚事是籌碼,是條件,或許還會是將來允諾的一部分。

一旦明晰這一點,趙明枝再無遲疑。

即便月匈口有些發堵,心意一決,她便仰頭道:「二哥,你我相交雖深,了解卻淺,我有許多事情不曾明說——我家中生意……其實不同尋常,眼下遇得許多麻煩,此次去往京兆府,除卻西遷,內裡另還有打算。」

她坦然道:「你看我問你軍中事,一來確實是念著給二哥生財,二來,也是最要緊一項,全是要給自己搭台,滿心想做攀附,趨炎附勢得很。」

「那麻煩如若有人能解,為了兩邊行事便宜,我自會作為棋子,從頭到腳,都為家中獻力……」

這樣一番話,說得已是直白無比,全然不要臉麵。

然而到這份上,李訓聽完,依舊麵不改色,隻問道:「那要如何攀附?」

趙明枝一愣。

她臉帶偽飾,出門之後,又常做男子打扮,粗布麻衫,全無美態。

方才一朝明悟,從未自疑,甚至連向李訓確認也無,便敢認定對方心意,不過仗著「彼此相知」四字而已。

可此刻聽得這話,竟也難免生出懷疑來,隻覺自己耳朵出了錯。

而李訓見她不答,便出聲再問道:「你家中事情,欲要如何攀附?」

趙明枝反應過來,卻更難以啟齒。

欲要如何攀附?

隻要京兆府肯聽令發兵,又無什麼過分要求,不要同狄通蠻,也不要像朝中擔憂那樣,表麵發一萬,實際發個五萬十萬,暗暗占下東麵地盤,老實做個良臣。

那麼,屆時喊她怎麼攀附,她就能怎麼攀附。

隻是那裴雍到得如此位置,金銀、美人、權勢,已然全數在手,隻差那一點星火,一旦踏得出去,就能再進一步。

即便不成,一樣是雄踞一方,哪裡會把她這樣一個半道出身的逃亡朝堂公主放在眼裡?

不過都是一廂情願罷了。

李訓見她神態,不再追問此項,卻又道:「那麻煩事,我不能解麼?」

趙明枝怔然看他。

李訓道:「眼下是我莽撞,才突然說這樣話,做這樣事,叫你心中毫無準備……」

他聲音有一點發沉,手中拎著行囊並水囊,立於原地:「但話已出口,便想得你一句做指點,才不至於失了分寸。」

趙明枝手腳方才還自發麻,此刻已然發汗,低聲道:「我不明白,如何才叫失了分寸。」

李訓便道:「我既已無父母,婚事、家事便從來自己做主,以我心意,總歸想要設法見一見趙姓家中長輩,至於其他,當麵再談——如是,若能有你點頭,便不算失了分寸,若你不肯……」

他以目注視趙明枝,道:「我心意已是擺在這裡,若你不肯,再做多說,便是逼問了。」

趙明枝安靜半晌,終於道:「以二哥人品、心意,若我父母仍在,當麵得見,必定十分高興,沒有不能再看、再談的……」

又坦然承認道:「若問我心意,如若我無心,又怎會叫二哥生出這樣心意?」

她說到此處,忽然一笑,道:「隻這世間事情,從來不總由人心意,難免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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