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來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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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到得麵前,甚至來不行禮,已是急忙叫道:「殿下!」

隔著半丈距離,他還不忘特地把聲音壓低,嘴巴開開合合的,也不知道究竟在說些什麼,話說到一半,倒是醒悟過來似的,匆匆又向前幾步,急道:「殿下,投石車攻勢太猛,城中兵力不足,若是一味堅守,恐怕撐不住多久……」

他頓了頓,如此惶忙之中,仍舊不忘去看趙明枝麵色,隻是黑夜之中,因怕火光引來投石,隨從們早將火把滅了,隻靠一點燭光,著實難做琢磨。

「殿下……」此人隻猶豫一會,咬牙再道,「眼下情形,臣不敢做主,卻不曉得殿下有何指點?」

轟隆投石之中,對方聲音掩得斷斷續續,然則趙明枝早聽出他言下之意,全無回避意思,直截了當道:「將軍請自作主張,不必別生顧慮」

眼見對麵人麵色躊躇,一邊時不時去看城下動靜,另一邊卻又小心瞄向自己,趙明枝心知肚明此人所想,朗聲補道:「我無職司在身,今日來此,也無其餘意思,朝中既是選定將軍把守此門,便已將此處托付盡數過來,還請將軍自行其是」

她兩次開口都全無置喙,姿態擺得極正,那軍將見狀,又看當前形勢,情知不能再做耽擱,一狠心,再無猶豫,果然轉身便向身後兵卒交代。

不多時,後頭鼓聲陸續響起,城牆上守軍慌忙擇路而下,隻是未走多遠,又被大小石塊自天而降,中途攔阻。

趙明枝一行人躲在角落,正見那軍將匆匆指揮士兵過來為自己開路,被點到者方才應聲,甚至來不及真正出列,便被頭頂石塊再度砸了回去。

城牆上倉皇一片,新兵多過老兵,眾人連自己性命都未必能護,個個隻會驚慌,又如何去守城。

「殿……殿下!城裡,城裡……會有援兵過來麼?」

耳畔聽得咯噔咯噔的聲音,趙明枝餘光一瞥,隻見一個年輕宮人擋在自己身側。

對方不僅牙齒上下打著架,左腳膝蓋原本磕在城牆處,像是想要借力,借著借著,因那腿、那手俱在發抖,竟是幾回都靠不住,跌滑開去。

那宮人麵上糊成一團,涕淚將脂粉卸混在一出,顯得驚惶又狼狽。

趙明枝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可是她並不能給出安撫。

城中兵力本就不足,各守各門也做不到,呂賢章手中剩餘的一隊人馬也早早分盡,下午時分便動員百姓助力,老嫗孩童全都出力,哪裡還能生出什麼援兵?

更何況城頭上這樣形勢,再多援兵又能如何?

莫說別的,眼下守軍連躲下城牆都不能,還指望什麼人從下頭再上來?上來又能如何?

血肉之軀,難道還真能抵禦巨石?

不過螳臂當車罷了。

「如果沒有援兵,今次城門破了,你怕不怕的?」趙明枝低聲問道。

那宮人原來或許早知凶多吉少,隻是想要得些微安慰,心底再未必會信,也能用作自欺,如何料到居然從找趙明枝口中聽到這樣一句問話,一時嚇得連鼻涕也忘了吸,眼淚也忘了擦,直委頓在地,膝蓋再無法借力,張著嘴,髒汙濁液幾乎要順著嘴角往裡頭流。

趙明枝伸出手去,用袖子給她將麵上濕漬擦了,矮身湊近,一麵將其半身扶起來,一麵卻是低聲道:「若有機會,當要設法活命,要是實在別無他選,隻能累你陪我一道了」

她說完這話,對麵宮人已然聽呆。

其人也不知是否真正弄懂其中隱晦意思,倒似不復先前慌亂,眼睛裡恢復了幾分鎮定,把手撐在一邊城牆上,自己抵靠著站起來,反手去擋趙明枝,背對著她道:「殿下躲好了,外頭有投石!」

趙明枝忽然一怔。

先前投石、尖叫聲不斷,便是在耳邊呼喊也不一定能夠分辨,但此時兩人相對,如此輕聲,竟能聽清。

再仔細辨認,果然不是錯覺,外頭落石已然減少許多。

幾乎正在此時,城牆上不知誰人忽然叫道:「黃旗!!有黃旗!!!是援兵!!!」

那人聲音尖利,幾乎破空而起,音調未落,隨即有人狂呼萬歲,然而那「萬歲」聲隻發出不久,發聲者就猶如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時定住。

趙明枝訝然起身,扶著城牆往遠處望去,隻見狄兵分散而布,火光密密麻麻,由於離得太遠,此處來看,猶如亮蟻。

然而亮蟻之外,幾乎就在目光盡頭,似是從天邊冒出一叢亮光從滿盤螞蟻之中穿梭前行,其中火光逶迤,不知燃了多少火把,顯得十分粗壯。

而就在那當頭之處,當先而行的乃是兩張明黃巨旗,扇後又有黃傘、黃扇,旗、扇迎風而動,傘下卻是高大車輦,輦上不知燃的是什麼,明亮至極,映得其中之物在黑夜之中猶如天上之日。

隔得雖遠,但那東西舉得太高,映得太亮,又兼尺寸應當十分之大,竟是叫人能勉強辨看。

——是張明黃底色畫像。

畫像中人頭戴冕板,麵前冕旒垂墜,雙手持圭,服黑裳橙,紫紅蔽膝,坐於大椅之上。

無論那畫像多麼惟妙惟肖,又如何得光照映,畢竟太遠,身在城牆,趙明枝自然是看不清其中細節,但那樣打扮,並不用再做細看,也能依稀認出其人衣著。

不等趙明枝說話,身旁一個自蔡州而來的宮人已是叫道:「陛下!是陛下禦容!!」

那人脫口而出,聲音都有些發起顫來。

此人話音剛落,不知誰人已是接上,叫道:「是蔡州送的聖容像!」

左右兵卒聽到這話,人人激動,跟著叫嚷起來,一時滿個城牆氣勢頓起,無數人不顧頂上飛石,自躲藏處站立起來,去望對麵車輦上聖容。

「蔡州?是有蔡州援兵來了嗎?」

又有人叫道。

嘈雜之中,眾人也無心去管顧其他。

天子麵容,隔得再遠,也叫他們引頸,雖隻是個童稚小兒,被那冕旒一遮,本就看不太清,再兼處於這戰場當中,竟是自生幾分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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