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語(1 / 2)
衛賦蘭愣了會神的功夫,林黛玉已經抱著書回裡屋了,鸚哥未發覺任何異常,隻忙著為林黛玉換上新的床單被褥。
衛賦蘭一個挺身,又從窩裡逃了出來。
進去時,林黛玉正坐在案前,細細翻看那本衛賦蘭千方百計想讓她看的書。
這次,衛賦蘭沒有急著提醒。
他靜靜趴在林黛玉腳邊,等她自己翻到那一頁。
然後,她就會知道,這些天,她讓她的狗狗受大委屈了!
衛賦蘭仔細觀察著林黛玉的一舉一動,沒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頗有些冤屈即將昭雪的盎然。
一刻鍾後,隻十幾頁的書才翻了不到一半。
林黛玉看得相當仔細,衛賦蘭忽然搞不明白,她到底是明白了他的意圖,還是隻想看狗的書?
她知不知道她的手指已經有些髒了?!
衛賦蘭心砰砰跳,等得越來越沒耐心,此時,換好床套的鸚哥來到近前,攙林黛玉去用飯。
林黛玉借力起身,剛離開椅子,便見桌下一直趴著的某狗連跳兩下,從地麵躍至椅凳,最後上了桌。
搭在鸚哥腕上的手徐徐落下,林黛玉對鸚哥道:
「你跟老祖宗說一聲,我當下還不餓,讓廚房留一些,我晚會再吃。」
鸚哥指狗,「它呢?」
「它這會兒也忙呢,」林黛玉唇角上揚,「不過,有甜糕的話,你就先帶點回來。」
衛賦蘭忙著翻書,沒聽見她倆談話,趁著這空隙,林黛玉去外間好好洗了個手。
回來時,隻見攤開至某頁,小白犬端坐在一旁,昂著腦袋等她。
那傲然的模樣落在眼裡,林黛玉當下了然。
果真還有隱情。
她壓下眼底笑意,斂了斂容,朝書案走去。
目光緩緩掃過書上字句,終於在一處停頓。
林黛玉瞧著整本書裡獨缺的那字,良久,緩緩道出:
「返?」
她眼睫微顫,想過各種可能,倒是沒料到這一出。
倏爾,她在椅上側坐,避開被狗踩過的位置,伸手點了下狗腦袋,
「你太難為我了,這讓我如何瞧出來?」
那日有個小丫頭在門外撿了攤開的書,遞給林黛玉,林黛玉剛要看去,卻聽人在外麵叫嚷,說有條狗掉進了冰湖,她心急如焚,便顧不上什麼書了。
再說,這狗不是頭一回掉湖,更不是頭一回棄她而去。
林黛玉在屋裡枯坐整夜,初時也想過,小白犬會不會忽然出現,漸漸地,夜色褪去,她看窗外被風吹打的枯樹,便如看她自己,一生隻能困守在四四方方的院裡。
連一條狗,都比她活得自由。
後來小白犬果然回來,林黛玉已經沒了期待,見到狗,亦無半分高興。
她不願要這種施舍。
但好不容易洗刷冤屈的衛賦蘭聽她如此說,覺得她在倒打一耙。
無視被懷疑的風險,怕她擔心,才出此下策,在自己平時看的書裡,扣掉一個字,還專門翻到那頁,塞進門等她看。
以林黛玉的聰慧,怎會瞧不出來?
他惱了,連「汪」幾聲。
林黛玉不動聲色,兩根手指捏住書的一角,扔下桌,又從案上抽出一本新的放到狗麵前,
「換一本麼?」
狗蹄子把書趕到邊上,安靜須臾,仍沖林黛玉狂吠,似對她十分不滿。
「汪汪汪!!!」
【就這?你就沒點別的表示?】
這聲音太燥,吵得林黛玉耳朵疼,她捂著一邊耳朵,瞥見狗蹄子上拴著的絲帕,指道:
「再嚷,就收回來。」
說罷便作勢要解帕子。
衛賦蘭往後一跳,將將避過林黛玉的手。
【嗬,還威脅我?】
他不僅嚷得更厲害,還在林黛玉的書桌上跳來跳去,跟小孩跳繩似的。
雪白的小身子極為靈活,林黛玉不知不覺站起來,往桌上撈兩下,沒撈著,袖子略亂。
打鬧沒一會,林黛玉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緩緩坐回椅上。
即將迎來勝利的衛賦蘭,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他昂首來到林黛玉麵前,正要接著嚎,忽見林黛玉手托下巴,肘放桌上,幽幽看他道:
「所以,你故意跳冰湖?老祖宗趕走那個小丫頭不單是因為她倒黴?」
林黛玉話未說完,狗就不鬧了。
衛賦蘭心裡一緊,急跳下桌。
他最擔心的便是被林黛玉察覺,往常別人隻當他與凡狗不同,他無所謂,但若讓林黛玉知道他諸多算計,隱瞞甚多,還會放心養他嗎?
還有一些事,是不能說的。
衛賦蘭悶聲跑出,林黛玉不依不饒,追在後麵,「你看得懂字,而且能聽明白我在說什麼,是不是?」直把衛賦蘭逼回小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