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方舟(1 / 2)
祝槐當即作出了行動。
她還記得剛才掐掉的幾個攝像頭的位置,見狀就立刻調了出來,可無論是查看哪邊的錄像回放,都再瞧不見男人的半點蹤影。
就像是他走出那一片監控區域後,徑直原地不見了。
……不過,對於奈亞拉托提普,做到這一點自然是輕而易舉。
「嗯?」白鵠也從安靜中察覺到不對,「你那邊怎麼了?」
「沒什麼。」
祝槐說:「那個人憑空消失了。」
白鵠:「誒——」
他也沒多問,畢竟雖然她不說,雙方都清楚肯定跟搗鼓出遊戲的那方麵存在有關,「我現在發過去?」
「嗯。」祝槐打著哈欠伸了個懶月要,「我最近應該就不在這邊待了。」
「你打算實地去啊。」
白鵠明白了她的意思,奇道:「那薑醫生那邊呢?」
「我自己說吧,」她道,「省得她嫌光讓你帶話。」
也就是去倒了杯水的功夫,等再回來,白鵠已經將她要的東西發到了郵箱。
祝槐點開隨意地翻了翻,又想起什麼,回頭翻起了「老張」和他雇主那邊的監控錄像。
當初她從白鵠那邊獲得了這條情報,在下手前當然也做過詳盡調查,這才針對著選定了一個應該最能取信於對方的「走投無路的少女」的形象。
張明棟,四十四歲,活躍於灰色地帶的介紹人,負責充當客戶與看好的被雇傭者之間的溝通渠道。自負於自己多年的看人眼光和經驗,她觀察了一下日常生活還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但凡在他麵前表現出弱勢就會很自然而然地被看輕。
而他這次的客戶——名字叫趙凱波,三十六歲,哪怕在有點權勢的圈子裡也算是半隻腳踏了,但沒完全踏。前半輩子好吃懶做,純粹憑遠房叔父留下的遺產一夜暴富,剩下的就是靠吃公司股份分紅準備混吃等死。
這種人向來最怕死,遇到點什麼事八成會想著用錢買命,但真因此而被坑了也隻能悶聲吃下啞巴虧。
要人脈沒人脈,想報復也無從報復,這就是她當初選擇下手的理由。
真鬧點事也不怕,不過能少還是少扯到薑薇那種半關聯不關聯的關係者跟前好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張明棟和趙凱波那邊一片正常,後者上了自己的寶馬x6,祝槐注意到他脖子上還晃盪著那個很眼熟的吊墜。而前者站在原地,看著一踩油門開遠出去的寶馬,冷笑著直接啐了一口。
惡人內訌的場麵不錯。
祝槐慢慢坐直起身,向後仰靠在椅背上,用手背托住下巴,另一手扶住了手肘。
隻不過她也沒想到藏在背後的是這麼條大魚。
——雖然對方也一臉超乎意料的樣子。
離三伏才過了一周半,夜裡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下來,正炎熱無比的天氣就迎來了短暫的冷卻期。
天還陰沉沉的,太陽躲在雲後頭,沒了陽光的添磚加瓦,風裡居然也有了點秋冬才有的涼爽之意。
老舊家屬院裡如今已經沒有什麼「新鮮血液」了,還待在這裡的住戶要麼是做點小生意圖便宜的租客,要麼是多年前就入住也打算繼續養老的中老年人。
老城區人流量小得可憐,於是連前者也少,來來回回就是那些熟麵孔,哪天來個看著麵生的反倒是新奇事了。
一大清早剛從菜市場回來的老太太拎著買來的幾把菜,正準備往自家單元門走,瞧見站在不遠處窗戶底下的人,就不由得多望了幾眼。
來人穿著鬆鬆垮垮的兜帽衫,雙手插兜,看身形隱約能看出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拉上來的帽子遮住點長相,隻有幾縷帶了卷的發梢從裡頭漏出來,可老婦人看那五官,越看越瞧出點眼熟來。
她好容易終於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了零碎的片段,「咦」了聲:「你……」
對方聞聲也轉過頭,盯著她眨眨眼,顯然也認了出來,她笑得很甜,「早上好啊,周奶奶。」
「哎喲,」印象裡的鄰家小女孩轉眼長大了,周菁頓時也有了點今夕是何夕的唏噓感,「你怎麼來這兒了?」
「故地重遊啊,」祝槐笑道,「現在不都流行回以前住過的地方看看什麼的嘛。」
「你們年輕人怎麼時興這個,不都我們老頭兒老太太才趕著懷舊呢。」
周菁搖搖頭,「後來怎麼樣啦?沒再跟你家裡人吵架離家出走吧?」
祝槐:「……」
她難得地卡了下殼,不說她還真忘了當年對外說的是這個理由。
「沒有沒有,」這點程度的謊言於她倒是張口就來,祝槐說,「您怎麼樣,張爺爺身體也還好吧?」
「這兩年好多啦,糟老頭子能有什麼不好的。」
話是這麼講,周老太還是因為她的關心樂嗬嗬的。
「你奶奶走得太匆忙了,」她又嘆氣,「當時可忙得兵荒馬亂的,糟老頭子也趕那會兒進醫院,要不是你留個信說被家人接走了,我回來差點直接報警。」
「但這事也一直在心裡掛著啊。」周老太說,「哎,現在看你好好地就放心了。」
她又打量對方笑盈盈的神情,「不過還真是跟那時候不一樣了,成了個大姑娘了,真好。」
祝槐歉意道:「我好著呢,讓您擔心了,就是後來直接去外地了,這兩年剛回本市,也沒顧得上回來。」
「年輕人,忙學業忙工作,我家小的一年到頭都見不著幾次,你非親非故的能這樣都難得。」周老太理解地擺手,又注意到她動作間露出來脖子上的那抹紅繩,「喲,難不成……還戴著啊?」
「可不是嘛。」祝槐道,「不說紀念,寓意也是好的,一片心意我可舍不得丟。」
「你奶奶當初還問我小女孩戴什麼樣式的好看——行啦行啦,我也不抓著你在這兒嘮了。」周菁想想老姐妹的往事又有點感嘆,「你們年輕人不還得有自己的事要做,忙去吧忙去吧。」
「那我就先走啦。」
祝槐笑著跟她告了別,「來這兒也是可能有一陣都不回來了,也祝您跟爺爺身體康健啊。」
「好好好。」
周老太目送她走遠,為這一時浮上心頭的往事感慨地又搖了搖頭,轉頭拎著菜去開家門了,一進門就看見老伴坐在沙發上吸煙,「擱窗戶那兒就聽見你動靜了,半天才進來,跟誰聊那麼高興?」
「祝淑君當年領回來那小女孩,」老太太說一不二地把他煙搶過來掐了,「不是說跟家人吵架、家裡人又忙工作照顧不來,乾脆養了小半年嗎?人回來看看來了,剛還問你身體咋樣呢。」
「噢……行吧行吧,明天再抽。」
「少抽點吧你。」
老兩口的拌嘴是傳不進祝槐耳朵裡了,她已經走遠到了樓前。種在正門前的槐樹亭亭如蓋,這會兒正趕上花期,帶著點淡黃色的花骨朵在枝頭上長了一串串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鍾,除了必要情況,她本人一向是個喜歡卡著點到的,等不緊不慢地過了馬路,準時走到對麵的某道巷口前,果然看到了再次早就等在那兒的男生。
「誒,姐你來了,」江北然一見她就興奮地招呼道,「為什麼約在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