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羔羊頌(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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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出乎意料地,頂著「南風」外表的那東西乾脆利落地舉起了雙手,作投降狀。

「我認輸了。」他用一種十足輕鬆的口口勿說,「我承認是你們贏了——所以他在這種情況會用別的方式稱呼你是嗎?看來你們兩個的關係比我想象得密切……」

「他就在這裡躺著,所以你不來確認一下他的情況嗎?你也瞧見花瓶上麵的血了,再不及時做出處理的話可能會很不妙——」

「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祝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她的槍口自始至終對準了餐桌另一頭的人,從檢查「莫西乾頭」是不是真被打死了,到確認南風的情況,這家夥在想辦法誘使她靠近。

「你先退後,」她鬆了口,「我再過去,不準做任何小動作。」

「好。」他舉著手,「好好好。」

有那麼一瞬間,祝槐以為自己在他的眼珠中央看到了屬於冷血生物的奇特豎瞳。

但什麼也沒有發生,他率先向後退了兩步,眼睛幾乎一轉不轉地盯著她和她手裡的槍,見她仍然沒有任何行動的跡象,試探著問道:「怎麼了,不是該你過來了嗎?」

「的確,」祝槐冷冷地說,「是該我了。」

一剎那,她猛然按下了扳機。

[阿維絲(祝槐)]進行手|槍檢定,13/60,困難成功。

子彈射出硝煙迸開的同一刻,同樣早已有所預料的冒牌貨用力且反應迅速地向旁邊偏過了腦袋。

他喉中竄出憤怒的嘶嘶聲,子彈沒有打入他的眼眶,而是隨這閃躲的動作穿過了肩膀——但這似乎已經夠了。

鮮紅血液從傷口處噴射而出時,他的身形開始飛速變化,變得佝僂又柔軟,連衣服也開始脫落,轉而由一層層細密的鱗片覆蓋著取代。

祝槐毫不猶豫地開出了第二槍。

這一槍瞄準的是他的下半身,這不是什麼好選擇,可比起同樣在變形的上身已經算得上可以找準頭了——本該是人類雙腿的地方已經徹底轉為一條長尾,暗綠色的蛇鱗在黑暗中泛出微光,無機質般的豎瞳死死盯著她的方向,不住吐出的蛇信發出了威脅性的響動。

那些薄薄的鱗片顯然還不足以堅硬到擋住子彈,蛇人一聲淒厲的尖嘯,尾巴尖上就開出了個血洞,吃痛得它連著上體一起跌倒在地。

二十秒。

從一開始的僅僅需要射擊和後麵的再次瞄準,她能爭取到的隻有這兩槍的時間,對麵的冒牌貨從「南風」變回原形花了約有二十秒。

它兩隻鈎爪似人卻又隻各有三根手指,彎曲成粗壯又尖端銳利的形狀,無毛的身體曲張著,肩背和月匈腹本該有的肌肉卻已經萎縮了。

它的頭顱和下半身完全是蛇的模樣,大張著嘴巴呲出來的兩根蛇牙上滴落著可疑的不明液體,正揮舞著爪子伺機向她這邊撲來。

與此同時,在它開始變形後就在耳邊嘀嘀咕咕的k終於說完了自己的目的。

【初次目擊半返祖的伊格寵兒——幽嘶蛇人,進行意誌檢定,成功豁免,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六點san值。】

……又來!

[阿維絲(祝槐)]進行意誌檢定,94/50,失敗。

……她下次絕對把意誌點高!

她丟了四點san值,在這黴運影響下險些連槍都沒拿穩,趴下遊走在地麵上的蛇人轉眼就要閃電般的竄來——

第三槍。

[阿維絲(祝槐)]進行手|槍檢定,5/60,大成功!

祝槐:「……」

眼前一片漆黑,她能靠的就是手電筒那點說弱也能看清但說強仍然微不足道的光線,這才不得不用骰子來校準,但連她都沒想到能扔出個大成功。

【你這算什麼?!】

k震聲問。

【越害怕打得越準嗎?!】

祝槐:「閉嘴。」

k:「………………」

嗚嗚嗚嗚前輩救救啊她好凶啊嗚嗚嗚嗚嗚!

她現在可沒心情搭理他了,子彈正中蛇人小腹,綻開的血花飛濺得連周圍桌椅上都滿是血珠。它吃痛得咆哮起來,雙爪在地上用力一按,就直接朝著她一躍——

【敏捷對抗。】

成功等級第一次真正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成功等級更高就可以躲過對方的靠近。】

[阿維絲(祝槐)]進行敏捷檢定,57/65,成功。

[朱利安]進行敏捷檢定,11/55,極難成功!

黑暗顯然沒有影響到祖輩都慣於生活在洞穴之下的蛇人的視野,它精準而迅速地撲向了不遠處的目標。猛然撞到身上的龐大重物頂得祝槐向後一仰,後背狠狠倒向地麵,發出了令人聽著都幻痛的聲響。

這疼痛是實實在在發生在她身上的,但她無論如何也管不到這個了——在上方壓製住她行動的蛇人正張大了嘴巴,毒液從牙齒上滴落,在羊毛地毯上滋出冒煙的孔洞。

而使它遲遲無法真正下口的是正架在嘴裡的手電筒,祝槐撐著的那條胳膊都用力得在隱隱發抖,而蛇人的鈎爪強行別開了她的槍口。

她其實能感覺到對方應該正在虛弱狀態,不然以她的力氣不會能一點點地將手|槍被扭轉的方向重新擰回來。槍口即將再度對準麵門,蛇人的瞳孔驟然變得更加尖細,卻已經來不及去掰開她扣在扳機上的手指。

——一切在此一舉。

[阿維絲(祝槐)]進行手|槍檢定,97/60,大失敗!

祝槐:「……」

k:「……」

【那麼你感到捏在手裡的槍支正在隱隱發熱,也許是因為剛才的操作不當和奪槍失誤,它現在馬上就炸——】

祝槐:「謝了。」

k:「???」

她不等k說完,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手電筒,抵擋自己咬噬的反抗驟然消失,還不等蛇人一喜,滾燙的槍膛已經猛地塞進了它的嘴巴。

「拿好別掉了。」祝槐挑眉。

話音未落,她抬腿當月匈踹向蛇人上半身,趁著對方猝不及防地略微向後一仰身的同時徑直就地一滾——

手|槍在口中炸膛的滋味想來不好受,悶響就在她拉遠距離的同時傳來。怪物豎長的蛇瞳裡滿是血絲,直愣愣地半伏在原地,鼻孔不停翕合,顯然腦袋還在因為剛才那不小的爆炸傷害嗡嗡作響。

祝槐拍拍身上的灰,拔出月要上另一把槍站起身走過去,毫不留情地一邊一槍,直接廢了它的兩條「胳膊」。

於是蛇人失去了最後的支撐,行動能力所剩無幾地趴在地板上苟延殘喘。

「所以你還是玩家。」

她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你仍然是『朱利安』。」

蛇人俯臥在地,聞言就悶悶地笑起來,很快牽拉著受傷的肺部咳出了血沫。

「最開始的抽簽。」

它——或者還是「他」——啞著聲說:「我投出了最大點……結果就是直接撕卡。」

「然後你就成了『頂替了朱利安這個身份的蛇人』?」祝槐說,「收到信的就是『朱利安』本人?」

她想起那具屍體,對自己——雖然準確說是自己的角色卡——能下手到這種程度,那的確是個狠人。

「一朝收到親生父親信件以為能扭轉命運的倒黴蛋不幸被從製藥公司逃出來的蛇人殺掉頂替了身份,哈哈……伐魯希亞……」

他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很有自知之明,破罐子破摔地乾脆張開了胳膊,仰躺在地麵上,「這具身體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很虛弱了,但我的任務是混入你們中拿到繼承權,這樣這張卡就可以以蛇人的形式繼續行動……」

「這樣不是很棒嗎!」他瞳孔突兀地放大,神色近乎癲狂,「自以為是的家夥、平時瞧不起我的家夥統統殺掉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家夥可是死得連屍體都不剩啊,就是可惜他還有一次機會,不然的話——」

「但他呢?」祝槐問。

朱利安的笑聲忽然一停。

他們都知道她說的是南風。

「他也是啊,」他愉快地說,「你們本來就不信任『我』——還是應該說『馬克』?他叫來了援助,指不定就會懷疑到我頭上呢。」

「所以隻要頂替他的身份就好了,雖然消耗的意誌和san值隻夠偽裝兩次,效果也會嚴重遞減,但讀一點記憶還是沒問題的……」

他自言自語似的道:「外貌攝取術和頸動脈毒素真好用啊……馬克那家夥還睡著,我一針紮過去就沒有反應了,接下來用枯萎術毀滅掉他就好了。」

「我不得不說,你直到剛才為止的演技不錯。所以,」祝槐說,「你想方設法地引我過去,也是為了用那個什麼毒素?」

「不,」朱利安眼神惡毒地說,「是支配血清。」

「隻要攝入幾滴,」他笑得又開始咳血,「有人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感覺還挺不錯的,是不是?為了拿到這幾樣東西,我可是跟k好好交涉了一番……畢竟我的任務幾乎從被發現以後就注定要失敗了。」

原來如此。

如果他說的「伐魯希亞」是最開始的那個名字,她倒是能補全那段被塗抹過的手抄總結了。

[伐魯希亞公司設立於康沃斯郡,其成員應該大部分為蛇人。

蛇人是一群退化成廢物的雜種,但偶爾也會有特別的個體,它們能夠隨意偽裝成人類,在對毒藥的研究上簡直是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

祝槐重新舉起了槍。

「你你你……」意識到她的意圖,朱利安終於恐慌起來,「你要做什麼?!」

「你這不是很清楚嗎?」

祝槐問:「你沒有做好這種覺悟?」

「我——我我我還有用!」

曾經是朱利安的蛇人驚恐地叫道:「給我點魔力讓我治好自己,我可以幫你們清除掉那些屍體,我會的法術能幫到你們,怎樣利用我都可以,隻要讓我活著繼續用這張——」

「一命換一命。」祝槐道,「你可以殺人,我當然也可以殺你。」

「順帶提醒你一下,我心情好的時候才會考慮利用價值這種東西。」

「看你剛才的說法,不是求著讓你活命,而是這張卡……反正不是你最後一次撕卡,但是應該也不是第一次,」她槍口又往前抵了抵,輕聲說,「那句話就原樣奉還給你吧。」

「可惜你還有一次機會。」

「等等、等一下!」朱利安狼狽不堪,「哪怕是為了報復,你沒必要像我一樣髒了自己的手對吧!如果我將來……那你也是在殺——」

「你可能對我有點誤解,別來道德綁架我。」

她選擇當個「好人」,不代表她真的是個好人。

祝槐眨了下眼,「就算死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朱利安僵立在原地。

他仰頭看著對方,那雙在他迄今為止印象裡總是盈著笑意的眼睛裡此刻不存在任何感情。他忽然油然而生一種巨大而毫無來由的恐懼,就像是第一次認清對方根本不在乎將他怎樣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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