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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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岑寸碧05

共處一室,艾吃魚在內,謝元璟在外,中間仿佛隔著一道楚河漢界,誰也不打攪誰。

除了之前那幾句不算愉快的對話,後來二人便並未再說什麼。

謝元璟一直閉目打坐,倒是勤奮。

不知太上天宮那邊怎麼樣?

艾吃魚與長陵保持聯絡:「長陵道友,佛修走了嗎?」

「是的,你們走後不久,他們也離開了。不過你們還是不要太快回來,我怕他們殺個回馬槍。」長陵說道。

艾吃魚點點頭:「多謝長陵道友,這些日子讓你操心了。」他頓了頓,告知,「我之後大概不會再去太上天宮。」

之前上山本就是為了躲避佛修,若這次能躲過去,對方恐怕也知曉了他的決心,不會再勉強。

長陵倒是沒說什麼,隻是有些惋惜,他是真的很想艾師弟當自己的師弟!

不過他已經知曉不可能的,要是艾吃魚拜了他們掌門師叔為師,他們跟玄檀師兄的輩分便亂得不成樣子了!

屆時玄檀師兄還要叫他們一聲師叔,雖然很爽,但是直覺告訴他,他們沒那個命……

艾吃魚自顧與長陵交談著,突然,他聽到謝元璟好似有異動,對方似乎又練岔了氣,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免疑心,是不是自個打擾了對方?

又觀察了片刻,他終是沒忍住過去看看,隻是走到一半,便聽到謝元璟冷冷警告:「不要過來。」

艾吃魚:「……」

心中那點關心對方的小火苗,便這樣被澆滅了。

不過去就不過去,當他想管麼。

隻是不明白,既然那麼不高興,為何還要留在這裡陪同?

謝元璟把他送過來,任務就應該完成了,接下來對方是自由的,哪怕永遠也不再見他亦可以。

等對方情況稍微好些,艾吃魚決定說清楚。

有些許委屈的他,轉頭回到自己的軟榻上,動作輕手輕腳,生怕打擾洞府中的另一個人。

「……」謝元璟花了很大的力氣,壓下紊亂的呼吸,以免讓身後的艾吃魚擔心。

他小心抬起手,擦拭乾淨嘴角的血跡。

天亮後,艾吃魚觀他情況似乎有所好轉,便與他說道:「多謝你將我送到這裡,之後我將不會再去太上天宮,你也不必在這裡陪我了。」

艾吃魚:「你的任務完成了。」

謝元璟背對著艾吃魚的臉龐,在清晨陽光下沒有一絲生氣,宛如被抽去了鮮活,一部分是昨夜練功岔氣留下的蒼白,一部分是再次遭到驅逐的陰沉。

正待他說話,二人都察覺到有人靠近,便停下交談,專心應付來人。

「是來找我的。」艾吃魚跑出洞府外,他已經決定好好跟兩名佛修談一談,以免對方一直鍥而不舍。

謝元璟想到什麼,臉色微變,立即也跟了出去。

隻見艾吃魚麵前果然站著兩名佛修,他們坐下來與艾吃魚說話。

「貓師叔,你何時跟我們回寺裡當主持?」表麵看起來老實,修為卻很高深的佛修說道。

他們很是擔心貓師叔被中洲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最後不肯與他們回西方。

從來就不是和尚的艾吃魚,眉毛皺成了一個八字:「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我不是你們的師叔,我都沒有剃度受戒,也沒有拜師傅,我當初隻是你們寺廟裡的住客。」

本質上是蹭吃蹭喝,蹭經書。

兩名佛修麵麵相覷:「可是師叔已經修成了,寺裡就數師叔最有資格當主持。」

大家都喜歡貓師叔,他懂得很多,跟他談佛法總能有所領悟。

「不不不,我不行。」艾吃魚連聲拒絕道。

「阿彌陀佛,貓師叔何必自謙。」兩名佛修繼續勸他。

「……」喵喵的,難道真的要逼他說出真正的原因嗎?

算了,萬一對方說可以特赦他不用剃頭,他又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我問你等,我當不當主持,是你們說了算,還是佛說了算?」艾吃魚為了說服他們,機智地扯起了佛的大旗。

佛修很快答:「是佛說了算。」他們怎能跟佛相提並論。

艾吃魚道:「你方才提了資格,佛要失望的,當你認為資格在那裡,你就失了資格。好比你認為你有了境界,你的境界就是假的,真正的境界是沒有境界。」

「假如我認為我有境界,我便不是真的有境界,又何來資格當主持?假如我知道我沒有境界,那也不應該當主持,所以佛不讓我當主持。」

兩名佛修無奈:「……」

整個伏龍寺要論經,又有誰辯得贏貓師叔。

「照師叔這麼說,那還有誰能當主持?」

「簡單啊,誰想當誰當。」艾吃魚說道,「當主持不是一個結果,隻是一個過程,當不當主持都是殊途同歸,隻不過我的過程裡邊沒有主持這一項。」

兩名佛修想了想:「師叔總是能言善辯。」

艾吃魚念了句:「阿彌陀佛,人生處處是道場,我的道場在紅塵,兩位請回去吧。」

「若師叔的道場在紅塵,何故在伏龍寺待了百年?」佛修又問。

這個問題同樣勾起了謝元璟的疑惑,他也抓心撓肺,一方麵慶幸師尊不想當和尚,一方麵又擔心對方隨時入了佛門。

艾吃魚如同站在佛門的門檻上,叫謝元璟難以安心。

雖然,即便師尊不入佛門,他也抓不住師尊。

論經時不能說謊話,艾吃魚閉了閉眼,誠實道:「那百年,我在為一個人讓路。」

與修行無關,隻是出於私心。

所以他說,自己沒有資格當主持,道場仍在紅塵中。

兩名佛修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

寺裡流傳著貓師叔入寺的典故,那是百年前的事情。

據說一隻矮足貓,靠四足從中洲步行十年,到西方伏龍寺,想要聽大和尚講經。

豈知他來時早已散了,寺廟便收留了他。

主持講經,問他聽了沒,他說聽了,問他講了什麼,他說忘了,問他講經之前的事忘了沒,他說沒忘。

又說起機緣,貓要辭別,繼續去尋。主持說了一句話,何妨也放下機緣,他就頓悟。

後來一待百年,不修也是修,不求也是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有境界,又是沒有境界。

他自己都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是講經之前他忘不了的,促使他走了十年的,那份純粹的祈禱。

艾吃魚希望徒弟順順利利,當時他是這麼想的,當然現在也是這麼想的。

一場辯經,持續良久。

他們三人對坐,字字珠璣。

謝元璟不知不覺間,也在附近跪下,聆聽師尊講經。

謝元璟記起,師尊總說自己沒有資格當師尊,卻不知,人們與他相處中,總能從他身上得到力量。

執教者不一定要有能力摧毀別人,更重要的難道不是將已毀掉的人重新拚湊起來,教他像個正常人一般去品嘗世間五味。

艾吃魚和兩名佛修的對話,持續了一晝夜,次日清晨,兩名佛修平靜地離開,他們已經接受了艾吃魚不會跟他們回西方的事實。

並且也不認為艾吃魚的離開是離開,他們仍然走在同一條路上,是彼此的裡程碑。

兩名佛修走後,艾吃魚仍然蹲在原地,非是他還在禪定中,隻是他爪麻了!

而附近的謝元璟卻認為,師尊還在禪定中,如此平和的境界,叫他自然是自愧不如,心中生出許多難以啟齒的妄念。

他跪在這裡聽經,心中有多麼敬重超然物外的師尊,就有多麼想占有對方。

想要擁抱,親口勿,將之占為己有。

或許這顆種子在塗山便已經埋下,經過百年的壓抑,它終究是破土而出,連無情道也不能撼動分毫。

如此濃烈的感情,饒是謝元璟定力夠好,也撕扯得他相當難受。

離得遠了想念,離得近了癲狂,他該如何是好?

「你還沒有離開麼?」艾吃魚走到旁邊,竟然見到謝元璟跪在地上,狀態並不怎麼好,便提醒道,「快回太上天宮吧,再這樣下去,小心走火入魔。」

一個站著,一個跪著,謝元璟發現,自己竟然最適應這種姿態。

仿佛如此便能心安理得地覬覦師尊。

「不勞費心。」玄檀道君麵容清冷,絲毫不領情。

「你……」艾吃魚真是被他氣道,算了算了,何必擔心他死活,「那隨你便,我要去雲遊了,這洞府你喜歡就給你吧。」

艾吃魚氣哼哼地走了。

謝元璟抬眸望去,灼熱的視線與冷清的麵容格格不入,不僅如此,他竟還妄想,師尊剛才與佛修辯了一天一夜的經,從頭到尾都很平靜,仿佛真如得道菩提,心靜如水。

眼下不過與自己說了兩句,便渾身都鮮活靈動起來,好似隻有他才能引起師尊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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