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夏辛站定,眼底奇光掠過,心思一轉,有了主意。
周蕭聽從方墨辰的吩咐出門辦事,剛從登雲閣出來,耳朵倏地捕捉到一絲異響。
常年刀尖舔血鍛煉出野獸般敏銳的直覺,他對危險有超乎尋常的感知,破空聲響起的同時他便尋聲望去,見一物被靈氣包裹,筆直朝他飛來。
沒有銳氣,沒有殺機,但出於謹慎考慮,周蕭沒直接用手去接,手中佩劍翻轉,連著劍鞘一旋一托,東西穩穩停駐在他劍尖處,仔細一看,竟是塊玉佩。
他立即抬眼向四周打量,此人有備而來,扔了東西就藏匿蹤跡,此時街上人多,有幾個聽見動靜朝他看來,周蕭沒能從中尋見可疑臉孔。
隨後他撿起玉佩細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大驚失色,這分明是他家少主子的玉佩,為還救命之恩暫時作為抵押給了夏辛的那塊。
剛才那是夏辛?!
上次方墨辰等了一整日夏辛不曾出現,還專程跑去玄陽宗要給夏辛賠禮道歉,結果無功而返,現在夏辛光把玉佩還來卻不肯現身,兩個人的關係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周蕭心裡狐疑,但他不敢耽擱,立刻回登雲閣將此時稟報方墨辰。
方墨辰捏著玉佩,拇指撫過玉佩表麵精致細膩的麒麟紋,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陷入深思。
夏辛這是什麼意思?
不肯收錢便罷,竟還如此決絕徹底地與他撇清關係?他們那點恩怨說重不重,夏辛何至於這般避他如蛇蠍?
良久,他起身。
「主子。」周蕭立即上前一步,「您要出去?」
方墨辰腳下步子不停:「不用跟來。」
周蕭立即駐足,瞧著方墨辰隻身離開登雲閣,身影消失於摩肩接踵的人潮中,不理解地抓了抓後腦勺。
無論夏辛還是方墨辰,他一個也鬧不明白。
夏辛扔還玉佩便第一時間撤退,回程途中一身輕鬆。
巨款在手,恩怨一筆勾銷,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不用跟方墨辰有什麼交集,可真是謝天謝地。
夏辛心情愉快,忍不住邊走還哼起歌。
疾行半日,暮色四合,眼看著山門將至,夏辛步子放緩,打算停下來歇歇。
一陣風吹來,夾雜著樹葉婆娑的沙沙輕響。
夏辛耳尖一顫,從中捕捉到異樣的枯枝斷裂聲。
她閉眼,凝神細聽,風聲越來越大,那一絲細微動靜好似幻覺,轉眼消失。
但她沒再往前走,視線冷靜掃過林立的樹木,黑洞洞的深林宛如一頭蟄伏的凶獸。
「既然已經準備好了,為何不動手?」夏辛冷嗤,一手按著劍柄,「要我端酒設宴請你們吶?」
月光穿過樹梢枝椏透入林中,在地麵上鋪了層斑駁的銀霜。
黑暗中倏地亮起幾簇銀光,三道人影宛如憑空出現,從不同的方向攻向夏辛。
夏辛抬眸,奇詭的幽影映照進她瞳孔深處。
她騰空躍起,腳踏微瀾步,姿態輕盈地躲避襲殺之人進攻。
鋒利的刀刃在黑暗中折射皎潔的月芒,擦過她的肩膀、耳廓,斬下幾段零星的碎發。
夏辛緊盯其中一人,唇角揚起冷笑:「你們的回合結束,接下來輪到我了!」
話音未落,劍芒如星,一劍疊一劍,零零散散的劍氣在短短數息之內匯聚成洶湧不息的滔滔江河。
匹練似的華光掃過叢林,伴著嘩啦聲響,百尺內碗口粗細的樹木全部攔月要截斷。
三個黑衣人不分先後遭受重擊,劍芒在他們身上炸開,劍氣化作萬千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淩遲。
慘叫聲驚起林中飛鳥,走獸爭先恐後潰散而逃。
夏辛足尖點地,落在其中一人身邊,一腳踏中他的月匈口,劍尖挑起,掀開蒙臉的黑布。
在她身側,另外兩人目露驚恐。
「就這點水平,你們再修煉十年也殺不了我。」夏辛打量著腳下一臉狼狽的吳閒,「你我同為玄陽宗弟子,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置我於死地呢?」
吳閒滿身劍傷,就連眼睛下麵都有一條寸長的血口,鮮血染紅他的臉頰,讓他看上去格外猙獰凶狠。
「你讓我顏麵掃地,師父要將我趕出師門,你還敢說你和我無冤無仇?!」
怨氣沖天的控訴在林間回盪,震得夏辛耳膜隱隱作痛。
「哦。」夏辛語氣冷淡,譏笑道,「你顏麵掃地,被趕出師門,怪誰?怪我?」
她執劍以劍尖挑起吳閒下頜,問他:「你有沒有聽沒聽過一句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自作孽?」吳閒瞪著夏辛,眼底閃過一抹奇光,驀地沉聲,「你根本不是夏辛!你到底是誰?!」
噗通!
夏辛心髒激烈跳動,血液剎那沸騰翻湧,沖上靈台,令她頭暈目眩,兩耳嗡鳴。
鋥一聲震鳴響在耳側,卻如同隔了層玻璃膜,等聲音傳進夏辛的耳朵,左側黑衣人已一躍而起,袖口倏地現出一截匕首,直指夏辛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