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取死之道,援兵將至(2 / 2)
許奕略作定神,當即沉聲下令道!
「遵令!」
近兩萬將士異口同聲回應道。
當遵令之聲漸漸消散於天地間後。筭
沮陽城外那條綿延數裡之長的黑色長龍再度緩緩遊動。
與此同時。
許奕走下車頂,再度走進車廂內。
而三轅青篷馬車則緊緊地跟隨於長龍之後。
三轅青篷馬車內。
許奕斜靠於軟榻之上。
於異常顛簸的路途中不斷地進行著查漏補缺。筭
小半個時辰後。
黑色巨龍漸漸減緩速度。
最終於一刻鍾後徹底停於原地。
近兩萬名燕王士卒極其默契地同時翻身下馬。
自包裹中取出乾糧與清水,小口飲用之際不斷地以身旁積水沖刷著戰馬鼻間。
三轅青篷馬車處。
許奕搖搖晃晃地自車廂而出。筭
「六爺,您沒事吧。」
「無事。」
許奕微微擺手示意楊先安無須攙扶。
「傳令下洛縣令侯文鳶,潘縣縣令朱慶雄,雊瞀縣令徐正貴。」
「命其三人,多備鐵鍬、鎬頭、麻袋等物。」
「若不出意外,今夜子時前後大軍便能趕至桑乾河。」
「此外。」筭
「令侯文鳶、朱慶雄、徐正貴即刻將縣衙糧草就近轉移至山頂等高處。」
「以做最壞打算。」
小口飲下數口清水後,許奕轉身看向傳令官汪敬伯沉聲下令道。
「遵令!」
汪敬伯抱拳行禮後,當即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傳令隊狂奔而去。
待數十名傳令兵再度翻身上馬,狂奔而去後。
許奕麵無表情地仰頭看向天空。筭
方小半個時辰不見。
那漫天烏雲竟好似搖搖欲墜般。
不多時。
近兩萬名燕王士卒再度翻身上馬,迎著寒風直奔雊瞀城而去。
黑色巨龍行過間。
除留下滿地泥濘外。
另有一架空盪盪的青篷車廂孤零零地停留於原地。筭
昏暗的天空下。
雊瞀城外五十餘裡的一座荒山半山坡處。
雊瞀、潘縣、下洛三城縣令再度匯聚一處。
巨大的水流聲自荒山不遠處不斷地傳來。
自半山坡向下望去。筭
隻見數不清的黑色人影正不斷地奔走於堤岸處。
「看這天色,恐用不了多久大雨便會再至。」
「侯縣令、朱縣令可還有人手可用?」
「若無多餘人手,雊瞀城今日恐危已。」
滿身泥濘的雊瞀城縣令徐正貴有氣無力地看向侯文鳶、朱慶雄。
整個雊瞀城凡青壯之年的男子皆已被其全部帶至此處。
且老弱婦孺皆已被其安置於各自村落周邊,用以緊急清理河道。筭
以求能多上哪怕一絲的生機。
大災麵前。
雊瞀城百姓當真是無論男女老幼皆舉家上陣。
可即使如此,仍遠遠不夠。
無奈之下。
徐正貴隻得厚著臉皮幾次三番地尋侯文鳶、朱慶雄二人借人。
可潘縣與下洛城亦在此次危機覆蓋之下。筭
再已然借調半數人手的情況下。
又自何處再尋人手?
「哪裡還有什麼人手?」
「能來的都已經來了。」
「僅剩的半數百姓此時正忙碌於清理縣內河道。」
「縱是老夫強令征調,恐也不會挪動半步。」
年過天命之年的朱慶雄有氣無力地嘆息道。筭
其知雊瞀城於此番天災中的重要性。
可奈何潘縣百姓不知。
如此情形之下,能征調半數已然殊為不易。
再多?
若再多恐潘縣率先生變。
「下洛城亦是如此。」
侯文鳶同是有氣無力道。筭
雊瞀、潘縣、下洛三座城池中。
數下洛城百姓最少,僅六千餘戶。
即使算上自遼東等地逃難而來的三千餘戶。
也方不過近萬戶罷了。
潘縣需要留下半數人手清理河道,以備不時之需。
下洛城亦是同理。
「不過。」筭
就在徐正貴滿臉絕望之際。
侯文鳶話鋒一轉快速開口說道:「不久前,侯某已然寫信向王爺求援了。」
「算算時辰,酉時前後差不多能到沮陽城。」
聞聽此言。
方燃起些許希望的徐正貴再度滿臉絕望之色。
「來不及的。」
「察覺到不對後,我也曾寫信向燕王殿下與孫郡守求援。」筭
「算算時辰,派去之人差不多已經到沮陽城了。」
「即使燕王殿下與孫郡守收到求援後,即刻發兵來援。」
「等燕王殿下與孫郡守的援兵抵達雊瞀城時。」
「恐已是三日之後。」
「屆時的雊瞀城恐早已成了一片汪洋。」
徐正貴滿臉絕望之色地連連搖頭道。
侯文鳶能想到求援,徐正貴如何會想不到?筭
可奈何。
無論是孫道華的郡兵、民夫,還是許奕的燕王士卒。
其調度士卒、征調民夫,以及趕路等,哪一樣不需要時間?
而現如今雊瞀城最缺的便是時間。
更甚至於。
為爭取時間。
徐正貴還曾派人向臨近的代郡的代縣、當城兩城求援。筭
但奈何。
此番天災波及程度遠超其想象。
現如今的代縣、當城兩城縣令同樣自顧不暇。
又豈會援助他郡城池?
「實在不行」
「實在不行隻能」
「隻能」筭
徐正貴仰頭望向空中那愈發低沉的黑雲。
但不知為何,已到嘴邊的話語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再其身旁。
侯文鳶、朱慶雄二人不約而同地緊鎖著眉頭,死死地望著下方不斷往來於河堤旁的黑色身影。
以及那愈發喘急的桑乾河。
愈發淩冽的寒風使得二人皆未聽清徐正貴那猶豫不決的聲音。
「侯縣令!朱縣令!」筭
不知過了多久,徐正貴忽然麵露決絕之色地看向侯文鳶與朱慶雄二人。
見侯文鳶、朱慶雄二人聞聲看來。
徐正貴決絕道:「你二人即刻返回下洛與潘縣,組織百姓於高山避難。」
「徐某亦會令官吏組織百姓逃亡高山。」
「咱們能救多少便救多少吧!」
話音落罷。
侯文鳶、朱慶雄二人瞬間麵色大變。筭
「徐縣令欲放水淹城?!」
侯文鳶、朱慶雄二人滿臉驚駭地同聲反問道。
「現如今除放水淹城外,還有何計?」
「放水淹城不一定可解此間天災。」
「但不放水淹城,此間天災定然無解!」
「既如此!倒還不如放手一搏!賭那一線生機!」
「侯縣令、朱縣令且放寬心!」筭
「此事所有惡果,皆由徐某一人承下!與二位全無半點乾係!」
「隻求二位念在徐某一心為民的份上。」
「代徐某多多照應徐某妻兒老小!」
徐正貴滿臉決絕地沉聲道。
話音落罷。
侯文鳶、朱慶雄二人默默對視一眼。
二人均從對方眼神中看出猶豫之色。筭
誠如徐正貴所言。
以現如今的局勢不放水淹城必然毫無希望。
而放水淹城或還有些許渺茫生機。
但放水淹城之事,又豈是兒戲?
無論最終結果如何。
徐正貴都將必死無疑。
而如此大的罪名,又豈是徐正貴說擔便擔的?筭
「莫要猶豫了!時間不等人啊!」
就在二人猶豫之際,徐正貴深深彎月要拱手行禮催促道。
「好!」
「今日侯某便舍命陪君子!」
侯文鳶麵露決絕地咬牙道。
「老夫今年都已五十有六了,半個身子進土的人了,又有何好怕的?」
「侯縣令,聽聞你與燕王殿下交好。」筭
「若老夫不幸身死,還望侯縣令代老夫求一求燕王殿下。」
「求燕王殿下保一保老夫家卷。」
朱慶雄輕撫胡須同樣決絕道。
然而。
就在三人細細商談細節之際。
堤壩處隱隱傳來陣陣歡呼之聲。
隱隱可聞歡呼聲好似為『燕王殿下援兵將至!』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