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第十一章
段靈耀撿東西很快,不像宋司謹,慢吞吞的生怕驚嚇到什麼似的。
於是屋裡其他人也都蹲下來幫忙撿,很快就全都收拾起來。
宋司謹微微睜大眼睛,抱著懷裡的那幾件,剛才還被嚇得屏息凝神不敢言語,現在又被段靈耀搞得迷糊起來了
辛夷機靈地找了個新箱子過來,把這些石頭木雕裝起來,段靈耀單手捧著箱子,仍舊偏著臉,手一伸,遞到了宋司謹麵前。
宋司謹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然後緊緊抱在懷裡。
他仍不清楚段靈耀先前把自己想成了什麼人,但現在看來,應當是沒誤會了。
果然段靈耀說:「不早了,你,你去休息吧。」
說這話的時候,段靈耀仍然沒有去看宋司謹,有點別扭地盯向窗外,好像在欣賞黑漆漆的夜空。
死裡逃生,精疲力盡,宋司謹抱著新箱子,小聲說了句好,便急步出了門。
他體貼地把門關了回去,又走出去兩步,腿一軟,險些跌跪下去。
他扶著牆,咬牙又站了起來,穿著一身破爛,涼風一吹,不停從縫裡鑽入,撫扌莫他布滿細碎劃痕的身子。
這滋味兒癢中帶著一點疼,十分難熬。
宋司謹強忍著回了先前的廂房,緊緊反鎖上門,終於忍不住,躲到床上用被子蒙著自己無聲悶哭了一頓。
……
宋司謹離開後,段靈耀雙手托著腮,鬱悶地聽辛柏的上報。
早在來昌西城之前,段靈耀就調查過,宋家有一個出色的大兒子,已經成親,正在京學習準備科舉,還有一個寵愛的小兒子,年紀與自己相仿。
此行名頭是與宋家的婚約,本以為宋家會叫小兒子出來應約,沒想到推出來的卻是那個鮮少有消息傳出的二兒子。
初見麵時,段靈耀對宋司謹頗感疑慮,便叫人出去調查,下雨天,路不好走,辛柏這才回來,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查到的情報轉述出來。
「聽說宋家二公子的生母是賤籍粗仆出身,某夜宋老爺醉後強迫了她,才懷上了孩子。宋二公子小時又是個癡兒,母子兩個遭宋老爺厭棄,便被放到了鄉下莊子裡。據村裡人說,早些年他們很不好過,後來宋二公子神智逐漸清明,但人還是有些傻,性情也軟弱好騙,母子二人基本沒離開過鄉下。宋老爺也很少去莊子裡,偶爾幾次去,都是為了查賬做生意,跟這對母子幾乎沒關係。」
辛青出門也不止帶回來一個箱子,他同時查了那封信上提及的楚雲羲,是一個窮酸秀才,跟宋司謹同個村子長大,沒什麼特殊的。
地址與辛柏查到的地址相符,無疑印證了宋司謹確實沒有問題。
段靈耀的神情很復雜:「所以說,我被一個傻子給唬住了?」
辛夷憤憤不平道:「這宋府心眼賊多兒了,舍不得親兒子,又想要婚約,咱們一定得好好整治整治他們。」
段靈耀扯了扯嘴角:「這還用你說啊。」
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辛夷又道:「那宋二公子您準備如何處置?」
想到自己的婚約,想到瑤京深不見底的渾水,又想到無數人欲壑難填的雙眼……段靈耀倚住方桌,盯著輕巧躍動的燭影,不知又想到了什麼。
「再看看。」
段靈耀說:「我自有打算。」
……
天晴了,曦光氤氳,遠山如黛。
一大早就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辛夷。
不僅送了早膳來,還送了一小罐淡綠色的藥膏。
「宋二公子,今天嗓子還舒服嗎?待會用完膳,給您請個大夫瞧瞧,可別留下病根了。」
宋司謹一夜不能安寢,眼皮有些腫,嗓音也有些啞:「已經好多了,大夫就不必了。」
「一定要的,這可是我們少爺親口叮囑的。」
宋司謹便不好再拒絕,輕聲應下,正準備退回門裡,辛夷抓著門框:「等等,還有這藥膏,塗了祛疤消腫,您可萬別忘記用。」
「我曉得了,多謝。」
宋司謹坐到床上,扯過屏風,輕輕褪去破爛的衣裳,挖著藥膏往身上抹。
他不覺得這點貓抓似的印子有什麼值得重視的,一覺醒來都結上了細細的痂,就是脖子上那條稍微顯眼了些。
但段靈耀讓他用藥,他就用,一邊抹一邊為段靈耀的態度感到矛盾。
一會兒好,一會兒壞,宋司謹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這種人。
抹著抹著,他輕輕嘆了一聲,大概……現在在往好的方麵變吧。
待用完膳,宋司謹發現門前無人看守,主臥的門虛掩著,一時沒人注意到他。
怕待會又被反復無常的段靈耀禁足,宋司謹忙抱住自己的新箱子,悄無聲息地往外走。
離開了棲霞院,步伐加速,沒幾步就看到了趙孝幟,趙孝幟正望著棲霞院的高牆凝眉沉思。
聽到腳步聲,趙孝幟回頭,頓時愕然,旋即麵露內疚與憤怒:「宋公子,你怎麼樣了?」
宋司謹走近搖搖頭,低聲解釋:「沒事的,隻是衣服被弄破了,小公爺沒對我做什麼。」
怎麼可能!趙孝幟瞥到他脖子上的血痕,又瞥見衣裳破爛處的細痕,哪裡敢相信宋司謹說的話,他不便多看,就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