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許子深其實也有點緊張。
他不確定自己的做法對不對,能不能幫到他,也不知道聞韶會不會擰著眉推開他,翻個白眼說,你是不是有病。
然而聞韶卻沒動。
他的身體微微有點僵,許久後抬起眼,說的卻是:「但我想登台。」
沒有歌手會不渴望上台表演的機會,即便他現在對上台這件事有莫大的恐懼,但他從心底還是依舊懷揣著少年時的夢想。
——想把自己的音樂唱給全世界聽。
「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慢慢說,「我能……能回去的。」
在淺淺呼出一口氣後,聞韶又笑了起來,恢復了往日打趣時的不正經,「老板,你不逼我上台怎麼賺錢?我可不想看我們公司這麼快就倒閉。」
又來了。
還是這種逃避狀態。
但許子深心裡還是稍稍鬆了口氣。
至少他前半句還算是坦誠了一點自己的想法。
他依舊是想掙脫的——即便他抗拒外界對他的治療,又或者是抗拒自己的介入,但他在自己勇敢地往外走。
在自己不在的兩年內,他恐怕都是這樣自己拉著自己走出來,才走到了今天。
許子深心口很壓抑,但語氣卻很平穩:「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這句話說得太理所當然,仿佛他們不是老板和家屬,金主和情人,而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戀人。
聞韶愣了愣,隨後笑道:「老板,你會不會太慣著我了?」
你老這麼慣著我,我會誤以為我們還在談戀愛的。
但這句話他沒敢說出口,隻退後一點,道,「說吧,你是不是以為我有病所以才格外優待我?畢竟欺負精神病犯法?」
他嘶了一聲,看起來很擔憂的樣子:「又或者是和我說,別以為現在我對你好了點,以後都是要還的?
許子深:「……」
聞韶每次隻在一剎那露出一點點真心的邊角,隨後就很快地收起來,插科打諢一個不落,以為這樣就沒人能發現。
許子深的心髒刺痛了一下,麵上卻是笑了聲,接下他的調侃,「你想怎麼還?」
聞韶狀似努力地想了想,然後趁許子深不注意,忽然踮腳,在黑暗中親了他一口。
許子深被親過的地方跟著一麻,記憶光速回轉,仿佛倒回那個停電的夜晚。
他垂眼,看見聞韶笑意盈盈,帶兩分得意,「還能怎麼還?」
……
許子深顧及著聞韶的身體不想做,然而在聞韶湊上來親了他一口中,他頓時就被帶著跌落進那場甜美幻夢中。
無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他從來抵抗不了,也甘願放縱自己沉淪。
好在他想著聞韶是暈過一次的人,動作相當溫柔,像是他們曾經剛戀愛的時候。
等結束後,聞韶有點恍惚地發呆。
他之前一直努力不想去回想曾經如夢般快樂的六年。
他和許子深形影不離的那些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但無論是今天許子深和他說的話,還是剛才的這場情事,都像帶他回到了過去,陳年的戀愛記憶被一並勾出來,刺得他心髒酸酸癢癢地發麻。
這種被溫柔地愛著的感覺,很久都沒有過了。
即便聞韶清晰地認識到,那隻是許子深天然的溫柔秉性,對一個剛剛眼見發過病的前男友無法狠心。
但即便隻有這些,他也放任自己奢侈地貪戀兩秒。
聞韶抬眼,看著許子深的睡顏,忽然想。
如果當年沒有分手呢。
那他是不是不會有那空虛痛苦的兩年時光?
其實他將許子深逐出自己的世界後,後悔過很多次。
無數次他想過,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呢,如果他做的沒這麼堅決,把一切都告訴許子深,讓他和自己一起承擔呢。
但又無數次他意識到,就算是他告訴了那個時候的許子深,許子深也不會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
以那些人的變態程度,說不定真的會查出許子深,對他下手。
還好分手後許子深和他斷得一乾二淨無從可找,現在又背靠汪氏集團,別人想整他也沒什麼容易了。
聞韶閉了閉眼,將腦子裡的想法匆匆揮去。
過去的就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而現在,就讓他暫且以這種見不得光的關係,悄悄偷藏來自前男友的溫柔。
—
「聽說你臨陣脫逃了?」
「是啊。」
「真是難以想象。」
季惟青嘖嘖稱奇說,「我記憶裡的聞韶並不是這樣的人。」
「真巧。」
聞韶語氣輕飄飄的,「我記憶裡的也不是。」
他至今回想起那個畫麵還覺得有點後怕,他就那樣自我逃避式地暈了過去,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其他人。
尤其是許子深。
應該是嚇到了的,否則他那天回去之後不至於對他說那些話,語氣溫柔像是唯恐刺激到他的抑鬱情緒或是其他什麼病狀爆發。
真是體恤病號啊。
聞韶自嘲地彎了下嘴角。
音樂室的門被敲了敲。
隨後,許子深推門進來:「今晚要加班嗎?」
「啊。」
季惟青立刻半癱在椅子上,在甲方麵前做出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當然,怎麼了?願意給我抬個百分之十的價?」
「那你繼續加吧。」
許子深毫不動容,「我接聞韶回去。」
「靠。」
季惟青立刻就跳了起來,「什麼人啊?把自己家——自己家藝人接回去,然後讓我加班?」
他用一種鄙視你們關係戶的表情看了一眼聞韶。
聞韶則攤了攤手,示意他是無辜的。
等他跟著許子深出去,才有點疑惑地問:「有事嗎?」
現在時間還早,許子深平時不會那麼唐突地打攪他工作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