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54 明心門(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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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宋醒星當日。

明心門。

宗主洞府。

曹悟道端坐書桌邊上, 麵前擺著幾張供詞,正是主角團特供口供。

通篇洋洋灑灑地寫了宋醒星是如何襲擊雲遙、並像頭野獸般啃咬著他,負責記錄口供的長老特地寫明, 這位在外人麵前不苟言笑的弟子,聲淚俱下地請求他們把幾句話帶給宋醒星

復往多日,不必掛懷。

咬仇在手, 既往不咎。

今往開來,就此別過。

從此伊始,祝君安好。

看似正常的分別祝語,曹悟道卻看出其中的不對勁。

第一行第一個字、第二行第二個字以此類推, 聯合起來便是復仇開始。

真當長老和宗主眼中無珠,看不出來如此淺顯的暗號傳遞麼

但曹悟道並不打算更改。

不過是一群結丹期弟子, 能鬧出多大風浪

再者,宋醒星能鬧出動靜來更好, 他身為入魔修士,正因沒鬧出動靜, 所以隻能被鎮壓在幻天穀, 若是當眾鬧出動靜, 更有理由直接動手。

最後, 這可是他們白白送上門的陷阱, 不做點手腳, 簡直愧對曹悟道的良心。

略略思索過後, 曹悟道喚來莫如風,與之密語片刻,才正眼看這位長老。

比起數月之前,莫如風的老態越發明顯,聽聞他的周曉離宗後許久沒有傳回消息, 雖說這對修士來說很正常,但對一個父親來說著實難熬。

「莫長老,」曹悟道嘆息一聲,「宋醒星此事結束後,我準你一月假期,出去尋周曉罷。」

莫如風卻沒第一時間應下,而是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宗主,宋醒星到底是結丹修為,我怕柳天涯那孩子做不來此事。」

「無妨,」曹悟道樂嗬嗬地擺手,「他的穴位乃我親手點住,且又遭了鞭打,全身難以動彈。」

莫如風仍然不放心。

倘若說宋醒星一人他不會懼怕,他怕的是雲遙此人。

當日宋醒星犯錯,眼看就要塵埃落定,卻被突然出現的雲遙頃刻間翻盤,讓他成為替罪羔羊。

「宗主,宋醒星身為半魔混血,身上怕是留有後招,」莫如風頓了頓,道「不妨押上誅身台之前,再下點昏藥予他,讓他更加難以動彈。」

曹悟道不明莫如風為何如此小心謹慎,區區一個結丹期魔修,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麼

他沒有多說,隻道讓莫如風自己看著來。

莫如風離開沒多久,就有侍女站在書房外,恭敬道「宗主,時辰到了。」

曹悟道站起,侍女走來替他整理衣襟,並將口供小心捧在手中,與曹悟道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宗主洞府。

誅身台位於毒霧深崖邊緣,整體呈現一個半圓形,對外是幾根玄色的天譴柱,對內是層層遞進的階梯,足以讓明心門上下看個仔細。

幻天穀一事重大,為了安撫眾多弟子,今日審判特地打開內山結界,廣迎內外門弟子前來觀看。

辰時未到,看台上早已擠滿了人,部分麵帶緊張期待的是外門弟子,他們鮮少能進內門,個個都在小聲討論著幻天穀之事,還有的人直接拿出天地牌拍畫像。

更多的是麵色凝重的內門弟子,與興奮的外門弟子不同,他們接觸幻天穀的可能性高得多,十分看重此次幻天穀之事結果,很多人早早來了,隻為了占據前排位置。

然而,即使是人頭湧湧的前排位置,也存在著一個絕對沒人靠近的位置,不管是內門、抑或是外門弟子,都時不時偷偷打量著這個位置。

這個位置巧妙的很,既是靠近玄色天譴柱,也直麵長老席位,此時,這個位置正坐著幻天穀之事的兩位當事人

江知見坐立難安,不停地轉頭觀望,想要找到雲遙身影。

天還未亮,雲遙和係統就失蹤了,無論江知見和方溫月去哪裡尋找,都沒有找到它們,仿佛一人一統從明心門消失了一般。

若不是雲遙事先在閒話間裡留了消息,說是和熟人有事要辦先行片刻,他都以為雲遙臨陣脫逃跑路了。

「別看了,」方溫月提醒道,「你這樣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被這麼一提醒,江知見才勉強坐穩,嘟囔道「但是找不到小師妹啊。」

「怕什麼」方溫月奇怪地問,「你覺得小師妹會是事到臨頭腳底抹油的那種人嗎」

「當然不是。」江知見立即道,「主角團本就缺了小師弟,現在又少了小師妹,我心裡空落落的」

方溫月「你是見不到哥哥姐姐就害怕大哭的三歲小孩嗎」

江知見立刻和方溫月掐了起來。

兩人旁若無人的態度引起曹悟道的矚目。

身為金丹圓滿的修士,曹悟道來到誅身台不過是幾息時間,一來到,便看見席位不遠處的兩個主角。

分明是自己朋友受罰,居然還能打打鬧鬧,該說是心太大了還是另有所謀

曹悟道冷哼一聲,在宗主席位落座。

宗主席位與長老席位相連,此時已經坐滿了人,坐在曹悟道左手邊的是趙承柏,出乎意料的,韓冬來沒有坐在曹悟道右邊,而是挑了一個稍遠的位置,與孫悅兒幾位長老坐在一塊。

而曹悟道的出現,意味著審判即將開始,消失已久的雲遙終於姍姍出現,來到江知見和方溫月身邊。

「你去哪了」江知見不悅地看著她,「是不是又背著我們去做壞事了」

「以我的良心起誓,」雲遙哭笑不得,「我真的沒乾壞事。」

「你有那東西嗎」

「你說什」

「鐺」

鑼響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主角團的對話,一個內門長老陪同、數名內門弟子壓著一名衣衫髒汙的人出現在誅身台。

主角團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

修士大多眼力好,加之距離不遠,無需特別留意也能瞧清那人麵容。

主角團不敢相信那是宋醒星。

宋醒星的傷勢圖還在閒話間裡掛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在此時暴露的淋漓盡致。

舊疤新痕跡彼此疊加,尚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滴出鮮血。

在弟子明顯不愉的攙扶下,宋醒星每走一步都流下一個血痕。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在親眼見到時,方溫月還是忍不住捏起拳頭,看上去忍不住想沖出去討個公道。

江知見仔細留意著,時刻準備阻止暴怒的方溫月。

「我不會沖出去的。」方溫月察覺到他的目光,悄聲道,「現在不是時候。」

江知見先是一怔,接著點了點頭「是啊,我也不會。」

主角團不知道的是,在被押上誅身台之前,宋醒星和莫如風發生過一次劇烈的沖突。

莫如風擔心宋醒星留有後招,想給他強行灌藥,但宋醒星不肯,可雙拳難敵四手,多番掙紮之下還是被灌下半杯,以至於現在半邊身子發麻,若是無人攙扶,是絕對走不到誅身台。

看守弟子猛地一壓,把宋醒星壓在地上。

宋醒星本就腳腕有傷,如今被粗魯對待,那隻受傷的腳腕發出哢嚓一聲,然而疼痛卻沒有傳給宋醒星,是因為半邊身子毫無知覺。

他無暇理會傷勢,隔著天譴柱看著不遠處的主角團。

和幻天穀時相比,主角三人衣衫乾淨,頭發都綁成高馬尾,皆是精神抖擻的樣子。

他格外注意了雲遙和方溫月,前者後背的傷似乎治好了不少,現在月要板挺直,後者更是目光如炬,不似之前那般虛弱。

真好,宋醒星意外自己生出一絲慶幸,他們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傷勢嚴重。

而他心中這一慶幸,也被識海中那個聲音聽到,對方毫不客氣地譏笑「你都被押上誅身台了,還是多擔心自己吧。」

宋醒星不言語。

識海中的聲音卻不依不饒「我說你這個人真怪,說要接受力量復仇,卻不讓我進入你的金丹裡麵,知不知道我隻有吞噬了你的金丹,才算完全接受力量啊」

宋醒星心神微微一動,在識海中與其對話「你到底是誰我才剛到結丹期,算不上金丹,你確定需要一顆尚未完成的金丹」

「小子想套我話」識海的聲音發出一陣怪笑,「金丹可是人人都想要的東西給,我告訴你我是誰就會給我」

「當然。」

「很可惜,我不吃這套。」那道聲音繼續道,「除非你先把金丹敞開了給我。」

宋醒星毫不猶豫地打開了丹田處入口。

識海裡的聲音帶著震驚「你還真給啊」

「以誠待人,是主角的一個基本要素。」

話音剛落,宋醒星明顯感覺到有力量從識海裡出發,朝著丹田洶湧而去,目標直指金丹。

「你小子的性格我喜歡。」那個聲音說,「不妨告訴你吧,我是你這輩子都無法擺脫的心魔。」

識海中的魔氣飛快退去,直到它們盡數融入自己的金丹裡麵後,宋醒星才對著空盪盪的森林說「不會的,我很快就會擺脫你了。」

他從識海裡回神,抬頭望向不遠處的長老席位。

一個不知姓名的長老正在大聲宣讀,內容不外乎宋醒星在幻天穀如何傷害弟子,語氣慷慨激昂,分明隻是咬了一口,卻被說得像是索了一命。

聽到那道咬痕至今還在雲遙手上時,宋醒星發出一聲輕笑。

末了,長老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低沉溫和「雲弟子與你往日交好,如今你已深陷迷途,她多番阻攔不得,隻能含淚托我向你告別,宋醒星,你且聽好」

何須聽好呢宋醒星心道,昨日僅是一瞥,便已在韓冬來的天地牌中見到,如今不過是舊詞重申罷了。

那長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要大聲念出之時

「且慢」

一道截然不同的聲音響起,將那股氣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嗆了他好長一段時間。

是韓冬來。

他從長老席上起身,擴聲咒很好地將他的聲音響徹全場「在審判宋醒星之前,我有一事要稟報宗主」

曹悟道很不開心。

關鍵時刻被人打斷的羞惱心讓他脫口而出「韓冬來我等正在審判宋醒星,你此時打斷是何意」

「比起宋醒星,此事更為重要」

韓冬來看了一眼孫悅兒,後者雙手掐訣,飛快地往空中製造了一個幻術。

一張張圖文並茂的換靈根記錄放大呈現在明心門眾人麵前,其中有套血跡斑斑的明心門門服最為引人矚目。

「這是我們收到的匿名舉報,經過核實審查,確認上麵字跡與大長老趙承柏字跡一模一樣。」韓冬來的聲音平穩有力,卻比方才的長老更深入人心,「尤其是幻天穀內魔修陳洛所穿門服,與之前一位離宗弟子所穿一模一樣」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全場陷入靜寂,包括主角團也呆住了。

他們確實曾向明心門高層舉報趙承柏,但結果卻如石沉大海,連絲水花都沒有泛起,心裡早已對此事不抱希望。

如今卻被韓冬來直接甩到了臉上,告訴他們明心門還是有人在做實事,隻不過是速度慢了一點。

但是稍微有點慢了。

主角三人不約而同地捏緊了手中的天地牌,裡麵藏著他們最後的底牌。

「韓冬來」有長老再也忍不下去,大聲道「口說無憑一套門服能說明什麼說不定是那弟子私自進入幻天穀被陳洛殺了呢」

不等韓冬來開口,又有人從位置上起身。

「我作證」石敢當同樣掐了個擴聲咒,「那門服為我一個離世師兄所有,曾親眼被目睹是一個有著紫色月要牌的明心門人帶走屍身,而明心門內誰有紫色月要牌無需細說諸位也明白」

明心門中有月要牌者眾多,但月要牌為紫色的隻有一人。

幾乎是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趙承柏身上。

這個自進場便一言不發的男人。

僅是幾夜之間,趙承柏原先烏黑的頭發半數花白。

「嗬嗬嗬,不錯,這些是我乾得又怎樣」他吃吃地笑了起來,「他們靈根那麼好,卻不努力修行,從不曾想過靈根斑駁的人修行是如何艱難」

「我兒子腿不好,靈根還斑駁,日日夜夜修煉都不得半分長進,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空有好靈根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宗門」趙承柏神色癲狂,猛地從席位上站起身,「所以我把他們的靈根換給長喬有什麼錯處廢物利用有什麼錯處」

「你濫殺無辜為己謀利就是最大的錯處」韓冬來道。

他的話像是點醒了趙承柏,後者更是爆發出一陣狂笑

「我沒錯我沒錯我配製的丹藥絕對不可能出現差錯」

趙承柏說出的話前言不搭後語,有聰明弟子已經猜到,他是因為自己做得丹藥害死兒子、心理上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而徹底瘋了。

「所以是你有錯」趙承柏雙眼潰散目光失神,竟然抽劍劈向身邊的曹悟道

「如果不是你同意收長喬為徒,我就不會把長喬送入幻天穀,他也就不會死」

曹悟道怎會被趙承柏傷到,單手握拳,猛地一錘桌麵,一塊展臂寬的土塊自地而出,擋在兩人中間,接著數塊小山丘拔地而起,將趙承柏牢牢困在裡麵。

趙承柏身為醫修,本身實力就不在攻擊方麵,不過幾招下來,就敗在曹悟道麵前。

一個用土塊堆積成山丘死死壓在了他身上,宛若一間囚籠。

「宗主,」有長老低聲道,「我去將趙承柏這廝押去地牢如何」

沒想到曹悟道一擺手「就放在此處。」

「可是」

曹悟道卻不再看他,而是徑直看向了不遠處的韓冬來。

趙承柏攻過來時,他看的清清楚楚,除了個別內門長老想要過來護住他之外,以韓冬來為首的幾人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彷佛巴不得他死在趙承柏手中。

眼角餘光瞥見誅身台上的身影,曹悟道發出一聲冷笑,不就是不想讓宋醒星死在這麼他偏要讓他死在這

「繼續審判吧,」曹悟道的聲音響徹全場,「待審完入魔弟子宋醒星,正好與意圖殺害宗主的趙承柏同行,將兩人一並送入幻天穀」

沒有再三確認、沒有與長老閣商議,曹悟道就這樣下達了大長老趙承柏的結局。

像個笑話。

這個想法不約而同地在諸多長老與弟子腦中升起。

先前喊話的長老麵有不忿之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捧起口供剛要繼續

「且慢」

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喊話長老再也忍不住,摔了口供怒氣沖沖「是誰又來打斷」

無人看他,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打斷喊話的人。

誅身台上。

宋醒星抬起頭,用沙啞乾澀的聲音繼續道「曹宗主,你一口咬定我入魔可有證據」

又是證據。

曹悟道太陽穴直跳,怒不可遏道「當日入幻天穀,包括我在內的諸多長老皆是人證他們親眼看見你入魔咬傷雲弟子」

「我確實咬傷雲遙,」宋醒星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很快又變得大聲,「但誰能作證,我當時確實入了魔」

他無法調動靈力自然無法掐訣,是有人偷偷給他施了一個擴聲咒,而那人會是誰,自然是離他最近的主角團,隻不過三人同時出手,讓宋醒星的聲音幾乎響徹雲霄。

「眾所周知,尋常修士一旦沾染魔氣容易性情大變,」他不急不慢道,「我與陳洛交手多次,不可避免地沾染魔氣,受此影響十分正常,曹宗主、以及在場地諸多長老弟子們,捫心自問,和一個修為高出你整整一個級別的魔修交手,你們確定不會受他的魔氣影響而性情大變嗎」

宋醒星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眾人耳膜,把他們砸的腦海嗡嗡作響,至於是不是因為三個擴聲咒的關係,估計隻有四個主角知道了。

無人可以回答宋醒星的問題,即使有人可以回答,也不會貿然出頭。

不少人瞥著曹悟道,看他如何回應宋醒星的話。

「宋醒星,你說得這些話,不過是想狡辯自己沒有入魔。」曹悟道亦是不急不慢,「倘若我有辦法證明你入魔呢」

「剖丹是嗎」宋醒星嘴裡吐出的簡單四字,卻讓三個主角心頭猛地一震。

江知見和方溫月不約而同地看向雲遙,和宋醒星說過誅身台劇情的,唯有她一人。

「我沒說詳細,」雲遙目露訝色,「我隻是說讓一人假裝入魔被剖丹來潑趙承柏髒水而已。」

在主角團最初計劃中,是讓築基期中重天的江知見假裝入魔、然後被方溫月汙蔑、最後讓雲遙假裝剖丹,但江知見沒有結丹,自然不會剖出入魔金丹。

後來多出宋醒星這個意外,他們把計劃臨時改成宋醒星入魔,讓雲遙假剖丹。

但是,他們沒能把這個計劃詳細告訴宋醒星,這個計劃隻得擱淺,再次換用另一個計劃。

而如今宋醒星卻忽然提出,主角團一時拿不準主意,不知他心裡是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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