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八十一章（1 / 2）
上班的第一個周周末,盧小芃跟沈瑋赴京市參加學術研討會。這次出差預計一周時間，她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行李精簡,沈瑋行李也不多，她下飛機時一並把兩個行李箱取了。
一行四五個教授，帶了三個助理，除了她還有枚燁和一個戴眼鏡很瘦的男生。
盧小芃身材嬌小,一手推一個行李箱,身後還背了個包,沈瑋過意不去,伸手想接過行李箱,「小芃,我自己來吧。」
盧小芃搖頭，「沒關係,沈教授，兩個箱子都不沉,我推著就好了。」
沈瑋看著她,無奈又和藹地笑了，她也笑笑，露出兩排整齊的貝齒。沈瑋刻意走得慢了些,盧小芃默默跟在她身邊，沒說什麼。
枚燁撥開人群走過來,看見盧小芃手裡的箱子，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抿著唇搖頭。他又問要不要喝點什麼，前麵有家咖啡店，沈瑋點了杯熱美式,盧小芃等他把視線投過來，立即搖頭。
枚燁點頭，離開時似乎看了她一眼，或者沒看，她低垂著腦袋，沒看清。
「小芃啊。」沈瑋兩手抄兜，慢悠悠問。
「嗯，沈教授你說。」盧小芃連忙回神。
「我看你本科和碩士都讀的中文係，怎麼沒去更相關的單位，或者繼續讀下去，反而來了生物醫藥這種理工科實驗室呢？」沈瑋問。
盧小芃一時被問住了，眼睛盯在走廊灰色大理石地板上，似要刨出一個答案出來。
「我不是說你在這裡不好的意思，就是單純好奇。」仿佛以為她想多了，沈瑋趕緊補充解釋。
「沒有沒有。」盧小芃更局促，拘謹地笑著，「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按理說你碩士都讀完了，對原專業應該還是有感情，在這個基礎上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其實我還好，做什麼都還好，讀書還好，畢業工作也還好。」盧小芃眼中浮現一絲迷茫，「感覺做什麼，都是為了讓自己忙起來。所以隻要有一點方向，我就想試試。」
沈瑋神秘一笑，「看來這個行業對你來說有那麼點吸引力。」
盧小芃抿唇笑，沒說話。
「這樣也不錯。先去做，再去想為什麼。」
中午跟沈瑋聊天，問她為什麼選擇生醫實驗室。聊著聊著痛經，臉色煞白，沈叫枚照顧她。
到了停車場，幾個人圍在一起，身前停了輛車。枚燁拎了個飲品袋子過來，把咖啡遞給沈瑋和她身邊另外一個老教授。
盧小芃習慣低頭，視線範圍突然伸進一個紙質咖啡杯，「你的。」
她慌亂抬頭，攥在拉杆上的手鬆開，抬起擺了擺，「我不、我不喝。」
枚燁把杯子遞到她身前，保持原來的動作沒變，「熱水。不是咖啡。」
盧小芃抿了抿唇，猶豫著接過。最近全國範圍內大幅度降溫，內搭還是短袖，出門必須得加件厚外套。機場高大空曠，比一般建築物多了份寒涼，掌心熱水的溫度傳達微冷指間，盧小芃被凍緊的神經稍微鬆懈一些。
提前定好的兩輛車開過來，枚燁去後備箱幫忙裝行李。盧小芃一手握紙杯，一手推著兩個行李箱，稍顯吃力，沈瑋看不下去，要幫她拎箱子，她把紙杯給沈瑋，自己拖箱子快步繞到車後。
「太冷了。」一個教授剛把行李箱遞給枚燁，立馬將手縮回袖裡，抱緊紙杯，「幸虧還有杯熱水。你說你們這麼晚了，還喝咖啡小芃，把箱子給枚燁吧，外麵這麼冷，快上車。」
盧小芃視線盯在他手裡的杯子上，乖巧笑著點頭。後備箱已經開了，她拎起箱子塞進去。
枚燁左右看了看，行李裝得差不多了，關上後備箱，轉身朝另一輛車走去，盧小芃正準備塞第二個箱子，他握住拉杆，「我來吧。你先上車。」
「不用了。謝謝。」盧小芃輕輕柔柔地說，全不顧他的手已搭上來了，抬起箱子，塞進車廂，一氣嗬成。她擋了大半個身位，枚燁隻中途幫她抬了下，眼睜睜看著行李堆疊位置不夠，她瘦弱的胳膊抱著大箱子左右挪動，擠出個位置。清朗的眼裡多了幾分疑惑。
沈教授的新助理，好像有點避他如蛇蠍的意思。他這麼可怕嗎？
第一晚，一行人車馬勞頓，都疲憊不堪，各自呆在房間，沒有出門。盧小芃這兩天臉上冒出兩顆小痘，不時心情鬱悶，估計是月經快來了，果然夜裡十點，大姨媽造訪，好在她提前準備了衛生巾，去衛生間換上了。
周一上午就要去a大開會，沈瑋有意帶她多看看，叫她去旁聽了。盧小芃每個月姨媽第一天，都會痛經，早起時沒有發作，以為僥幸逃過，會議才聽了三分之二，就覺得不對勁，小腹隱隱墜痛，她中途上了趟廁所，想咬牙堅持過上午，誰知痛感越來越持續綿長。
「小芃，你」沈瑋扭頭跟她說話，看到她的臉色後嚇得一頓，「怎麼了這是？」
盧小芃單手捂著肚子，握筆的手指攥得發白，她擠出笑容，「來月經了，有點，疼」
「那你趕緊回去吧。」沈瑋左右看了看，想找個靠譜的人。
「沒事的沈教授，我還能堅持一會兒。」
沈瑋看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打開手機發消息。
「我叫枚燁過來，你先回酒店，我這場會開到下午，你不用管了，什麼時候身體好了，再來學這邊的事。身體是做任何事的本錢。」沈瑋不容置喙，繞過盧小芃跟她身邊的人溝通，叫人家讓個位置。
盧小芃小心地彎月要溜出會議室。
外頭是個艷陽天，天是一片水洗藍綴幾片薄雲，陽光灼眼刺目，盧小芃覺得十分的曬，然而冷汗止不住冒，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她扌莫到樓前的長椅上坐下，拿出手機，某團裡點了份布洛芬送到酒店。
她斜靠在扶手上，痛感混雜寒意，連綿不絕從小腹擴散到四肢百骸，視線失了焦距，仿佛在盯身前一片枯黃落葉，然而落葉被西風卷走，她沒有動。不知道坐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盧小芃。」盧小芃抬頭，枚燁彎月要扶著膝蓋喘氣，看見她臉這一刻臉色微變，伸手過來，「能站起來嗎？」
盧小芃立即卸了力，抓緊扶手，用胳膊撐自己起身。渾身虛得厲害，又坐久了，乍一起身，眼前閃過一道黑幕，人也趔趄一下，朝前栽去。月要間多了隻強有力的手，將她摟住，枚燁焦急地叫她的名字。
盧小芃閉上眼緩了會兒，感覺到腳下的地麵逐漸紮實，額前逐漸蓄了細小的汗珠，胃裡也不安分，翻來湧去，她覺察不妙，立即抬手推枚燁的胳膊，「我好了謝謝。」
枚燁看她這幅模樣哪敢鬆手，一手抓著胳膊，一手扶住月要腹，四下看了看，腦中飛快計算如何把人扶到車裡。盧小芃又推他一把，「枚」隻說了一個字，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她下意識彎月要，枚燁眉頭緊擰，攥住她的胳膊使她不至於跌下去，她臉色蒼白，兩粒眼珠無機質的晶石似的，轉動緩慢，眼皮闔上，眉頭緊蹙，片刻後又睜開，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不起，把你的鞋弄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