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回 惡化(1 / 2)
血腥味混雜著腐敗的味道自逼仄昏暗的閣樓彌漫開來,蒼蠅們正在狂歡,嗡嗡的振翅聲不絕於耳。
魏成和張媛駐足在門口,絲絲縷縷的臭味徘回在鼻尖,視野中是密密麻麻的蒼蠅,那些蒼蠅的個頭比普通蒼蠅要大上兩圈。或許是因為飛舞的蒼蠅太多擾亂了二人的視線,竟然無法看清房間內的情況。
而更為古怪的是,兩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這場狂歡。它們完全無視了那道敞開著的房門,彷佛有種無形無質的東西將房間與外界隔絕開來。
魏成嫌惡地蹙了蹙眉,這間房間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但這種不適卻並非完全來源於感官。
自從到了這鬼地方,大家的異能都被壓製著,除了身上衣物,可以說是「孑然一身」,更不用說防身的武器。
誰也不知在閣樓上會遇到什麼,魏成特意將約翰的獵槍拿來防身。老式單發獵槍,火力一般,不過聊勝於無。
獵槍上膛,他端著獵槍率先踏入了房間,一旁的張媛握著棒球棍緊隨其後。
然而,沒走幾步,兩人又停下了腳步。
當踏入房間時,魏成感覺到身體似乎穿過了一層透明的介質,如同粘膩濕冷的水汽拂過裸露的肌膚。
下一刻,視野變得清晰起來,即使到處都是飛舞的蒼蠅,與此同時惡臭爭先恐後地鑽入鼻腔,振翅的聲音刺激著耳膜。而狂歡中的蒼蠅也終於注意到了兩位不速之客,前赴後繼的撲向二人。
啤酒瓶蓋大小的蒼蠅就如同小石子一般打在身上,二人不得不停下腳步,一邊用衣服捂住口鼻,一邊驅趕著直撲麵門的蒼蠅。
在末世,惡臭、蒼蠅、腐敗的血肉,幾乎成了隨處可見,又難以回避的現實。
掛在屋頂的兩盞吊燈,被半空中蒼蠅們撲打得如同風中搖曳的殘燭,就在這搖擺不定的光線中,依然能看到簡單家居擺設,以及那張靠牆擺放的幾乎鋪滿蒼蠅的床。
魏成下意識地端起獵槍瞄準。
一顆頭顱斜靠在床頭,頭顱以下覆蓋著一條泛著詭異光澤的毯子,那是有無數蒼蠅編製而成的黑毯,微微地顫動著,而黑毯下隱約能看到些許起伏。
如果不是頭顱頂部那處綻開的血洞,以及紅紅白白半凝固的組織液,或許頭顱的主人會被誤認為還活著。
而頭顱處的傷口像是獵槍造成的,難道她就是約翰的妻子莉莉,丈夫殺死病重的妻子之後,選擇以可怕的方式自殺,似乎合情合理,但又處處透著詭異和違和。
蒼蠅們似乎唯獨對頭顱毫無興趣,紛紛避讓。
頭顱上不見一絲毛發,蠟白色的皮膚緊緊繃在顱骨上,但麵容有些難以辨識。這並不是因為麵容損毀或者腐敗,而是因為他瘦得已經脫相,如果不是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這頭顱更像是蒙著一層皮的骷髏。
骷髏在非專業人士眼中大都無甚區別,這就是病入膏肓,行將就木的人總是麵容酷似的原因。
那雙死不瞑目的棕色眼睛,在明暗不定的光線中似乎閃爍著詭異的光澤,他注視著斜上方,彷佛透過房頂正注視著未知的遠方,麵部的表情則永遠定格在死亡的那一刻。
那表情不是恐懼,不是痛苦,更不是安詳,而是狂熱和虔誠,揚起的嘴角掛著一抹詭秘的笑意。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二人,見到此情此景都有種莫名悚然的感覺。
黏膩的液體自床沿處滴落到地麵,又很快被蒼蠅覆蓋。
走動間,腳下傳來的感覺也讓人渾身起栗,木質的地麵似乎被液體浸泡地有些發軟,踩下去時微微下陷。與此同時噗嗤幾聲,有什麼東西在腳底爆漿,再抬腳時惡心的粘液混合著蒼蠅的屍體黏在鞋底。
張媛一直認為自己的神經已被磨礪得足夠堅韌,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一種莫名不安的感覺總是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突然,她覺得右手一陣奇癢難忍,抬手一看,頓時麵色難以抑製地蒼白起來,手中的棒球棍砸落在地上,很快棒球棍上就爬滿了蒼蠅。
魏成微微側頭問道:「怎麼了?」
不知何時,幾隻蒼蠅在張媛的手背上爬來爬去,手上的皮膚發紅腫脹,像是過敏又是像是被蚊蟲叮咬後的紅腫,每處腫塊的中間都有一個水泡,有幾處水泡已經破了,流出微黃的液體。
張媛慌張地驅趕蒼蠅,聽到魏成詢問,她強自鎮定地說道:「這裡蒼蠅實在是太多了,人既然已經死了,我還是快走吧。」
說著她下意識地將右手藏在身後,而落在地上的棒球棍她完全不想再碰。
魏成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張媛的異常他都看在眼中,卻未置一詞,也未反駁張媛的提議。
或許是因為他的能力特殊,他隱約能感覺到死者殘留在房間中的那種扭曲、陰鬱且狂熱的情緒。就像死者的身體雖然已經死亡,但他的靈魂依然在房間內徘回著,無聲無息地影響著進入房間的每一個人。
這對於敏感的人而言這無疑是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