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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兗州,魯郡。

元節前一日,一騎快馬入城至駱宅前,送來三封來自範縣的家書。

其中兩封是給林楚鴻的,一封是給駱意的。

「姐姐給我的信?」駱意從母親手裡接過信,在一旁的坐褥坐下,拆開信一目十行看起來。

駱找找抖了抖身上零星的雪花,慢慢踱進來在駱意腳邊趴下,悠悠閒閒舔自己的大爪子。

駱喬的信不長,簡略說了一下找到杜曉的過程還有與尚永年那一戰,然後重點來了——

父親已同意讓她加入與東魏談判的使團,但有個要求是叫她扮做個啞巴。

此處有駱喬的抱怨一千字,然後話一轉,就問驕驕要不要過來範縣,和她一起為談判出一份力。

怎麼出力?

她隻能動手,那動口的事情就交給驕驕。

有文有武,文武雙全,教東魏豬恐懼顫抖夜不能寐!

這種事情,駱意豈有不答應的,看完信就看向母親,略圓的葡萄眼亮晶晶。

林楚鴻還沒有看到駱衡的信,才看到駱衡跟她抱怨女兒越來越會撒潑打滾,非要叫弟弟一道入和談使團,美其名曰:姐姐可以,那弟弟也可以。

「驕驕想去?」林楚鴻感受到兒子的視線,把信放下,認真問道。

駱意用力點點頭:「阿娘,我想去。此次與東魏和談,其結果如何定然會影響建康各方勢力的多寡,我想去瞧瞧。」

林楚鴻其實不太願意兒子在這時節出遠門:「你前幾日著涼,都還沒有大好……」

「我已經好啦!」駱意立刻站起來在屋中跑兩圈,向母親展示自己有多強壯,「阿娘,您讓我去吧。」

駱找找站起來撐了個懶月要,用毛腦袋拱了拱駱意,駱意立刻保住老虎脖子,說:「阿娘,還有找找呢,找找不僅會保護我,還毛乎乎可暖和了,我帶上它,又安全又溫暖,我們家找找是居家旅行必備之猛虎。」

駱找找:「嗷……」

林楚鴻:「……」

這老虎也太會配合了,活似它真的聽得懂人話一樣。

「阿娘,您讓我去吧,姐姐都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駱意準備要使出姐姐教的撒潑打滾大法了。

林楚鴻一看就明白兒子要做什麼,虛點了他兩下,無奈道:「行,等出了人日就送你去範縣。」

駱意弧度不大地歡呼一聲:「阿娘最好了,謝謝阿娘。」然後就一路小跑回去自己的小院,收拾行李去。

他一走,駱找找立刻跟上。

墨畫正好過來跟林楚鴻回話,走到門口迎麵遇上個老虎,把她給嚇了一跳,往旁邊猛地蹦了兩步,把路讓給虎大爺。

雖然這老虎在家中走來走去都半年了,家中仆役看到還是會怕,這可是老虎啊,萬一哪天沒吃飽想換個口味怎麼辦?

老虎出去後,墨畫才進來,朝林楚鴻行了禮,道:「大房娘子遣人來信,等掛了桃符、燒了庭燎就過來。」

林楚鴻點頭表示知道了,吩咐墨畫:「你待會兒回去和你家陳崇峻說一聲,挑些得力的人,收拾行禮,等出了人日,你們護送驕驕去範縣。」

「這……」墨畫有些吃驚,「郎君怎麼要去範縣?」

林楚鴻好氣又好笑地說:「鐵牛也不知怎的混進去與東魏談判的使團,自己混進去了還不夠,還要來信邀請弟弟『共襄盛舉』。」

「咱們姑娘和郎君姐弟情深,姑娘乾什麼事都想著郎君哩。」墨畫笑道。

「他們倆啊,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林楚鴻吩咐墨畫:「你到了範縣幫我好好瞧瞧鐵牛的傷,季平說傷得不算重,我總放不下心。」

墨畫勸慰道:「夫人且放寬

心,就沖著咱們家姑娘都能想方設法進了使團,就定然沒大事兒。」

林楚鴻說:「這倒也是。」

墨畫出去後,墨琴過來跟林楚鴻一一說了元節的安排,確認沒有什麼疏漏之處。

處理完家事,天剛過擦黑的時候,林楚鴻就往前頭大門走,算著時間姚瑩母女差不多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她一到閽室這裡就有姚宅家丁跑過來稟報,她忙叫了門房把中門打開,站在門外看著姚瑩母女乘坐的馬車漸漸駛近。

「大嫂。」

「四娣。」

姚瑩掀開車簾子,由喜翠扶著下了車,上前幾步握住林楚鴻的手,笑著說:「嫂子可又來叨擾你了。」

「大嫂這話說得,我都想叫大嫂住家中別走了才好。」林楚鴻笑道。

「四嬸,吉慶如意。」駱鳴雁福身說著吉祥話。

林楚鴻趕緊把她扶起來,看著她笑:「鳴雁出落得越發水靈了,」然後對姚瑩說:「誰娶了她呀,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

駱鳴雁臉微微一紅。

「你可別再誇她了,當心把你侄女誇到天上去。」姚瑩笑著說:「要我說,還是你家小七出息,小小年紀就名動天下。」

駱喬之名,即使久居深閨的娘子們都聽了不少。

林楚鴻握住姚瑩的手把人往裡麵請,邊說道:「我家那小蠻牛才真叫別誇,你不誇她她都能上天,一天天就知道叫我擔心。」

進了門,駱意就在閽室前,朝姚瑩母女們拜道:「大伯母,大姐姐,吉慶如意。」

「好好,四郎看著又長高了不少,」姚瑩連連點頭,「孩子最是變化大,幾乎是一年一個樣兒。」

駱意靦腆一笑,走在了駱鳴雁身旁。

「四郎,駱喬什麼時候回來?」駱鳴雁問。

駱意想了想說:「大概要等於東魏和談交換國書之後。」

駱鳴雁詫異,怎麼還要這麼久?

她小聲嘟囔:「我娘準備出了正月開始準備我的婚事,她趕不趕得及呀。」

駱意耳朵尖,聽到了,不由好奇問:「不是都還沒納采麼?」

駱鳴雁臉微紅,看了正在說話的母親和四嬸一眼,把駱意一拉,拉到旁邊回廊上去說話:「你個小人兒懂什麼,要是走起禮來說快也快,與東魏和談萬一遙遙無期,駱喬難道就不回來了,她不來為我送嫁?」

駱意一針見血道:「若是與東魏和談不成,周大哥也不能回來,大姐姐你要怎麼成親?」

駱鳴雁臉爆紅,氣急地跺腳:「你個小孩兒渾說什麼,我……我……我怎麼就……就非是嫁給……嫁給……」

「周大哥。」駱意貼心幫她說出來。

「你閉嘴!」

好吧,駱意乖巧閉嘴。

駱鳴雁挺直了背脊,揚起下巴,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誰說我非就得嫁給周家郎君,四郎,一家好女百家求,知不知道。」

「哦。」駱意說:「可是大伯母與尹伯母不是私下已經商定好了,準備出了正月就開始走六禮。」

駱鳴雁瞬間泄氣,乜了駱意一眼:「你小小年紀,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駱意無辜地看著她。

駱鳴雁在回廊的欄杆上坐下,駱喬不在,她滿心的苦惱沒處說,與席娟等人也沒到交淺言深的地步,就……

她瞅著駱意。

要不跟這個聰明得嚇人的堂弟說說?

「四郎,你說,人為什麼一定要成親呢?」駱鳴雁小聲問:「我不想成親不可以嗎?」

駱意想了想說:「我們東平郡無鹽縣有個村堡裡有位娘子,她幼失怙恃,下頭還有弟妹三人,及笄那年去縣裡衙門立了女戶,揚言要照顧弟

妹,不言婚嫁,在縣城經營了一個薪柴鋪子,日子倒也過得還不錯。」

「真的?那位娘子很厲害呀。」駱鳴雁說。

駱意接著道:「後來她的弟妹陸續成家,她一人覺得孤單,就招了個贅婿。」

駱鳴雁頓時萎了,對這個故事沒有興趣了。

駱意卻要把故事說完:「那贅婿上門前光鮮亮麗,上門後就原形畢露,原來他好吃懶做被兄嫂趕出了家門,那位娘子忍了一年,終於忍無可忍把他休棄了。」

駱鳴雁:大快人心。

「……然後呢?」

「然後,」駱意想了一會兒,「那位娘子後來一門心思撲在薪柴行的經營上,將薪柴行開到了郡裡,就跟我家一間炭行挨著。」

「她就沒再招贅婿了?」駱鳴雁問。

「沒有了,」駱意說:「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

駱鳴雁:「……」

謝謝,聽你說完,我更害怕成親了。

駱意說:「大姐姐且安心,若周大哥敢對你不好,我和姐姐會幫你休了周大哥的。」

駱鳴雁愣了片刻,笑開了花:「有四郎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駱意緩緩點頭。

「你們姐弟兩個,在說什麼悄悄話呢,燃庭燎了。」林楚鴻站在院中招手。

駱鳴雁和駱意快步走了過去,站在母親身旁。

院中已經堆起了高高的柴禾鬆枝,柴禾中放了舊掃帚、舊鞋等物,四周用磚石圍著,管家在柴禾上倒上些油,將一根點燃的火把遞給林楚鴻,林楚鴻走前兩步,將火把丟進柴禾堆裡。

呼……

不過片刻,火焰就竄高了,越燒越旺。

姚瑩看著燒旺的火,忽然就想起許多年前的元節,是駱文代一家之主點燃的庭燎,旺盛的火焰中,他說明年會更好,然而第二年……

姚瑩眨了眨眼睛,眨掉眼中的酸澀,接過林楚鴻遞來的爆竹投在庭燎中,聽著嗶嗶啵啵的爆竹聲,說著吉祥話。

「紅紅火火,平安順遂。」

姚瑩看向正在同駱意一起扔爆竹的駱鳴雁,明年女兒出嫁了,她最大的一樁心事就了卻了。

「娘,吉慶如意。」駱鳴雁扔去一個爆竹,朝姚瑩笑。

「吉慶如意。」

-

「爆竹,爆竹,爆竹……」

同一時間,範縣兗州軍大營裡也在點庭燎,駱喬不知打哪兒搞來一身布甲,混在一群兗州兵當中,除了矮點兒,毫無違和感。

營中也點起了庭燎,駱喬與一群士兵一窩蜂圍到輜重營校尉麵前,討要爆竹。

輜重營校尉叫手底下的小兵給眾人發爆竹,邊笑道:「要爆竹也不知道說兩句吉祥話。」

「吉慶如意。」

「吉壽延綿。」

「百戰百勝。」

「橫掃千軍。」

……

「收復豫州,乾掉高鳳岐!」駱喬喊。

眾士兵一陣大笑:「還是大姑娘的祝願實在。」

然後零星幾個聲音附和,慢慢變成了一齊高喊:「收復豫州!收復豫州!收復豫州!」

大帳裡的將領們聽到出來瞧,都笑了。

「小喬,真可謂是不同凡響吶。」李蘊笑著對駱衡說:「將軍有子如此,可是太叫我等羨慕了。」

駱衡噙著微笑看女兒跟一群士兵分著吃五辛盤,吃了一口臉皺成一團,可愛極了。

「將軍,」喻灃湊過來,「您看小喬這般厲害威風,就很適合咱們先鋒軍。」

駱衡還沒做出反應,李蘊就過來把喻灃扒拉到一邊:「說的什麼話,小喬最適合咱們輕甲軍。」

灃不甘示弱,反扒拉李蘊:「你才說的什麼話,小喬是誰,咱們先鋒軍將軍的女兒,那肯定是來咱們先鋒軍。」還尋求駱衡的認同:「將軍,您說對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然後他就被駱衡捶了一拳:「你們都給我歇歇,我女兒才幾歲!」

喻灃嘟囔:「有誌不在年高呀。」

「那你怎麼不把你兒子帶來?」駱衡睨喻灃,「你兒子比我女兒還大一歲呢。」

喻灃嘆了口氣:「我也想啊,可我家那小子,文不行,武不行,就對打算盤感興趣,難道我以後得送他去做個賬房先生不成?」

眾人一陣哄笑,李蘊說:「倒也不是不行。」

駱衡亦笑道:「賬房先生就算了吧,做個商行東家,富家翁,過些個舒服日子。」

喻灃大笑,笑著笑著忽然嘆了一句:「也不知道沒有戰亂的舒服日子什麼時候才有。」

幾位兗州將領都斂了笑,眉宇間有些鬱鬱之色。

建康過來的人互相看了幾眼,都不敢做聲。這裡是別人的地盤,他們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唯有席瞮,朝幾位兗州將領笑著說:「說不定不用多少年,就天下一統,再無戰亂了。」

「席舍人很樂觀。」柳晟在對麵朝席瞮笑,語氣聽起來不陰陽怪氣,可話品起來就讓人很不爽了。

「柳郎君常年在建康不出來走動,可能不知道,」席瞮說道:「東魏早有傳言,『兗州駱氏女,天降煞星,人形兵器,可終結亂世』,隨便叫上一個東魏士兵問,都聽過這樣的傳言。」

東魏的傳言當然不是這樣的,是席瞮二次加工過的,他在聽聞俘虜的東魏士兵說起東魏軍中流傳的關於駱喬的傳言,就改動了一番,然後送信給祖父,請祖父按下在四國內宣揚。

駱喬已然聲名在外,經與尚永年一戰又凶名在外,不如利用起來,好叫敵國之人今後聽到她的名字就瑟瑟發抖。

這時候的席瞮還不知道,由於「天降煞星」的廣泛宣揚,後來「駱喬」二字有止小兒夜啼之效。

柳晟想要刺一句席瞮,偏這時駱喬跑了過來,他到喉嚨口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被駱喬動不動丟到樹上掛著,柳郎君已經掛出心理陰影來了。

——果然是天降煞星。

「阿爹,吃春盤。」駱喬這個小棉襖可貼心了,給自家親爹端來滿滿一大碗五辛菜,分量十足。

駱衡看著碗中堆起來的大蒜小蔥,自家的鐵棉襖真的是……

「小喬,就隻有你阿爹有,叔叔幾個呢?你這是厚此薄彼吶。」喻灃逗小孩兒。

「厚此薄彼?不存在的。」駱喬搖頭,對不遠處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兩個士兵抬了一桶五辛菜過來,「幾位叔敞開了吃,管夠。」

喻灃:「……」

這五辛菜誰能敞開了吃啊。

李蘊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把喻灃好一頓笑話。

駱喬又端了一碗給張瑾,然後四下裡瞧,問道:「杜曉呢?」怎麼沒看到人。

「杜將軍說他受不得鬧,在帳中休息。」一名士兵回道。

席瞮走過來,說道:「大概是思子心切,原本杜鴻漸三日前就該到了,也不知路上因何耽擱了。」

「他們父子有好幾年沒見了吧。」駱喬說:「要我幾年見不到我阿爹,我可不行。」

席瞮道:「杜鴻漸年少輕狂,他們父子又聚少離多,最終成了這麼個局麵,多少叫人唏噓。」

駱喬抬頭瞅著席瞮,葡萄眼微微眯起來,一副打量的樣子。

「怎麼了?」席瞮忍住扌莫自己的臉的沖動,這麼看著,他的臉又什麼問題嗎?

「杜鴻漸可比你老多了,你老氣橫秋的說人家年少輕狂,敢

問席大公子,你及冠了嗎?」駱喬吐槽道。

席瞮:「……」

他還有一年及冠,可是……

「我總歸不是十歲。」

駱喬大聲糾正:「是十一歲!」

席瞮:「明天才算十一歲。」

駱喬:「……」啊啊啊,好氣!

席瞮又說:「適才喻幢主跟駱將軍諫言,希望你能入先鋒軍。」

「真的?」駱喬眼睛一亮。

「真的。」席瞮點點頭,還不能駱喬下一個反應,他話鋒一轉:「可是你才十歲,駱將軍不同意。」

駱喬臉上的瞬間消失,朝席瞮伸出一隻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看到這隻手了嗎?」

席瞮認真看了幾眼,評價道:「手指勻長、白皙,手心有繭,是多年習武握槍所致……」

「誰教你評價我手的。」駱喬把手放下,「我一隻手就能把你丟到樹上掛起來,哼!」

席瞮眼中閃過笑意,點頭:「我知道。」

駱喬教育道:「所以,你不要不識好歹,步柳那誰的後塵。」

「他叫柳晟。」

「我管他叫什麼,反正是個討厭鬼,」駱喬撇了撇嘴,「和建康的那個四皇子一樣討厭。」

席瞮說:「他與三皇子有些私交。」

咦?

駱喬立刻好奇起來:「柳家不是太子的外家麼,為什麼柳那誰與三皇子有私交?」

席瞮叫士兵拿了兩把小胡床來,示意她坐下,聽他慢慢說來。

「據說,當年陛下娶柳氏女用了些不是很光彩的手段,柳家不想認,但據說柳氏女……也就是現在的皇後娘娘以死相逼,最終還是嫁給了陛下,柳侍中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柳家在朝堂上也多與陛下意見相左。」

據說當年那件事鬧得滿城風雨,連累得河東柳氏整個一門好多年都嫁娶艱難,也正因為此,河東柳氏才會漸漸式微,在朝堂上的話語權別說席氏,謝禹珪都比不過。

門閥士族結親那是有講究的,尤其是在皇權被士族死死壓製的宋國,門閥裡的小娘子並不以嫁入皇家為榮。

柳氏女後來成了皇後,也沒有給河東柳帶著多少榮耀,因為姻親難貴,河東柳仿佛被詛咒了一般,族中竟難出驚才絕艷的子弟。

後繼無人,是士族衰弱的原因之一。

「那柳那誰為什麼要跟三皇子交好?」駱喬道:「他若想家族有起色,站在太子身後不是更好,太子怎麼說也是儲君吧。」

她說完這個,不等席瞮回答,又想到另外一個大問題:「若是陛下與皇後娘娘當年感情甚篤,非卿不娶,為什麼現在宮中受寵的是貴妃啊?」

「這是陛下的製衡之術。」席瞮說:「他不能讓皇後娘娘一家獨大。」

「啊?」駱喬不懂,且大受震撼:「咱們這個陛下的心思可真是……難懂吶!」

席瞮聞言笑出聲來:「的確很難懂。」

駱喬想了又想,都想不明白皇帝這製衡之術用來乾嘛,便虛心問席瞮:「你覺得這製衡之術如何?」

席瞮說:「很有意思。」

駱喬還是不懂,喃喃:「難道說,他是要報復柳侍中不在朝中支持他?」

「或許吧。」席瞮說,又話鋒一轉:「但是,太子妃薨了後,柳侍中親去明德殿安慰太子。」

駱喬精神一振:「那他這算是站隊太子了?他怎麼突然就站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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