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棠花路1號(1 / 2)
黃昏漸晚,橘紅色的晚霞染透了半個天空,一半橘紅一半蒼藍相交,暖色調的光線穿過樹梢落下怪模怪樣的形狀。
矮坡下,一個瘦弱的身影蹲在那兒,濕潤的泥土被挖出來,逐漸露出了底下深藏的寶物。
堅硬的鐵盒露出了一個角,白茶用力挖土的動作停了下來,扔下手裡削的尖尖的木塊,跪在地上用手扒拉。
這是一個紅色又喜慶的月餅盒子,被人用保鮮膜重重包裹起來,但是依舊可以分辨出盒麵上有兩朵紅色粉色的牡丹,金色的圓月懸在中間,月下有舉手捧月的嫦娥仙子。
泥土有點濕,很快弄髒了手。
白茶卻不在意,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從泥裡摳出來,拂去上麵散落的泥點,一層層地剝開保鮮膜,然後捧著鐵盒坐在矮坡下,打開。
天空的顏色由下到上暈染成深色,直至暖黃色的光將要沉入地平線的時候,抱著鐵盒不動的小姑娘才有了動靜。
鐵盒被重新合上放回深深的土坑裡,白茶哼哼哧哧地把坑埋好了埋結實了,彎月要抱起一旁的海棠花束走到矮坡上,挑了個勉強滿意的位置又開始挖坑。
她想要種一株海棠。
花束的枝條太細,扡插也許根本不能成活,但她想試試。
春天的天空,黑得格外晚,白茶站在矮坡之上仰著臉,她看見有一顆微弱的星子藏在雲裡,腦子裡全都是另一個女人美艷生動的臉。
這一次分別的時候,她依然拒絕了南橘送自己回去的請求。
「我們不要再見麵了。等明年海棠花開的時候我會親自去找你的,到時候我會請你吃一頓飯。」
白茶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許下這樣的承諾,也許是少女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又或許是貪戀從未得到過的溫柔和憐惜,她沖動地開了口,以一種極其幼稚天真的方式希望留住這個隻見了三次麵的女人。
如果隻是有錢人的惡趣味,那我希望你對我感興趣的時間能再長一點點就好了。
漂亮的女人站在柳樹下驚訝地望著她,睫毛長得驚人,微微睜大眼睛的時候有種無辜的清澈感,和那樣艷麗穠麗的五官實在矛盾。
白茶看見她笑起來,安靜又柔軟的神情,像雪,又不像雪,雪是涼涼的,更像是晶瑩剔透的水珠,一碰就會碎。
「那就說好了,我住棠花路1號,你一定得來。」
少女捏緊了拳頭,仰望著已經暗下來的天空,眼神堅定:「等那時候,我會比現在還會能吸引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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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南橘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剛好一抬頭就瞧見了前院重重的花影,溫暖的燈光藏在搖擺的枝葉後麵,明明滅滅。
她聽見了八百萬的叫聲,嗷嗷的,特別精神,傭人們抓不住它,很快小東西就竄到了南橘的腳下。
比起剛來的時候,它長大了一點,身子越來越圓了,四肢還是短短肥肥的,一點也沒有要抽條的樣子。
「我還沒洗手。」南橘用小腿把它踢開,不到兩秒又被抱住,頓覺無語。
「夏朵,把它抱走。」
神出鬼沒的女傭迅速地上前把賴賴唧唧撒嬌的小狗兒抱開,南橘邊走邊問:「今天家裡有什麼事兒嗎?」
前院栽滿木瓜海棠,直通主人家居住的主樓,花影搖曳,披著月色走過的時候能聞見一路淡香,南橘垂著眼聽著夏朵在旁邊匯報,踩上台階的腳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