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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衛瓚到國子學時,隻見一群人鬧鬧哄哄的,挨在一起沒玩棋、也沒偷偷鬥蟲,勾肩搭背不曉得說什麼,見他來了,便齊刷刷看過來。

唐南星口氣卻頗有幾分興奮:「聽說聖上將追查的差事交於了你,還令一隊金雀衛協助你,我還當你不來國子學了呢。」

他隨手將書往案上一拋,沒好氣道:「單日公差,雙日來念書,月試歲試還不準退步——否則我爹扒了我的皮。」

「這好事給了你,你要不要?」

他是打著要尋找大伯父蹤跡的幌子,去求的聖上。

本來這事兒順理成章,偏偏他爹在嘉佑帝旁邊吹胡子瞪眼,一會兒嫌他學業不上心,一會兒又嫌他心不定、主意也跟著變,前些日子還說不樂意入朝,如今又變了心思。

倒叫嘉佑帝笑了一會兒,道:「既如此,便把差事領了,學業也別耽誤了。」

他出門看了自己親爹好幾眼,心道這可真像是生父。

可自己這折騰來折騰去的,是為了誰呢。

倒是唐南星讓他說得眼睛一亮,忽得道:「衛瓚,要麼你將我也帶上算了,我寧可給當碎催去,也不坐在這背書了。」

這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昭明堂皆是武將勛貴出身,堪稱整個國子學最精力旺盛的一波人,隻要能不上學念書,就是把他們賣了也心甘情願。

一個道,我體力好,能給你當護衛。

另一個道,我善駕車,能給你當車夫。

不知哪個道,我長得好,能給你當侍女。

被眾人看了過去。

那人倒也是個秀雅公子的模樣,就是支棱著腿姿粗野,雅不雅俗不俗的實在有些別扭,往臉上撲了撲粉,還拋了個媚眼:「還能代你去施展美人計。」

讓一眾武人子弟綠了臉,沒禁住「嘔」了一聲。

旁邊便有人嗤笑了一聲:「美人計也輪得到你?整個國子學的門臉,都長在咱們昭明堂了。」

眾人「哦——」了一聲。

國子學一景,沈郎春色嘛。

昔年沈鳶在文昌堂的時候,幾乎要讓那些酸書生給捧到天上去了。

文昌堂盡是些文人,平日裡就愛寫個詩做個詞、相互吹捧,捧著捧著、沈鳶這張臉就成了公認的好看了。

唐南星卻嗤之以鼻:「我看咱們衛二哥也沒差哪去,不過是文昌堂那些酸儒會吹罷了。改明兒咱們也做幾首詩,就叫衛郎冬……冬……」

讀書不多,沒詞兒了。

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句:「冬瓜?」

唐南星怒而撲上前:「!你才冬瓜呢,你會不會講話——」

話音未落,卻正瞧見有人自門外施施然而來。

眾人幾乎都噤了聲。

是沈鳶。

似是剛去請教學問回來,抱了一摞子書在懷裡,淡淡一眼掃了過來,仿佛誰都瞧了,又仿佛誰也沒瞧。

……確實是容色殊麗。

沈鳶入了昭明堂有半月有餘,始終處在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

昔年沈鳶在文昌堂時,兩個人的矛盾鬧得人盡皆知,衛瓚素來傲氣,不是沒被人挑釁中傷過,隻是向來也不放在心上。

唯獨沈鳶,兩人日日一個府住著,偏偏勢同水火一般。

如今雖有所緩和了,旁人卻依舊是扌莫不透這兩人的態度,以至於遠也不是、近也不是,在這種時候便顯得尷尬。

譬如沈鳶這般遠遠走過來,眾人接著說,像是在排擠他,不接著說,一群人傻愣愣在這兒沉默著也不大對。

卻是衛瓚開口喊他:「折春。」

沈鳶「嗯」了一聲。

他說:「明日隨我出城辦差一趟。」

沈鳶說了聲:「好。」

眾人皆唉聲嘆氣,求了那好半晌也沒見答應,可見是隻打算帶著沈鳶一個出門去。

唯獨唐南星「啊?」了一聲。

眾人看唐南星,道:「你又怎麼了?」

唐南星:「……沒什麼,沒什麼。」

有人道:「你近來怎麼一驚一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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