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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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把事情徹底掀出來,她也要強撐到底嗎?

從謝珩發現她的那一刻起,這事就已經收場不了了。

遠處隱隱有雷聲傳來,看來悶了許久的天氣終於要落下一場暴雨。

薑寶鸞休整了大約一柱香之後,大長公主便又派人來請,躲也是再躲不過的,薑寶鸞回去,卻見謝珩和謝謹成的位置上已經空了,原來父子倆已經走了有一陣了。

她低頭輕嘆一聲,謝珩不在麵前,她的神色中便是再也掩飾不住的惶惶和鬱結。

*

謝珩陰著臉出了舞陽大長公主府,順便把謝謹成提溜到了馬車上,自己也跟著上去了。

謝謹成正玩到興起被謝珩叫出來回家去,已是萬般不願意,本想發脾氣,可謝珩的臉色不好看,他總以為自家爹爹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平時雖也冷,但那種冷是進退有度,光風霽月的冷,不是這樣像要殺人的冷。

他年歲還小,說不出這其中的差別,隻曉得眼下不能隨便胡鬧。

他嘟著嘴,悶悶不樂的樣子,但饒是如此,手上還是不肯停下玩著一隻小瓦狗。

謝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時沒有出聲。

今日薑寶鸞的態度著實令他驚訝,他記憶中那個膽小卑微又狡黠的阿鸞,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他以為她見到他,該是驚慌失措的,可是她卻一點都看不出又什麼異樣,若真說那唯一的一點異樣,就是她幾乎不曾來看他們一眼,可她是定國長公主,本就該是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

在宴席上,他也未曾吐露一個字,可是轉到人後,薑寶鸞不但不哀求他,亦沒有感謝他。

她難道真的不怕?

謝珩覺得荒謬。

他不是沒有想過把他們的事情公之於眾,然而這樣的行徑又非君子所為,他還沒有低劣到用這種手段去毀掉一個人,強迫一個女子。

他從未強迫過她。

想到這裡謝珩的雙手又再度攥緊。

在她剛離開的那段時光裡,謝謹成每晚都沒完沒了的哭,哭到李夫人都受不了,一到晚上便把孩子送回退思堂。

站了一屋子的仆婦婢女,他卻隻能看著繈褓中的謝謹成哭得小臉通紅而束手無策。

這不是他強迫她才有的孩子,她怎能如此狠心絕情?

先時她不敢透露身份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後來聖駕回了長安,葉家的親事也已經毀了,若是她向他坦白,二人當即完婚便是。

當初她說走就走,今日又對他們冷眼相待,他從沒受過這種屈辱。

容殊明。

謝珩眼神一凜,他不是沒見過容殊明和薑寶鸞一起遊玩騎射,亦是他帶走了薑寶鸞,無論薑寶鸞是真心的還是被容殊明蠱惑,他都不會放過容殊明。

這時那邊的謝謹成終於覺得累了,但手上還是抱著小瓦狗,蹭到了謝珩身邊來。

謝珩再煩悶不已,但還是對兒子笑了笑。

謝謹成繈褓之中沒了生母,已經夠可憐的了,他作為父親還是會盡量對他好一些。

這三年裡他也未再說過親事,有一半原因也是憐謝謹成孤弱,另一半則是因薑寶鸞一事冷了心腸,再也沒這個心思了,依附他如她都能走得決絕,那些可娶可不娶的,又會有多少真心?

他天生冷情冷性,倒不覺得有什麼。

謝謹成托起瓦狗給他看:「這個狗好可愛,我也想養狗。」

謝珩一愣,忽然便想起那日落雪,他去了北山上,回來後送了薑寶鸞一隻小灰兔,薑寶鸞抱了小灰兔來給他看,卻不巧撞上謝嬈,謝嬈罰她跪在風雪中。

薑寶鸞的衣裳都被雪打濕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更沒有在意。

他唯一的施舍與憐憫隻是允許她脫下濕衣服在暖閣裡歇了一晚。

從前沒有放在心裡過,分明很容易就會忘記的事,近來卻總是一件件跳出來。

謝珩掩飾住臉上的失神,問謝謹成:「誰給你的?」

「薑行舟,」謝謹成答道,「就是皇長子。」

謝珩想了想,又問:「是長公主帶他來的?」

謝謹成點點頭。

謝珩默然,原來她身邊的那個孩子隻是薑昀的孩子,並不是容殊明的庶子。

謝謹成見謝珩對他的瓦狗興趣缺缺,便小心翼翼把自己的玩具收起來,一雙短腿晃悠了幾下,眸子璨璨的,黑瑪瑙一般,抬頭問他:「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娘啊?」

謝珩沒來由地猶豫了一下。

「你娘……」他頓了頓,有那麼一瞬竟咬不準要不要和謝謹成說,「今日宴席上的那位長公主就是你娘。」

「哦。」謝謹成胖嘟嘟的小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繼而又垂下腦袋。他自小便對「娘」這種事物沒什麼具體印象,追問也隻是好奇,真指了一人說是他母親,便是一個路人,他也不過這般反應罷了。

接著,謝謹成又大聲問:「我娘是薑行舟的姑母,那我以後可以經常和薑行舟玩嗎?」

謝珩善解百樣難題,但麵對謝謹成此時的發問,他卻頭一次不知該從何處回答起。

許久後,他才對謝謹成道:「過幾日是太後的千秋宴,長公主雖是你母親,但你見到她不能魯莽,也不許稱她為母親。」

謝謹成大大的眼睛中滿是迷惑:「為什麼?」

「因為她暫時還沒做好準備。」謝珩扌莫了扌莫謝謹成的腦袋,說完後便不再說話,閉目養神起來。

無論這事要如何處理,當眾揭發終究不體麵,他無法允許自己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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