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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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蘭琴幾人兩天沒有闔眼。

代蘭琴始終關注著裡堂病患的情況,她熬了好幾批藥汁,根據加入的草藥種類和量分給了情況不同的人。

延命丸加上中藥起到了效果,一天一夜過去以後裡堂也隻死了四個人。這四個人中兩個是六十多歲身體很不好的老人,一個是剛出生沒幾個月體質太差的孩子,還有一個則是多處傷口感染導致高燒不退,延命丸讓他吊了一口氣,最後卻也沒有撐過第二天。

王川中已經見慣了死人成堆的場景,他以為自己練就了強大的心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會驚訝。然而在藥堂門口看到隻有四副蓋著白布的擔架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他又看到了昨天偶然掃到過的年輕女人,她懷裡的孩子已經醒了,臉上還透著高燒後的紅,但氣色好了不止一點兩點。

此時女人沉默地站在屍體邊,臉上是一抹惋惜的表情。

周圍的人也在竊竊私語。

「昨晚我娘子情況很不好,都說胡話了,我在藥堂裡守了一整夜,沒想到代姑娘一碗藥灌下去她身子就沒那麼燙了,現在人雖然沒醒睡得卻很好。」

「我家那老頭子也差不多。可惜了這四人,代姑娘也沒能把他們拉回來。」

大概是耳朵尖聽到了代蘭琴的名字,年輕女人忍不住小聲接了一句:「要是沒有代姑娘徹夜在這守著,這裡還不知道要躺多少人呢。」

聞言立刻沒有人說話了,前幾天那樣慘烈的情況,不管過去多久都不會有人願意回憶。

「代姑娘這麼長時間沒有休息,我給她揉點麵做包子去,她累壞了身子可不行。」

「素包子不頂餓,我被抓走的時候把家裡的雞關起來了,雖然它被餓瘦不少但做個雞湯還是不成問題。」

「那我、那我回去看看樹底下的陳釀還在不在……」

外麵圍著的人散了不少,王川中抬頭看著裡堂還在給一個孕婦把脈的代蘭琴,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他在湖鎮當知府也有五六年了,不說為這些百姓做出過什麼犧牲,兢兢業業肯定是有的。然而這麼多年來隻有在有事的時候他們才會想起他,哪裡會像現在這樣把家裡珍藏著的寶貝都拿出來。

正想著,抱著一個比臉還大的爐子的玲籮從藥堂走了出來。

看到王川中她想都沒想就將爐子塞進了他手裡。

「知府大人,代姑娘說這是給前城百姓喝的預防疫病的藥,一人一勺兌水喝。」玲籮說完準備進門,不過看到周圍都是病患後她又很細節地從袋中拿出了一瓶消毒水放進了王川中的手中,「大人住在前城還是不要來回跑的好,若是將疫病傳染給了前城的百姓就不好了。這是消毒水,你回去之前記得消毒。」

說完玲籮便又匆匆跑了回去,等到她的背影混在人群中看不到了,王川中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當成小廝差遣。

他垂頭看了眼孩子冒熱氣的爐子,有些無奈地「嘖」了一聲。

*

青水鎮,一輛馬車飛馳而過。

林思堯臉色有些慘白,車輪又一次從凸起的石頭上攆過時,她終於忍不住乾嘔了一聲,纖細的手指抓住了裴之禮的衣袖。

「殿下,我頭暈。」她的聲音聽著有些虛弱,又有些委屈。

這還真不是故意作秀,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有暈車的毛病,到了這裡就更不用說了。

這個時代沒幾條平整的路,鎮上行人多稍微好一些,進林子的時候馬車就像失控一般亂顛亂撞。這幾天中甚至有一次林思堯在昏昏沉沉間被晃到了地上,裴之禮都沒能拉住她。

袖子被拉住,裴之禮側頭看了眼小臉煞白的林思堯,心中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不耐。

他伸手撫開林思堯臉上的碎發,將她往懷中輕攬道:「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湖鎮了。」

他月匈膛堅硬、聲音溫柔,林思堯撐在他月匈口的手一緊,卻不見得有多高興。

剛離開京都沒多久的時候她也會頭暈,那會兒裴之禮還會體貼她讓車夫停下休息,前幾天的晚上他們也在客棧休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靠近湖鎮裴之禮就好像越著急。她好幾次隱晦地表示要停下休息時他都說再堅持一下。

明明以前他是最擔心她身體不舒服的。尤記得幾月前他們去秋獵,半天的車程他為了照顧她愣是行了一天。

林思堯仔細回憶了一下,裴之禮有細微的變化好像是從他問他們相遇的細節開始的。可她所知道的那些都是從書中看的,除了當初真正救下裴之禮的人外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

她也一直沒有擔心過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會不會出現,因為那個女人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更是沒有在後續的書中出現,至少到她看過的那部分那女人是沒有出現的。

馬車又劇烈地顛了一下,林思堯收回思緒,病懨懨地靠在了旁邊的軟塌上。

也不是不能堅持,可代蘭琴和三皇子去湖鎮已經脫離了原書的劇情,她不能讓劇情變得更偏。在青水鎮她必須「碰巧」遇上天藥老人,不然僅靠她一個人根本沒辦法解決這次疫病。

大概是她額頭急出來的冷汗引起了裴之禮的注意,他終於心軟讓車夫停了馬車。

他扌莫著林思堯的頭,輕嘆了一口氣:「最多休息一個時辰,堯堯,我能等百姓們等不了的。」

林思堯靠在他的月匈口乖乖點頭,暗中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隻要能在青水鎮停留,劇情應該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稍稍調整好音色後,她小聲道:「殿下,我想下去透透氣。」

裴之禮沒有多想就將長腿一收:「去吧,讓立春陪著你。」

居然是讓立春陪她?

林思堯竊喜的表情一僵,但當務之急是找到天藥老人,她也沒有再多糾纏,兩步一個踉蹌地下了馬車。她以為裴之禮看到自己這樣會心疼,殊不知他其實根本沒有看她。

裴之禮垂著眸,眼中是看不清明的怪異。

先前沒有對林思堯的身份多想什麼,一旦產生懷疑以後他就愈發覺得奇怪,當初他喜歡的那名女子,當真是這麼嬌氣沒有大局觀念的人嗎?

裴之禮回憶起代蘭琴渾身是傷被裴司玉抱在懷中一聲不吭的模樣,再次拿不準主意了。

……

青水鎮的街上還要少數幾家店麵開著,立春還是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她有些好奇地四處打量著,看到什麼新鮮事物都要和林思堯說兩句。

「太子妃,那邊有賣冰糖葫蘆的,奴婢去買來給你吃吧?」

「太子妃,那裡還有龍須糖……」

林思堯興致缺缺地擺了擺手,「你買一些給太子殿下便好。」

她胃裡好不容易舒服了一點,怎麼可能吃得下什麼東西。

立春這才止住自己的興奮勁,看了眼馬車緊閉著的簾子她隱約覺得太子與太子妃之間關係有些奇怪,於是也沒有真的去買那些甜膩膩的東西引太子嫌。

林思堯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立春身上,站在馬車邊稍微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她便朝著人多的地方走去。

她依稀記得書中對天藥老人的外型描述,那是一個個子很小的老頭,佝僂著背看上去和普通老人沒有太大區別,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那雙看似渾濁實際上冒精光的小眼睛。

正想著,前麵人群突然出現混亂,有不少路人被嚇得四下散開,有膽子大的圍過去湊熱鬧。

立春也被嚇了一跳,急急地走到林思堯身邊:「太子妃我們快走吧,萬一是歹人就不好了。」

誰料聽到她的話林思堯不僅沒有害怕,還朝著那個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擠進人群林思堯看到地上躺著個十來歲的少年,他雙眼緊閉臉憋得發紫,手死死地摁著月匈口。他劇烈咳嗽著,稚嫩的臉上糊著眼淚鼻涕,因為難受雙腿還無意識地在地上蹬。

從他身上的衣服和旁邊急得臉色蒼白大喊救命的婢女來看這應該是一位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周圍沒有人上前,林思堯的視線在人群中飛快轉了一圈,意外從某個縫隙中看到一張蒼老又事不關己的臉後她眸光一變,沒再多想就朝著那名小少爺走了過去。

她徑直蹲跪在地上,將少年的頭抬起來小心地放至膝蓋,拽開他扣得嚴嚴實實的衣領後她又轉頭對著身後竊竊私語的眾人大聲道:「你們不要圍在這裡,都散了!病人需要流通的新鮮空氣!」

從這個少年的症狀來看,她初步斷定他的病症是過敏性哮喘。

哮喘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絕症,她手上又沒有支氣管擴張劑和吸氧器之類,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脫離致敏環境。

婢女傻了好一會才從林思堯大膽的行為中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居然扯開她家少爺的衣服、還露出了這麼一大片月匈膛!

她氣惱地想要上前卻被一直站在林思堯身後的立春一把攔住。

立春看著她,眼中帶著一點不屑:「還想你家少爺活命的話就不要在太子妃救人的時候打擾她。」

婢女一愣:「太子妃?!」

後麵的一眾百姓也是不敢相信的模樣,但是同樣是婢女,立春的穿著打扮和其他的婢女相差的實在是太多了。不敢多嘴,所有人都往後麵退開了很遠,林思堯總算是感受到乾淨的風吹在臉上。

人群散開,那個白胡子老頭也就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下。

天藥老人是何等的自負,即便是不願意出手相救又怎麼會允許別人命令自己做事呢。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林思堯,沒想到在她奇怪的按壓手法下那個少年的情況居然好了一些。

「你是什麼人,」立春不滿地看著眼前的老頭,聲音拔高了些:「沒聽到我們太子妃說了什麼嗎?」

老頭輕蔑地看了立春一眼,他也不為自己解釋什麼,走過去就往少年口中塞了一粒藥丸。接著他又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快準狠地往少年的頭上、耳根以及脖子上紮了幾針。

婢女驚恐地尖叫了一聲,這回連立春都沒來得及攔住她。

「你這老頭對我家小少爺做了什麼!」婢女沖過去,然而還沒有跑幾步雙膝就紮入一根銀針,她驚叫著摔倒在了地上。

在她倒地哀嚎的時候老頭拔掉了少年身上的銀針,少年也在這個時候安靜下來,青紫的臉漸漸地變得紅潤。不少路人都捂著嘴看呆了。

老頭收針的時候還不忘往林思堯臉上看,他本以為會從這個年輕女子臉上看到驚訝或者其他敬佩的情緒,沒成想她居然十分平靜。

他忍不住問了句:「你就不好奇我用了什麼針法?」都是行醫的,他是最知道醫者的那些心思的。

「好奇。」林思堯將心中的震驚壓下,故意裝出一副淡定不為所動的樣子道:「早就聽聞天藥老人一手醫術出神入化,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天藥老人抬眉:「你知道我是誰?」

林思堯淺笑著點了點頭:「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緩解這樣的急症,普天之下大概就天藥老人一人了。」

她說緩解。

哮喘這樣的病即便是在儀器發達的現代都沒辦法快速治愈,更別說是在現在這種閉塞的時代,天藥老人僅憑一顆藥丸和幾根銀針就控製住這個少年的病情,屬實是厲害。

果然在她說完這些話後,天藥老人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欣賞。

「堯堯。」

還想再說什麼時林思堯的身後驀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立春立馬轉身跪在地上,連林思堯都起身微微行禮,「殿下。」

頓時這周圍的人跪了一片,隻有天藥老人不僅站著,還上下打量了裴之禮一眼。

裴之禮心中不悅,麵上卻不顯。他對眾人抬手,又看向林思堯:「堯堯,這位是?」

林思堯沒有隱瞞,立馬道:「他是天藥穀的天藥老人。」

裴之禮的眼神頓時變了,再與天藥老人說話時便多了幾分敬佩,「久聞天藥老人大名。不知天藥老人到青水鎮所為何事,可否借一步說話?」

不管是裴國還是其他幾個國家,見過天藥老人的雙手雙腳差不多就能數得過來。

天藥老人是天藥穀所有醫術與毒術的繼承者,與上一代天藥老人不同,這一代的繼承者似乎一心都在研究醫術上,聽說他好幾年才會出天藥穀歷練一次,沒想到這次居然被他裴之禮遇上了。

眼前這人再怎麼說也是太子,再加上對林思堯有些興趣,天藥老人也就沒有拒絕。

裴之禮請天藥老人到了一家茶樓,一番詢問以後才知道原來今年又到了他下山歷練的日子。

年紀上漲以後他也有意無意地尋找一些有天賦的人繼承自己的衣缽。

「殿下此番又是要去何處?」抿了一口林思堯斟的茶後天藥老人看了她一眼,直白道:「太子妃對一些急症似乎也有些了解,有機會我也想與她討論討論。」

裴之禮知道他說這話是為了減少自己的防備,不過自己的形成並不是什麼秘密,於是他也就沒什麼隱瞞地說了。

聽完後天藥老人臉上多了點別人看不明白的深意,他端著茶杯沒有說話。

一直到裴之禮以為他不會對這件事做出什麼反應的時候,他才突然開口道:「鄙人也想去湖鎮看看,不知太子介不介意我與你們同行。」

饒是裴之禮再冷靜,這時候也因為欣喜控製不住地灑出來幾滴茶水。

他眸光熾熱地看著天藥老人,有些激動:「自是不介意。」

於是天藥老人一同去湖鎮的事算是定下了,想到結識天藥老人是靠著林思堯,裴之禮對她又多了幾分耐心。

在之後的半天路程中他心中也有些羞愧。自己怎麼能因為林思堯稍微嬌氣了一些就這般懷疑她的身份呢?

說起來她的嬌氣其實是他寵出來的,從她救那少年看得出來她還是當初善良的她。

……

馬車走走停停行了半日,多了天藥老人後還在臨近湖鎮的一個驛站休息了一晚,一直到第二日晌午十分才到湖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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