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x白霧(1 / 2)
霧蒙蒙的,四周的一切都是霧蒙蒙的,無論是頭頂褪了色的紅磚瓦,還是腳底生滿雜草的青石板,都似是蒙了一層拂不去的白色霧氣。
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甚爾有些不太確定。
這裡很熟悉,甚爾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點他倒是確定的。
這裡是一個狹小的院落,是一個即使蒙了一層霧色也難以美化的荒涼破敗的院落。
院落裡長滿了枯黃的雜草,地上還隨意地堆了一堆大小不一的淩亂碎石,甚爾依稀記得好像是主宅翻修時丟棄下來的,小的是因為太碎,大的是因為太醜。
運送石頭的下人在最後一趟時偷了懶,堆到了這裡,完全不顧這裡其實是還有人住的,不過事實也證明根本沒有人會管這碼事。
一道殘斷的牆垣堪堪圍住了這片狹小的院落,將其和外麵隔開了一角小得似乎一隻手就可以蓋住的灰白色天空。
除了這些,這個院子就隻剩下一條草草鋪就的青石板路和一間雨天漏得像篩子一樣的破木屋了。
哦,還有一個被禪院拋棄的零咒力廢物。
甚爾對這裡很熟悉,畢竟是幾乎從記事起就呆著的地方,偌大的禪院,也就腳下這一小塊別人不屑一顧的破落處可以供他苟延殘喘。
甚爾漠然地看著這裡,轉身朝外麵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裡,也蒙著一片白霧,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
……
盛開的艷麗鮮花,繁榮的蒼翠古樹,清澈的汩汩泉水,似乎離開了那個逼仄的地方一切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甚爾麵無表情,姿態散漫地從精致華麗的庭園、房屋之間穿行。
如果是別的什麼人這麼做,早就被下人們拉住,或是被地位稍高一點的禪院家的人給製止、警告了。
可對於禪院甚爾並不是這樣的,在這裡,沒人看得見他。
又或者說是,不屑於看見他。
突然有人撞了他一把,明明走廊這麼寬,應該是不會撞到走在邊緣處的他的,可事實就是他被撞倒了,從走廊滾到庭院的地上。
甚爾從地上爬了起來,幼小稚嫩的手上擦紅一片,不過因為他是天與咒縛,並沒有擦傷。
甚爾拍了拍身上蹭上的灰塵與泥土,可惜有些已經拍不掉了。
甚爾漠然地抬起頭,上挑的暗綠色眼睛看向了站在走廊上居高臨下的那個人。
看不到,看不到臉,白色的霧也把他們蒙住了。
甚爾竟一時分不清到底這白霧是在他們身上,還是在自己的眼睛裡。
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甚爾有些不太確定。
「喲,這不是甚爾小少爺嗎?怎麼滾到地上去了?也太狼狽了吧?」
帶著滿滿的惡意與嘲諷的聲音從白霧裡傳出,惡心的笑聲灌入了甚爾的耳朵。
好想吐啊。
甚爾感覺自己的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翻滾,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人,(防)拳頭攥得越來越緊。
好想一拳打爛他的嘴啊。
甚爾這麼想,也這麼做了,可惜拳頭還沒近身便被那人一把抓住了。
甚爾的手腕被他狠狠扭了一把,甚爾有些吃痛,不過悶哼聲被甚爾硬生生掐滅在了嗓子眼裡。
「零咒力的廢物很有膽子啊?」飽含怒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甚爾閉了閉眼,準備承受接下來的拳腳相加。
但是沒想到那人今天卻並沒有這樣做,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最後把即將落到甚爾身上的拳頭收了回來,隻是拽住他的領子將他貫到了地上。
「嗬,算你小子今天走運,要不是書房那邊少爺們有命令,我絕對保證你今天吃不了兜著走。」
甚爾趴在地上,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脖子,一邊咳,一邊喘著粗氣。
那人臉上的白霧蓋住了他的表情,不過甚爾不用看也知道那張臉上是什麼樣的腐爛表情。
「所以,現在跟我走。」
當然,那人並不是在詢問他的意見,話一說完他就再次拽起甚爾將他拖走。
最後那人將他拖到了書房,族內有咒力的孩子接受基礎教育的地方。
明明應該是休息的時間段書房裡卻還是聚集了一群人,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怎麼這麼沒用!叫你叫個人也叫這麼久!」
為首的那個小孩一看到他們就不滿地對帶他來的下人大吼,剛剛還趾高氣揚的那個人現在不住地對小孩點頭哈月要,哪還有半分囂張的氣焰。
甚爾漠然的看著眼前這滑稽可笑的一幕,視線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白霧,白霧,白霧,全都是白霧,他無法看清任何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