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74 為什麼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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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天光大亮,他身處在一間潔白安靜的房間裡,耳邊有鳥鳴,也有淅淅瀝瀝的雨聲,牆上的鍾表在滴答,他卻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

房間裡孤寂空曠到有了回聲,他看不清霧蒙蒙一片的周圍,隻覺得兜頭罩來的心悸難以忍受。

他想找到什麼。

江寄厘向前走,仿佛一腳踏進了雲端,起伏綿軟,他站不穩,幾乎要摔出去。

踉踉蹌蹌的看到一個門,他拚命的想要沖過去,然而雙腿仿佛灌了鉛,沉重又艱難,他沒有一絲力氣,在這個地方寸步難行。

滾燙的眼淚不斷砸下,他唇間囁嚅叫著一個名字,他的確在叫一個名字,可江寄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叫誰。

門離他越來越近,他心跳如雷,猛地沖出去。

畫麵忽地一轉,他摔進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可能是他跑得太累了,他摔進去便再也不想起來。

江寄厘抱著男人的月要,有些委屈的小聲呢喃:「累……」

「我知道。」男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那道熟悉又低沉的嗓音,江寄厘渾身一抖,男人低頭在他額上輕口勿:「厘厘,辛苦你了。」

江寄厘眼淚掉得更歡,他似乎有無數難以宣之於口的委屈和懼怕,他不斷叫著眼前的人,揪著他的衣領低聲哭著。

「別哭,寶貝……別哭。」男人替他擦著眼淚,慢慢把他橫抱了起來。

周圍的場景逐漸清晰,他竟然是在自己家裡。客廳小而溫暖,明媚的光線從窗戶外照了進來,他被輕輕放在沙發上,男人親昵的把他裹進懷裡。

江寄厘滿心說不出的依戀。

「厘厘,我的寶貝……」男人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後背,輕嘆一般的語氣,江寄厘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頸窩,委屈的哭道:「我特別累,也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有一個人。」

「誰說你是一個人,有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別怕。」

頭上落下一隻大手,男人輕柔的扌莫著他的頭發,江寄厘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他歪了歪頭,在男人側臉上輕口勿。

「你別走,好不好?你說到做到,一直陪著我。」

「好,答應你。」

男人溫柔的回應著他的口勿,大手慢慢移到他的側臉,輕輕捧住。

「先生……」

江寄厘終於叫出了那個稱呼,他抱住男人的脖子,有些急切的想要更多,他的眼淚盈滿滑出眼眶,他說:「我想你。」

輕柔的口勿一點一點落下,落在江寄厘的鼻尖上,臉頰上,嘴唇上。

「我也想你,寶貝。」

熱氣逐漸升騰,他把自己纖細的月要送進男人手裡,高大的身軀籠罩下來,江寄厘陷進了柔軟的沙發間。

他注視著上方男人溫柔的眉眼,又輕聲道:「先生,我想你。」再直白不過。

他的情意那樣坦誠而熱烈,漂亮的眸子裡氳著最濃最滾燙的火,他和男人十指相扣,氣息綿綿的噴灑出去。

江寄厘什麼都不願意想,也想不起來,他隻知道他願意沉溺在這場充滿愛意的溫柔裡,不問晨昏朝夕。

周圍的場景又漸漸遠了,被霧氣籠罩,隻能看得清楚眼前的人。

男人在他微微隆起的腹部輕撫,耳邊傳來呢喃:「厘厘,這是我們的孩子。」

對,這是我們的孩子。

「辛苦你了。」

江寄厘輕輕搖頭。

男人說:「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眼前的情景如同漾起的水波,變得層層疊疊交織混亂,像是由無數記憶拚湊起來的萬花筒,光怪陸離,卻異樣引人淪陷。每一個片段都如此真實的上演著。

他們肌膚相親耳鬢廝磨,他們在寧靜安逸的午後互訴愛語,他們親昵的抱在一起纏綿的接口勿。

廚房裡飄起裊娜熱氣,男人身上係著那件熟悉的貓咪圍裙,手裡捏著湯勺,江寄厘撲進他懷裡,臉上是燦然的笑意。

他們像所有恩愛的伴侶一樣生活,男人那麼真實的愛著他,把他捧在手裡護著,他們相擁而眠,江寄厘說了一句:「希望明天也能見到你。」

他沒有察覺到這句話的怪異之處,無法自洽的邏輯和場景的變換都突兀至極,他卻安然的睡了過去。

實在過於平淡,江寄厘醒了過來,輕輕眨了眨眼,淩晨三點,他竟然已經一覺睡到自然醒來。

心髒的頻率很穩定,並不是驚醒的,他陷在被窩中間,仍是一個很舒服的睡覺姿勢。

可是現在萬籟俱寂,深夜的寂靜密密匝匝擠在空氣裡,他心頭湧上無數無法言說的孤獨感,巨大而空洞。

夢境和現實被殘忍的一分為二,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兩種結局。

心髒終於泛起了些疼,江寄厘有些自暴自棄的把臉埋進被子裡,眼眶澀得想要流淚,而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觸感黏膩的睡衣。

他做了個這樣的夢。

不知道清醒著安靜了多久,江寄厘再也忍不了了,他急匆匆掀開被子,逃也似的跑進了衛生間,簡單沖了個澡後換掉髒了的衣物。

全部收拾好以後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外麵天色又暗又沉,氣溫也低得嚇人,恍然有了深冬的冷意,但江寄厘卻怎麼都沒了睡意,他不想再回床上。

當然也並不想待在整晚出現在他夢境裡的客廳,記起一點旖旎他都想要落荒而逃。

他穿了一件厚厚的寬大的毛絨外套,拿了手機悄悄去了陽台。

陽台被打掃得很乾淨很整潔,之前他養的花草長久無人照料枯了一大半,他回來便都收拾掉了,恰好趕上天氣轉涼,索性把這裡騰空,布置成了一個休息的地方。

窗戶關得很緊,但依然能透進不少滲人的冷氣,江寄厘把暖風機插上了電,順便開了一盞小燈,不一會,陽台的玻璃上就浮起一層朦朧的水汽,可見外麵氣溫實在不高。

江寄厘靠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縮成了一團,手機裡有幾條未讀信息,是昨晚他和紀灼說過晚安後紀灼又發來的。

紀灼:晚安,江老師,做個好夢。

江寄厘垂著眼睛,有些自嘲的扯了下唇角,確實是個「好夢」。

退出聊天框後,手機安安靜靜再次陷入沉默,仿佛從來沒有打開過。

「哢噠」一聲輕磕,手機被反扣在桌上,江寄厘疲累的揉了下臉,莫名憋悶,他起身開了半扇窗戶。

陽台上好不容易聚起的暖氣瞬間消散,冷得江寄厘打了個哆嗦,他想,冬天真的來了。

厚厚的毛絨外套將他清瘦的身體裹住,他慢慢趴在窗邊,下巴磕在交疊的小臂上,氣溫實在低得惱人,江寄厘的鼻尖沒一會就凍得發紅了。

他卻不想關窗。

街景蕭瑟而寂靜,還好那幾棵樹是常青,沒有光禿到難看的地步,當然,也並沒有想要的活力和生機,在夜色的籠罩下,綠色的枝葉全都慘慘的一副墨色,和滅了的路燈靠在一起。

江寄厘一看就走了神,他呆呆的趴著,在沒注意到的對麵小巷中,一隻猩紅的煙頭掉在地上,而後被一隻腳踩滅了。

四下無人的空曠夜晚,沒人會知道那裡有人來過,同樣的,也沒人會知道青年為什麼會對著一顆樹流淚流得那樣難過。

桐橋鎮的黎明來得晚了,將近七點才能窺見第一縷太陽,但是早上卻依然準點到來,天還沒亮的時候樓下便很熱鬧了。

一切照舊。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又降溫了,昨天江寄厘穿那件夾棉的淺黃色外套還能禦寒,今天明顯不太行,他下樓一趟又被冷回家了,從衣櫃裡翻出自己淩晨穿過的那件更厚一點的衣服穿上才再次出門。

剛一下樓就聽到喬姨在和人聊天,說什麼天兒越來越冷了,往年的冬天都沒這麼冷。

好像確實,江寄厘在桐橋鎮五年,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冷的冬天。

正想著,喬姨已經看到他了,忙招呼著說:「起這麼早啊,吃早飯了沒?沒吃來喬姨這吃。」

江寄厘笑著跟喬姨和旁邊的一個叔叔打了招呼,然後道:「正要去吃,想吃後街的豆花才起這麼早。」

旁邊的叔叔姓郝,住在前麵的一條街,他每天早上都會在附近的大街小巷溜達散步,當作鍛煉身體,也每天都會在樓下和喬姨聊會天。

他聞言爽朗的笑道:「我剛從後街那邊過來,小江下次想吃直接給叔說一聲,叔給你順過來。」

喬姨:「要帶就多帶幾份,我這還一家老小呢。」

郝叔:「哪來的一家老小,你家喬縱找著媳婦了還是你有孫子了?」

喬姨一瞪眼,tui他一聲:「早早就是我孫子。」

郝叔:「是是是,早早是你孫子,整個桐橋鎮的人都知道。」

江寄厘雙手揣在毛茸茸的口袋裡,站在一邊聽他們說話,笑得很乖。

喬姨哼了一聲:「溜你的彎去吧,話多,小江,你也別站著了,快去吃早飯吧,再等會豆花該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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