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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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自然是沒讓去。

小姑娘坐在凳子上,刀尖點地,低著頭不太開心。

殷夫人繃著臉坐在那兒不說話。

趙佳臻與徐念安麵麵相覷。

徐念安上前道:「萱姐兒,你別怪外祖母不讓你去,國公爺不比一般的拳腳師父,那下手可重了。你小舅身為男子,每次從敦義堂回來身上都青青紫紫的,外祖母怎麼舍得讓你去受這份罪呢?不若這樣吧,明日你二姨母四姨母要來瞧你,後日舅母和你姨母帶你上街去買好吃好玩的,大後日你小舅放旬假,讓他帶你去馬場騎馬如何?」

萱姐兒抬頭偷覷殷夫人一眼,點了點頭。

萱姐兒回房後,趙佳臻坐到殷夫人身邊,道:「娘,當年你養我們姐妹時那般有耐心,怎麼輪到外孫女反而沒耐心了?愛之深責之切麼?」

殷夫人頭疼道:「你們姐妹再出格,也沒提著把大刀走來走去,這要遇見膽小些的,怕不是要給人嚇死。而且我看她那模樣,她不僅會提著,她還會使呢!」

「萱姐兒將門虎女,又在不甚太平的宣州長大,會用刀也不稀奇。慢慢與她說在京城用不到也就是了。她初初來這裡,萬不可因為急著管教把關係弄僵了,十四年的性情豈是說改就改的?且得花點心思和功夫呢。」徐念安輕聲道。

「我豈不知,隻是她都十四了,眼瞧著就要相看人家了,哪有那許多功夫去與她水滴石穿啊?」殷夫人伸手揉捏太陽穴。

「走一步看一步吧,別外孫女一來,倒把外祖母給愁壞了。」徐念安俏皮道。

趙佳臻掩口而笑。

殷夫人聞言,靈機一動,對徐念安道:「你瞧我這平日裡又忙,怕是沒那麼多功夫盯著她,要不你先帶她一陣子?」

徐念安:「……」

趙佳臻笑得前仰後合,道:「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能者多勞了。」

次日一早,嘉祥居西麵的廂房裡。丫鬟金戈給萱姐兒梳好了髻,拿起一支金鳳步搖就要往她發髻上插。

萱姐兒一把推開,道:「不要戴這個,走兩步就掉了。」

金戈為難道:「這是太太送來的,太太說今日小姐的二姨母四姨母要來看您,叫奴婢好好給小姐打扮呢。」

萱姐兒有些不耐煩地看了那支華光璀璨的步搖一眼,道:「她們京城的姑娘家天天就戴這個?怪道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這邁個門檻都得晃到天上去。我不要戴這個。」

她手在妝台上一溜鋪開的各種首飾中挑挑揀揀,最後拿起一枚珍珠點綴造型輕巧的桃花狀金華勝,問金戈:「這是誰送來的?」

金戈道:「這是奶奶送來的。」

萱姐兒將華勝遞給她,道:「我要戴這個。」

上午,趙佳善帶著她的四個兒子,趙佳賢帶著英姐兒和出生個多月的泰哥兒來靖國公府看外甥女。

萱姐兒一看這一溜的表弟表妹,頓時來了勁,見過長輩之後就帶著能走的跑了。

殷夫人瞧她拎著裙擺跑得飛快,眼睛又瞪了起來,趙佳善和趙佳賢忙道萱姐兒性子豪爽磊落,像極了她們的大姐趙佳懿,殷夫人替趙佳懿澄清道:「你們大姐小時候才沒這般淘氣。」

誰知姐妹異口同聲道:「那是在您麵前,在我們麵前,她就跟萱姐兒一般模樣。」

殷夫人:「……」

她又去看泰哥兒,個多月的大胖小子,長得肥壯白嫩,吧唧著紅嫩小嘴咿咿呀呀的,看得殷夫人心都要化了。

兩姐妹下午離開後,殷夫人心癢癢地把徐念安叫到房中,斟酌著道:「念安啊,你和桓熙圓房時間也不短了,怎的還沒消息?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徐念安:「……」

殷夫人見她不說話,怕她多想,忙道:「我不是催你,隻是,前兩日又收到你公爹的來信,說什麼去了平涼府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太舒服。我是想著,萬一他有個好歹,桓熙要守孝年,你們若是現在懷不上,說不得就得等到年後才能生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徐念安哭笑不得,心道:婆母你到底是有多希望公爹「有個好歹」啊?

心思略轉,她故作羞怯道:「娘,郎日日忙於學業和練武,我心疼他辛苦,所以極少允他做夫妻之事。我覺著,看大夫倒還不必,請娘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吧,總不能讓郎累壞了。」

殷夫人一想也是,嘆氣道:「他也是,要麼什麼都不做,要麼又這般拚命,他才十七歲,時日還多得很,急什麼呢?先生個兒子才是正經。」

徐念安道:「他說要努力變得更好,讓母親驕傲,給姐姐們撐月要呢。」

一句話說得殷夫人又心疼又欣慰,生孩子的事就揭過去了。

次日一早,徐念安送走了趙桓熙,原本要和趙佳臻一起帶萱姐兒去逛街,沒想到突然收到柳拂衣派人傳來的紙條,約她到城外的徐家花田見麵。

自柳拂衣開始以妙音娘子的稱號賣藝後,與徐念安雖然還一直通過采芝齋的食盒進行書信往來,但見麵真的是好久不見了。這次突然約見麵,徐念安擔心有事,就和趙佳臻打了聲招呼,叫她先帶萱姐兒上街,她自己則套了馬車趕往徐家花田。

到了城外徐家花田旁邊,她一下車就看到前麵停著一輛青篷小馬車,一名抱劍的黑衣男子站在馬車旁邊。

徐念安認得這名黑衣男子,他是柳拂衣的護院,聽說武功十分高強,柳拂衣在外靠刑部尚書夫人,在內就是靠他,才得以避免權貴的騷擾和脅迫。

她走到馬車前,喚道:「拂衣?」

柳拂衣將青色的馬車裡簾子一掀,露出一張不施脂粉玉潔如蘭的臉,天然帶著嬌媚的眼裡泛起笑意:「你怎麼嫁了人還是絲毫未變?」

徐念安也笑,問:「你希望我變成什麼樣呢?」

柳拂衣玩笑道:「至少也得大著肚子呀!」

徐念安笑罵:「你還是這般沒正經!」目光往下一瞥,見她膝上臥著那隻獅子貓,她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尋常出門沒必要帶上貓。

柳拂衣伸出一隻纖纖素手托住下頜,嘆了口氣道:「還不是托你的福。我去你那小相公的畫舫上彈了幾首曲子跳了一支舞,那些沒見過世麵的文人就給我作了首什麼勞什子的《妙音賦》,讓我的名聲傳到宮裡去了。這不,宮裡來人叫我進宮侍奉呢。我哪兒耐煩去伺候老頭,這便走了。」

徐念安聽說她這是偷跑,瞠目結舌一瞬之後,便抬手將自己的發飾耳墜手鐲戒指連同荷包一起摘下來,一邊遞給柳拂衣一邊道:「你怎麼不早說?我什麼都沒帶,你先把這些拿上。待到了落腳點,托人捎信來,我再給你送銀子去。」

柳拂衣樂不可支,伸手推開她遞來的首飾道:「用不著,畫舫之宴後,你那財大氣粗的婆母托人給我送了兩千兩銀子的謝禮來,加上我之前還有些積蓄,不缺安家費。你快戴上吧,擼得這般乾淨,回去你家裡人還以為你遇上打劫的了。」

「可是你說走就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總不能空著手送你走。」徐念安道。

柳拂衣朝不遠處的徐家花田一抬下巴,道:「你家花田裡桃花不是開得挺好?陽春月,還有什麼能比送桃花更應景的?」

徐家花田裡種的都是小株桃花,一樹樹小巧玲瓏地種在花盆裡,花也隻開幾朵,圖個清麗應景。

徐念安親自去搬了一盆過來,放在馬車上。

柳拂衣笑道:「這便行了。你回吧,我也要走了。」說完就叫護院駕車。

徐念安不放心地道:「你到了地方,一定要捎信來啊,還要給你寄采芝齋的分紅呢。」

柳拂衣嬌嗔:「知道了,你可真嘮叨!」

她笑著離開了,留下徐念安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她早就沒有家了,這一去,又能去哪兒呢?

沒有家可停靠的女子,便似無根的浮萍,再要強,也少不得隨波逐流,流離失所。

徐念安後悔了,早知會有這樣的後果,她定不會為了趙桓熙叫拂衣出麵的。

禦街上,趙佳臻正帶著萱姐兒閒逛,偶然聽得路人議論,說今年考入蒼瀾學院的學子名單出來了,就張貼在蒼瀾書院山下的告示牌上。

她一聽就來了興致,對萱姐兒說:「萱姐兒,咱們下次再來逛街,先去看看你小舅考上蒼瀾書院沒有。」

「去哪兒看?」萱姐兒咬著糖葫蘆問道。

「要出城,在都梁山下,快馬來回一個半時辰吧。」

萱姐兒一聽說要騎馬,忙道:「好啊好啊,那我們先回去換身衣服,這身衣服委實太累贅了。」她拎了拎身上華貴絢麗的月華裙,皺著小眉頭道。

趙佳臻笑著扌莫扌莫她的頭。她這個外甥女確實不符合現下大家閨秀的標準,但是她真的好喜歡她。能這樣自由自在地活著,哪怕隻是幾年呢,也是她們這些大家出身的女子值得珍藏一生的回憶。

兩人說說笑笑正要去馬車停放處坐車回府,不想迎麵碰上李梓良和他的兩個狐朋狗友。

李梓良一見趙佳臻麵色就變了。這個女人,從嫁給他開始就嫌棄他,夫妻幾年同房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最後竟還與他和離了,讓他成了圈子裡的一大笑柄。母親天天在家唉聲嘆氣,父親也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倒在這逍遙快活得很。

李梓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上前攔住趙佳臻破口大罵:「你這賤人,竟還有臉出來見人?你……」

一句話還沒罵完,那邊萱姐兒的拳頭就懟到了他的鼻子上。

「哪來的渾人!敢罵我姨母?我瞧你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萱姐兒一拳打得他剛長好不久的鼻梁骨再次斷裂,不待他反應便蹂身而上,拳兩腳將他揍得像一灘稀泥般癱軟在地。

趙佳臻瞠目結舌,驚呆在場。李梓良的兩個朋友來幫忙,萱姐兒渾然不懼,拳打一個腳踢一個,本來算得好好的,誰知那月華裙限製了她的發揮,腳沒踢得上去。

眼看萱姐兒要被那男子揪住,趙佳臻急得拔簪子要去紮人了,冷不防旁邊沖上來一人,一腳將那男子踢出去老遠,朗聲罵道:「好不要臉,堂堂男子對一個小姑娘動手,還二打一,呸!男人的臉都叫你們丟光了!」

趙佳臻提起的心落回實處,將發簪插回髻上,對那少年道:「多謝聶公子出手相助。」

聶國成這才發現旁邊站著的居然是趙桓熙的姐,道了句「不客氣」,又想再去揍那幾人一頓,那人見狀不對,早捂著傷處落荒而逃了。

萱姐兒不服氣地打量著聶國成,道:「剛才若不是我被裙子絆住了腿,才不需要你幫忙呢!」

聶國成也打量著萱姐兒,口中道:「大庭廣眾的,你若敢把腿露出來打架,回家就該你娘打斷你的腿了。」

「你——」

見兩人一言不合就要吵起來,趙佳臻忙拉住萱姐兒,笑著對聶國成道:「聶公子,明日桓熙放旬假,我們打算去馬場騎馬,你若有空,不妨一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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