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分別(1 / 2)
孫萬很快尋來了一匹身高體壯的戰馬,戚玉霜看著這匹剛從犬戎人那裡繳獲來的熱騰騰的戰利品,對周顯笑眯眯道:「怎麼樣,這可是犬戎引進的新鮮玩意——月闞國的高姚馬,敢自己騎嗎?」
周顯不理會她的挑釁,靴尖一勾馬鐙,翻身上馬,如同白鶴振翅,姿態極其優美。
戚玉霜贊嘆:「好!」
她也翻身坐上踏雪的馬背,周顯回過頭,眼睛裡少有地冒起一簇躍躍欲試:「餘姑娘,這高姚馬,比起你的馬如何?」
戚玉霜笑而不語。
即使高姚馬是月闞名馬,是犬戎不惜一切代價攻下月闞國才得來的馬種,但畢竟良莠不齊,普通犬戎騎兵所乘的也不過是高姚馬中的中品而已。
踏雪是當年大孟威震西域時,西域金氏國王獻上的貢品,通身上下雪白一色,傳言能日行千裡,乃西域九國獨此一匹的照夜玉獅子。
皇帝將這匹小馬駒賜予戚大將軍,戚大將軍看這匹小馬性極聰慧,所以轉手又送給了她。她與踏雪一同長大,弓馬騎射無不是一處練習,心意相通,如同一人。
她扌莫了扌莫下巴,心裡尋思道:將來還是得想辦法給這孩子弄匹好馬來——這些年大孟武力衰退,國無良將,不僅北疆頻遭掠奪,對西域也缺乏了原有的掌控力。往年按歲進貢的西域諸國許多已經不再前來朝貢,西域名馬自然也無從得來。
她遇到周顯時,周顯騎的隻是一匹國內培育的良種河內馬,雖然耐力極佳,速度也足夠快,卻依然算不上頂尖的好馬。
最好也是弄一匹小馬駒,慢慢養著,和他一處長大,這樣將來才能心意相通,戚玉霜不斷構思著。
「餘姑娘,您二位一路上要千萬小心啊。」孫萬戀戀不舍地絮叨著。
戚玉霜沉思了一下,俯身在他耳邊說道:「孫大人,我走之後,勞煩您幫我照應一個人。住在順安巷裡,名喚餘雲。您隻要說是我托您轉達的,她就會明白了。她若是問起,您就說我不久就歸,讓她不要掛念。」
孫萬見她神態鄭重,連忙點頭:「餘姑娘,您放在心上的人,我一定給您照顧得周周全全的。您就放心吧。」
周顯背脊挺直,知道戚玉霜在和孫萬說悄悄話,有意回避不去聽他人私事,耳尖卻還是忍不住豎起,將那隻言片語的音節分明地收進了耳朵裡。
放在心上的人?照顧得周全?
周顯的月匈口有些氣悶,韁繩被他的手指捏得有些變形。
戚玉霜交代完妹妹的事,轉過頭對周顯道:「走吧。」
周顯表情一動不動,雙腿一催,戰馬直接從門口躍出,向城門而去了。
戚玉霜扌莫不著頭腦,這孩子,突然急什麼呢?
城門外,漆黑的夜色濃重如墨,北風呼嘯,周顯一聲不作,隻是催馬向前走。
戚玉霜很快追了上來,伸手去拉他的馬韁:「怎麼了?突然這麼急做什麼,路上萬一遇到敵襲……」
周顯猛地一甩馬韁,戰馬向前一竄。
「哎呀!」戚玉霜右手觸電般抽回,痛呼一聲。
周顯後背一僵,他雙手有些驚慌地勒住馬,回身焦急道:「怎麼了?碰到傷口了?」
戚玉霜一聲不吭,像是在痛得發抖。
周顯在昏暗的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見她一直不做聲,心裡也慌了,勒轉馬頭,戰馬幾步跨到她身邊,他伸出手想要去拉戚玉霜的右手:「快給我看看。」
戚玉霜突然哈哈大笑,猛地伸出爪子一把捏住他的小臉:「怕了沒有?還敢不敢對著姐姐我耍脾氣?」
周顯被他捏住臉頰上的軟肉,方知她一點事沒有,頓時氣得天靈蓋直冒煙,嘴唇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
戚玉霜得意洋洋:「怎麼樣,以後還敢不敢了?」
周顯轉過身,決定再不理她!
一路上披著微薄的月光,任憑戚玉霜再怎麼逗,周顯都不肯開口了。
戚玉霜有點可惜,眼看著天光逐漸放亮,鎮北關城牆的輪廓也在晨光中隱約可見,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對著周顯道:「好了,說句正事。」
她口中的正事可太多了,拿人解悶兒尋開心也是她的「正事」。周顯悶不做聲,騎馬往前走。
戚玉霜無奈,催動著踏雪向前快跑幾步,道:「驍山防線已破,犬戎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鎮北關。你進城後告知令尊,讓他告知城內將領,早做準備。據我推斷,被攻陷的關隘,應該是鎮北關以西的蒙崖關,讓他們去那裡截住犬戎大軍,此難尚還可解。」
她難得認真說兩句正事,周顯在這種時候還是很識大體的,他默默把戚玉霜的話記在心裡,點了點頭。
戚玉霜又道:「這三軍呢,心難免不齊,所以作為消息,能告訴多少人不重要,告訴誰,才是最重要的。如今聖上禦駕親征,告訴誰有用,你明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