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1 / 2)
這夜他沒做噩夢。
一夜好眠。
醒來的時候,譚斌正靠樹坐著,右手自扌莫他的小寸頭睡眼惺忪。
「醒了啊?」他打個哈欠。
譚既來伸懶月要,嗡嗡咕噥:「辛苦您。」
「為人民服務,」譚斌嘆氣,指了指旁邊,「那邊有條小溪,可以洗漱。」
「好嘞。」譚既來渾身又酸又硬,心道這靠著樹睡就是不舒服。
他站起身,身邊空盪盪。
譚斌掃他一眼,解釋道:「老李去那邊洗漱了。」
譚既來眨巴兩下眼:「跟我說乾嘛?」
譚斌嗤笑一聲,沒答。
左伊已經回來了,她從自己的背包裡翻出一條黃色毛巾,隨手一扯利落地撕成兩半:「jero,這個,送你。」
譚既來雙手接過,十分感謝。
他過去的時候,遙遙看見李則安近乎全身赤·裸地在擦洗身體。
譚既來腳步一頓,然後用力踩踏地麵幾片乾枯的樹葉,弄出些沙拉拉的聲響。
李則安果然聽到,甚至都沒回頭,就背對著來人開始穿衣服。
譚既來也很禮貌地步伐放慢,給他足夠的時間。
等他到溪邊的時候,李則安早就穿戴好,正蹲在岸邊搓洗著手臂。
「早。」譚既來笑。
李則安「嗯」了一聲,取過搭在背包上麵的白毛巾擦手。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長直,關節微凸,不會過於秀氣,也不會過分剛硬。
「啊,好想洗個澡,」譚既來拉扯領口透氣,「我都臭了。」
這絕對不是開玩笑,九月的湘西,悶熱潮濕的森林,不用倆小時人就發酵了。
李則安耳朵有一層很淡的紅。
他收好自己的東西:「這裡可以洗。」
譚既來看看這條小溪,近岸處水淺,大約能沒過腳麵。
往裡漸深,但最深處也就一米,沒什麼危險。
李則安拉好背包拉鏈,準備離開。
譚既來趕緊說:「那我洗一下,別讓左伊過來。」
對方點頭:「但盡量快。」
「嗯。」
李則安走後,譚既來脫了衣服,赤腳踩入水中。
這水清清涼涼,流動的溪水從他腿麵滑過,酥酥麻麻有點癢。
他低下身,用手往身上撩水花。
等身體適應了水溫,他慢慢往前淌去。
兩天了,終於能痛痛快快洗個澡……
他深吸一口氣,全身投入水裡。
在水下,他瞧見一尾尾流光溢彩的小銀魚從石縫中穿出,又沒入石縫裡……
月匈口漸悶,譚既來猛地起身,溪麵「嘩啦」一聲,他的頭發在空中甩出拋物線型的水珠。
他沒注意,剛才那幾尾銀魚又從他腳底的岩石間隙中鑽出來,上翹著魚頭望著他右手那幾道紅,定在水中擺尾。
譚既來洗完後正心情舒暢,然而拿過自己的衣服一聞……嘔!
他果斷扔水裡盪了兩下,殃及一串可憐的小銀魚,劈頭蓋魚臉被他的臭衣服悶了個結實。
雖然李則安讓他盡量快,但他實在沒辦法讓自己乾乾淨淨的身體鑽進這酸餿的布料裡。
把t恤和短褲過了兩遍水,廢了好大勁擰乾,兩條胳膊一邊搭一件過風。
夏秋的清晨微風習習,太陽溫暖的光灑下來,處處是輕柔。
所以衣服咋可能乾得了……
暴曬才能速乾……
純棉衣物吸飽了水,在人肉晾衣杆掛了一刻鍾,還是濕漉漉的。
遠處林子裡仨人,左等右等,都沒把譚既來等回來。
譚斌一夜沒睡,脾氣正炸:「他乾嘛呢,咋還不回來?」
李則安抿一口水,食指無意識地在壺口「嗒嗒」敲著:「不知道。」
譚斌腳蹬著凸起的老樹樹根,沒好氣說:「洗個漱半個小時,他是一顆牙一顆牙的在刷嗎?」
「催催,」左伊盯著一台儀器,看了幾眼說,「39,快到了。」
其實李則安早就想去看看。
然而他站起身,又猶豫了。
譚斌看他遲疑,踹了一腳樹:「你不去我去。」
李則安眼睫毛細不可查一顫:「還是我去吧。」
他過來的路上一直沒看見譚既來人,隻能看到他丟在岸邊石頭上的黃色毛巾。
李則安眉心緩緩凝聚,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最後乾脆大步奔來。
等他跑到小溪旁邊,餘光感覺到左側什麼東西怪怪的。
一側頭,譚既來掩身樹後晾衣服的清奇姿態,猛地撲入他眼睛。
情緒平淡如李則安,都瞬間張大了嘴:「你這是……」
李則安受過特殊訓練,行動舉止哪怕是跑步動靜都很小,以至於譚既來跟本沒聽見他的腳步聲。
直到他站在背後開口,譚氏晾衣架才錯愕地回頭。
彼時譚氏晾衣架全身連條底褲都沒掛在身上。
他兩隻胳膊平舉,一條搭他的t恤,一條搭他的短褲內褲,外加雙手各提一隻船襪,麵朝東南迎接朝陽。
「你怎麼來了?」譚既來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臉上肌肉亂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