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正版,盡在晉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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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夜闌人靜。

風呼嘯著吹過山脈,清冷的月光將九華山的影子勾得如同墨畫暈染,從山上往遠處眺望,能瞧見人間京城燈火不息。

文殊閣裡,長久幽閉的陰冷氣息從中逸出來。

閣內曠闊,書櫃沿著牆一直砌到了頂,一排排,按照不同的典籍分為數類,從竹簡到錦帛,層層疊疊地堆積而上,因閣內半月才會有人來收拾的緣故,架子上已經落上了薄薄的灰塵,月光下,能見到灰塵在月色的光柱裡沉浮。

桌案上殘燈明明滅滅,昏黃的火光裡裹著綠意。

龍涎香的香氣越發濃鬱,潮濕悶熱的晚風從敞開的窗子吹來,拍打著竹簾,一下又一下。

雪鷂從外麵飛進來,立在窗台上咕咕叫了兩聲。

晏頃遲擱下筆,借月色,離開了文殊閣,漆金的牌匾,在月色樹蔭下,泛起微弱的光。

今夜的天比往日要青白許多,月光倒是黯。

晏頃遲閒庭信步地沿著石階下行,到一處小築,停住。

院裡,青石磚上的紋路深淺不一,微裂開的縫隙裡冒出了碧色的草尖,小築裡靜悄悄的,荷塘裡白荷又盛開了幾朵。

晏頃遲走過去,閒坐於庭中,風伴著荷香,吹動了他的衣衫。

「師尊。」身後忽然有聲音傳來,「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查過了,城西走屍的事,確實跟我們門派有點關係。」

晏頃遲抬眸,望著遠處連綿不絕的燈火,沒說話,此處地勢淩於山脈之上,時常掩在霧靄中,底下的人無法窺見這裡,上麵的人卻可以將一切納入眼底,是雅靜之居。

他閒來無事總愛來這裡坐上片刻,眺望遠處華燈初上。

那人見他不言,繼續說道:「您說的不錯,那些走屍都是義莊裡散出去的,可義莊向來由守墓人打理,下葬時也由我親自監督,定期都會有弟子去核查,突然間出現這麼多走屍,我難辭其咎。」

晏頃遲沒接話,隻溫聲道:「坐。」除此之外,沒任何多餘的話。

「謝過師尊。」那人依言,和他相對落座。

賀雲升今日來,依舊著素白長袍,麵容疏朗,因數日未曾歇過的緣故,他看起來憔悴了幾分,下巴上的青胡茬更密了些。

「都是自家弟子,私下裡不必拘禮。」晏頃遲溫溫和和地說道。

「是。」賀雲升頓了頓,又道,「師尊,前幾日那邪物的事情太蹊蹺了,我覺得那邪物不像是自爆的,倒像是有人為了掩人耳目這麼說的,它會不會是背後主使者拉來掩蓋真相的?」

「為何會這麼說?」晏頃遲目光微微滑過他,隻停留了一瞬,就望到了別處。

「您先前不是查到了瀲花坊嗎?」賀雲升踟躇許久,低聲道,「瀲花坊裡人多嘴雜,要是這樣,估計事情就更棘手了。」

他沒把話挑明了講,但是晏頃遲已經清楚其中意思了,瀲花坊後麵是仙家,這些人就是指鹿為馬,旁人也不敢說什麼,其中利害,該照拂的,大家心照不宣。

「師尊,」賀雲升見晏頃遲沉默許久,又說道,「眼下,要怎麼辦?」

「現在不動他們,屆時他們又會推諉卸責,義莊正好能成他們推諉的樞紐,」晏頃遲抬手,揉了揉眉心,「無規矩不成方圓。有人想用義莊的屍體來煉屍,就是觸了仙門百家的規矩,這其中所涉甚廣,無論是何門何派,都不必再縱容了,我們宗玄劍派自要以儆效尤。」

賀雲升:「那依您的意思是……」

「邪物應當是無法再查了,上回去瀲花坊出了些岔子,已經打草驚蛇了,」晏頃遲下了結論,「你近期再加派人手盯緊義莊。」

「需要和掌門通報嗎?」賀雲升又問。

「我會同他說得。」晏頃遲望了一眼天邊殘月,「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剩下的事,等明日再做定奪。」

「是,那弟子先行告退了,師尊日理萬機,也該早些就寢的,莫要太過操勞了。」賀雲升言罷,起身行禮。

等賀雲升的身影徹底融進月色裡,晏頃遲在寂靜裡,垂眼看了會白荷。

像是想起了什麼,他不禁一笑。

隨後,他看向藏在荷葉陰影裡的一尾鯉魚,笑意未散,眼色卻已經冷了下來。

——*****——

七月的江南,入了夜,仍是暑氣難消。

蕭衍抬頭,看向潮濕的天,晚風夾著他身上的血腥氣,卷過濃墨的夜。

漆黑的巷弄裡,狹窄的青石板路旁沒有燈光,隻有不大清亮的月色,蕭衍借著黯淡的月色,將指縫間的血一點點擦拭乾淨。

他做得越有條不紊,越叫人害怕。

倒在他麵前的人,被縛仙繩困得結結實實,耳挨著地麵,動彈不得,在相對的視線裡,他就隻能看見蕭衍鞋麵上猩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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