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煉乳小方(1 / 2)
她坐在他腿上,計戍尋感受到她身上的顫抖後,不再逗她,扶在她月要背上的手一推,把人弄起來。
他一推,應櫻直接站了起來。
她連續往後退了兩步,「你,你吃吧。」說完,她回身快步到沙發坐著,自己喝茶吃別的東西。
錫蘭紅茶的香味在她鼻子處飄著,入口有些苦,然後有點甜。
「晚上想吃什麼?」計戍尋在那邊問她。
應櫻看他,咽下這口茶,「我請你吧。」
計戍尋抬眼,「嗯?」
「因為我的事害得你一直忙。」應櫻很是誠懇:「我請你吃飯吧。」
計戍尋手指敲著鍵盤,過了幾秒,「不用。」
「你沒畢業沒掙錢,拿什麼請我?」
「我掙錢啦。」應櫻提醒他:「我給你做甜品這麼長時間,方子哥都有結錢給我。」
計戍尋抬眼過來,應櫻對著他很確定地點點頭。
而後,他笑了,「行,聽你的。」
*
晚飯的地點是計戍尋挑的,他挑了個一個在酒吧街深處的西餐館,但是內外裝潢都像是靡麗酒吧。
歌手在小台子上抱著吉他唱著民謠,店裡燈光昏暗,每個桌子上有一盞小燭燈,客人把小店坐滿,飯食間低頭交耳,氣氛正好。
應櫻看到前麵台子上有一架鋼琴,黑色的,蓋著琴布。
服務員把她點的意大利麵端上來,計戍尋見她視線一直在別處,「看什麼呢?」
「看那個鋼琴。」應櫻舉起叉子,卷了一口意麵,「想起來之前聽你彈過鋼琴…嗯,應該是你吧?」
「在椿院二樓,角落那個房間。又一次我在樓下,聽見那個房間傳出過琴聲。」
「彈的《月光》。」
「《月光》麼。」
兩人異口同聲。
應櫻點點頭,「是你?」
「嗯。」計戍尋端起玻璃杯,他向應櫻坦白心情:「當時剛回來,心情不太好。」
「《月光》是我母親最喜歡的曲子,她教我的,我也就會彈這一首。」
「嗯,看得出來你心情不好。」應櫻已經沒有當時那麼怕他了,她吸溜著意麵,「我第一次見人把這曲子彈得那麼凶。」
「哼。」他嗤笑一聲。
「這曲子,我也可以彈得很溫柔。」
應櫻眨眨眼。
溫柔?他嗎?
計戍尋放下玻璃杯,跟她說:「想聽聽嗎?」
他要彈鋼琴給她聽嗎?
她心中泛起雀躍,「想。」
計戍尋站起身,說了一句「等著」,走向前麵台子。
正好這時候民謠歌手下班,台子上空著,缺了些音樂渲染氣氛。
應櫻的視線一直跟著他,她看見計戍尋走到餐廳經理身邊,說了什麼,同時給他指了指她。
經理聽完,笑著點頭,示意計戍尋自便。
計戍尋站在遠處與她相望,他對著台子的方向偏了偏頭,似乎在說:看好了。
計戍尋走上台,把琴布掀起來,這時候台下很多用餐的客人都紛紛看了過去,談話的嘈雜聲都齊刷刷地小了。
他一坐到琴凳上,整個人褪去在部隊鍛造出來的那股野性和痞氣,儼然就是個清雋風發的上流圈紳士一般,矜貴,高不可攀。
計戍尋雙手手指輕輕搭在琴鍵上,等待一個全場安靜的最好時機,指腹用力,旋律悠然誕生。
《月光》的情感是層層疊進的,就如它的曲譜,一開始簡單恬靜,隨著重音一點點加入,它的情感也逐漸濃鬱,復雜。
不僅僅是溫柔,更透著一股哀傷。
一股少近一步克製不能,可再多近一步便是錯的哀傷。
應櫻沒有想到,再次聽他彈起這首曲子,竟能聽到完全不一樣的詮釋。
從起初的無力和困憤,到如今的平靜,溫柔和哀傷。
計戍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應櫻想,或許就如這兩遍《月光》一樣,復雜難懂,卻又吸引著她無法不靠近。
無論是哪樣的計戍尋,她都想去靠近。
無論他如何佯裝成隨時會發瘋傷人的困獸,她都不會再怕,因為她能看見。
他那被千百層荊棘包裹著的溫柔。
*
回去的路上,應櫻坐在副駕駛聽著廣播裡兩個主持人的打趣,心情愉悅。
當應櫻正想著明天要給他做些什麼吃的時候,計戍尋的電話鈴聲通過藍牙連接,在車裡的立體音響環繞起來,來點人在車載屏幕上顯示出來。
她下意識去看,看見來電人叫「鄭潔」。
而計戍尋看到這個來電人姓名後,直接切斷了藍牙連接,用手機接通,「怎麼了?」
應櫻將他這個動作納入眼底,她默默轉頭看向窗外,心裡別扭起來。
電話那邊有些嘈雜,聲音很大,都從他手機聽筒漏出來了。
但是應櫻無法聽清對方說的什麼。
「好,我馬上到。」計戍尋說完,掛了電話。
隨後他直接在下個路口調轉了方向。
應櫻看著車子離回家的方向越來越遠,心中泛起不安,可是卻沒敢問什麼。
計戍尋的車開得很快,隻沖向一個老住宅區,最後開進一個老舊小區,在單元樓前麵停下。
車子被熄滅,所有燈光暗下去,應櫻看向他,就見他坐在昏暗中也看了過來。
「在車上等我會兒,我馬上回來。」計戍尋說。
應櫻聽著他認真又低沉的嗓音,察覺到這事對他的重要,她點點頭。
見她點頭後,計戍尋迅速打開門下車,小跑著進入最近的一個單元門。
應櫻坐在車上,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她從沒見過他為了什麼這麼匆忙過。
……
「媽!媽您別這樣我求您了!」鄭潔淚流滿麵,她跪在婦人麵前,用手去攔她。
婦人喝醉了,滿地都是酒瓶子,一個勁地往自己臉上掌摑,頭發淩亂:「我活著乾嘛!」
「大誌啊…嗚嗚嗚…」婦人哭得撕心裂肺,「你把我撇下我咋辦啊……」
鄭潔的家就在一樓,房門開著,計戍尋跑進來直接進了屋。
當婦人看見計戍尋的那一刻,她爬起來去廚房,舉起菜刀就要往他身上砍,「你怎麼還敢來!!!」
「媽!」鄭潔嚇得跑過去抱住母親的月要,不讓她接近計戍尋,「媽!計大哥不欠咱們的!」
「不是他你爸怎麼會死!」婦人幾乎瘋了,常年的抑鬱讓她的心理和觀念都已經發生了扭曲,事實對她已然不重要,她需要的是一個長久的情緒發泄對象。
計戍尋也十分清楚。
「為什麼隻有你一個人活下來了!!」婦人舉著菜刀指著他,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冒著血絲,一個勁的質問:「為什麼!全都死了!隻有你活著回來了!」
「都是因為你!」她說完,又混混沌沌地罵了很多難聽的話。
計戍尋就這麼靜靜地聽著罵,沒有任何怨言,垂著眼睫,下頜線繃直,似乎在隱忍著什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