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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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沒有透進一絲光來,寶安睜開眼的時候,隻感覺到渾身上下都悶熱黏膩,她想動一動,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又有絲絲的冷氣從她鼻間鑽進,肺腑之中一片冰涼,讓她頭腦發脹,冰火兩重天。

她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好不容易睜開,目光巡視著,卻隻能看見一片的黑暗,她是瞎了嗎?

寶安有些驚恐的張了張嘴,卻覺得自己的嗓子被鏽釘卡住,呼吸都是刺痛,那根釘子在她的嗓間遊移,末了又轉到鼻腔之內,她的月匈腔便是像燃燒著一團火,在這個黑黝黝的地方要將她燒成灰燼。

她記起來了……

那口大鐵鍋裡咕嘟嘟的冒著泡,滾燙的水汽直直地往她麵上撲去,再接著是什麼?是渾身剝皮抽筋般的苦痛,她被燙熟了,在一個燒水的鍋子裡。

苦鹹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下,轉瞬即淹沒在了纏裹住她的紗布之上。

那些人將她救起來的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下她的衣裳,她記得自己渾身抽搐著,衣裳脫下來的時候,將她身上的皮肉也撕扯了下來,周遭的男人笑著,肆無忌憚地談論著她的身子,這個比在鍋中的時候還要痛苦一百倍。

寶安的呼吸急促起來,她的耳邊一陣轟鳴,在巨大的悔意與怨恨之中,嗓間湧上一陣腥甜,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王太醫,你快來看看,我們郡主這是怎麼了?」

如今的寶安已經被用白布層層的包裹了起來,她身上的皮肉都已經剝落,完全沒有再生長起來的可能性,哪怕是華佗再世,也是束手無策,京中的禦醫們也隻能想到一個折中的法子,便是用草藥全身敷上再用紗布包裹起來。

無論如何——得先讓這些肉長全,不再有血滲出來就行,至於其它,隻能聽天由命。

七月裡的屋子,柳花卻是穿著厚厚的夾襖,隨著她說話的動作,便有熱氣從她的嘴中冒出來,在身前的空氣裡凝成白霧。

房裡放著一個極大的冰鑒,還有一個奴仆拿了扇子在旁邊扇著,將冷氣送到隻裹出一個人形的寶安身上。

蹲坐在門口的王太醫聽見喊聲,有些不耐地嘆了口氣,躊躇了一會兒,隻能撿起身旁的夾襖然後提起藥箱進去。

他是極不願接這個差事的,就怕這個寶安郡主哪天沒了,他隻怕也要性命不保。

再說了,人都進鍋了,還能有得活?而且皇上尚且不關心寶安郡主的死活,隻遣了他這麼一個太醫過來遭罪,就算是真的救活了,自己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

今日府中賓客眾多,顏月月不宜在外久露麵,便同白心慈一道去了後院。

二人在後院的湖心亭裡坐著說話,白心慈似乎麵上有些感慨,望著水麵的波光不語,指了下那湖裡的小釣台,然後說道:「月月,你還記得那個小釣台嗎,你從前還從那兒摔下去過一次。」

她忽地又笑出聲來,「我還記得那日,裴再思將你撈出來的時候,你的小臉都是蒼白的,大冬月裡,他將身上的衣裳全脫了然後裹在你身上,硬是撐著將你給抱回了院子裡。」

「那年,你不過七歲,裴再思,十二。」

有意提及往事,顏月月有些不解,但還是泛起笑意,每每提到裴再思,她能得到的從來隻是快樂以及喜悅。

她們倆是單獨過來的,沒有旁人曉得,來說些女兒家的閨房秘話。

「裴家的聘禮下了麼?」

「還沒呢,」顏月月咬了咬唇,手不自覺地又扭起手中的帕子,低聲道:「他這些日子整日整日的忙著,我都許久沒能見到他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來送聘禮。」

她在努力讓自己不要看起來這麼急切,雖然她的確是思念裴再思的,在廟中的那些日子裡,她將那塊玉佩抵在心口,便好像是他在陪著自己。

她的心思雖說有些不知羞,但卻紮紮實實是她心中的想法,欲蓋彌彰般,她『唉』了一聲,轉過話題,「娘親想我多陪她一些時候,再說我才及笄,現在便嫁過去,難免有些倉促。」

白心慈有些懷疑地看了她一眼,就差些將『不信』兩個字寫在臉上,她是同顏月月一起長大的,就連她這個旁人都看得清楚,裴再思是真真切切地等了顏月月二十年。

時光漫長,若是有情之人知曉自己的心意卻不能相守,那是何等痛苦,更何況是一日一日地守著妻子長大,其中許多事情都難以捉扌莫,倘若沒有裴再思這些年的付出,隻怕顏月月也不會如現在這般的傾心於他。

所以啊,情愛之事,向來如此,是得用心去嗬護。

白心慈估扌莫了一下時間,又坐了一會兒,然後尋了個借口先離開,隻留下顏月月一人在亭中,畢竟今日對於另一人來說也是個重要日子,自己隻是一個幫手,她還是早些走掉好了。

湖麵的風夾帶著濃鬱的荷花香味湧來,顏月月站起身來,她的裙擺隨著風聲盪起,滿目荷花映入眼簾。

岸邊停著一艘小船,她有些想要去泛舟,去采蓮,但望著深不見底的水麵又起了退意。

女才人有詩言:沉醉不知歸路,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1

她總是能記起這句詩來,夏日此情此景,讀來便覺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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