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番外4:混世魔王的誕生(1 / 2)
甩開一切來到鳴月塔後,謝蘭胥越發覺得,夫人明智。
現在,他再也不用熬夜批折子了,更不會因為不批折子,而收到更多折子。
隨著月份越來越大,荔夏的身形也愈加浮腫。謝蘭胥待她卻一如既往。
每日晨起,他們會在床上抱抱。
小鯉在床下坐著等待。
每日晚間,他們會在床上抱抱。
小鯉還在床下等待。
連荔夏都不可思議,謝蘭胥看著她這張浮腫的臉龐,依然滿眼愛憐,甚至比以前更甚。
一日清晨,兩人醒來後,謝蘭胥轉身抱著她好一會,然後發出了滿足地嘆息。
「我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和你這樣待一天。」
荔夏忍不住笑了。
「我們已經待了好多個這樣的一天了。」
「不夠。」
謝蘭胥將臉貼向她肩膀和脖子之間的空間,喃喃道。
「總也不夠。」
兩人在床上抱著說了一會話——其實無非是一些有也可以,沒有也行的閒話。終於,他們不慌不忙地起了床。
因為荔夏如今行動不便,謝蘭胥細心地為她穿上一件件衣裳。
係月要帶的時候,荔夏為自己如今的月要圍略感尷尬,不禁努力收起自己的肚皮。
她的小動作被謝蘭胥發現,後者抬眼看了她一眼,輕輕拍拍她的肚皮。
「放鬆——」他說。
荔夏不好意思地鬆開了肚皮,謝蘭胥仔細地將月要帶係得恰到好處。
他從前並未照顧過誰,但自荔夏懷孕以來,他幾乎一手包攬了所有照顧她的事情。
為了能夠順利生產,他每日都會扶著荔夏外出散步。雖然京都的規矩是產婦要多吃多睡,但謝蘭胥沒受過什麼傳統的熏陶,他本能地認為,荔夏應該多走動,鍛煉出可以生產的力氣。
荔夏生母也走得早,她也沒有相關的經驗,一向是道聽途說。謝蘭胥說的有道理,她便聽從謝蘭胥的建議,每日都跟著他外出散步曬太陽。
眼看著這預產期越來越近,兩個人雖然誰也不說,但心中同樣緊張而期盼。
為了避人耳目,兩人住在雪山之下的聖子宮中。
聖子宮自毛澄歸順以後便解散了,剩下一座富麗堂皇的豪宅,如今兩人住在這豪宅裡,由黑火派來的將士守護。
上個月,黑火來探望的時候,特意送來了兩個當地有名的產婆,隨時準備著為荔夏接生。
但眼瞧這預產期已經近在眼前了,荔夏還絲毫沒有發動的跡象。
謝蘭胥撫扌莫著荔夏高高拱起的肚皮,擔憂道:
「……不會是懷了個哪吒吧?」
荔夏眼睛一瞪,輕輕拍了他的腦門:
「不許咒我!」
謝蘭胥復又用臉頰貼上她的肚皮:「快些出來吧,好孩兒……別折磨你爹娘了……」
兩人穿戴整齊後,謝蘭胥就扶著荔夏出門了。
說是出門,但也就是在聖子宮前後院轉轉而已。
前幾個月,謝蘭胥斥巨資,派人千裡迢迢搬回來了他種在荔宅的那棵桂花樹。
如今這桂花樹就種在聖子宮門前,和那些鬱鬱蔥蔥的樹木種在一起。
說來也怪,這桂花樹來了鳴月塔,就像魚入了水,樹冠眼看著便越長越大。從那蓬勃的身姿,便能想象到開花時的盛景。
謝蘭胥扶著荔夏在豪宅裡轉了一圈,然後走到桂花樹前,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荔夏仰頭注視著樹冠中零星的金色花蕊,悵然道:
「不知是否產期將近,這幾日我總是會想起京都的人……也不知他們是否如信上所說如意。」
謝蘭胥無法體會她的心情,握住她的手,隨口道:
「你若想回去看看他們,等你坐完月子,我便陪你回去。」
荔夏搖了搖頭:「回去也隻是多了一次離別,讓他們徒增傷感罷了……」
「既然如此,你便多寫幾封信回去問候。」
「你呢?」荔夏忽然將話題拋向他,「你可想過回去?」
「沒有。」謝蘭胥回答得毫不猶豫,「當初既然召鳳王回來攝政,就沒有想過再回去的一日。」
「你對皇權就沒有一絲留戀?」
「沒有。」謝蘭胥頓了頓,想起自己已決心完全坦誠,遂又補充道,「隻有做決定的時候,有過片刻猶豫。但那也隻是擔心放棄皇位後,能否保護你和我的安全。」
那日他坐在未央宮的書桌前,望著空白的聖旨發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神。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要的是什麼。
從前,他隻是想掌握至高無上的皇權,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如願以償了之後呢?
當皇權和所愛隻能擇其一的時候,他三思之後做下了決定。
人這一生,有許多渴望的東西。
它們可能無法比較。
但幸好,在謝蘭胥心中,有一樣東西比其他任何事物都要突出,都要沉甸甸。
什麼都可以沒有,但不能沒有般般。
他寫下那張召鳳王回京攝政的聖旨,除此以外,還有一句口諭。
「若君有意,可自取也。」
自離宮那日,他便沒有想過再回去。
偶爾聽見遙遠的京都傳來的時事,他的心中也無甚波瀾,最多感嘆一句,望鳳王批折子批得快樂。
看完桂花,謝蘭胥扶著荔夏回屋。下人已經準備好朝食,
是一碗餛飩。
謝蘭胥扶著行動不便的荔夏在桌前坐下,拿起她麵前的餛飩輕輕吹著。
荔夏笑道:「我又不是殘廢,可以自己來——」
「不行,你坐著。」謝蘭胥正色道,「萬一沒拿穩,瓷片傷到你怎麼辦?」
荔夏反對無效,謝蘭胥硬是像對三歲小孩那樣,餵她吃完一碗餛飩。
等她的餛飩吃完了,他那一碗也就涼了。
謝蘭胥三下兩口地吃完。
荔夏又困了,他便扶她回去小睡。
原以為隻是和平常無異的一個小睡,荔夏卻被陣痛生生痛醒。
兩個產婆連忙各就各位。
毫無征兆地,荔夏進入了分娩過程。
親身經歷,荔夏才知道分娩之痛究竟有多痛。
幾乎要將她身體撕裂的疼痛貫穿她的五髒六腑,在陣痛產生的一開始,她還暗下決心要保住體麵,最好像流放時挨鞭子那樣一聲不吭。
但是沒過多久,她就忍不住發出了呻/吟,再過一會,她的呻/吟變成了慘叫。
她知道自己的叫喊會使門外的謝蘭胥緊張不安,但她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
人在最恐懼的時候,會想起什麼?
對荔夏而言,她想起的是荔知慘白的臉龐,床上洇開的大片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