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1 / 2)
椿棠看著在外頭審理叛軍的淩不疑,一時竟不知,是該敬佩他重傷後咬牙堅持的秉性,還是該感嘆他少年老成的心性。
「你們少主公,何時受得傷?」
她故意借口包紮,留下梁邱飛在屋內。
「在驊縣時,為了救老縣令的孫女」梁邱飛斟酌了片刻,才吞吞吐吐答道。
他清晰記得淩不疑最後留給他的那記眼刀子,生怕不留神說錯什麼,眼下這關頭自己可吃不得軍棍。
椿棠蹙眉,將紗布在對方手上纏好:「那為何不及時返回駐蹕大營?」
「許是少主公覺得自己並無大礙」
並無大礙?他瘋了麼?
椿棠腦海中仍盤旋著那道的傷口,猙獰又可怖,就算結了痂,也不免要落下一個疤。
這樣想著,眉心蹙得更甚,語氣也不覺重了幾分。
「即便他不關心自己的安危,你們作為隨身親衛,也該勸著些。」
梁邱飛悶悶不語,他勸了,可不見得對方聽啊,這哪是閻王,分明是祖宗
「其實少主公是因為」
梁邱飛就要脫口而出之際,就被趕來的梁邱起拎了出去,椿棠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身影,心中的疑問不斷擴大。
「這是給你們少主公的藥。 」她看著較為沉穩的梁邱起,對他細細叮囑,「這裡頭藥需內服,活血化瘀,記得提醒你家少主公,按時辰服用。」
「葉娘子親自提醒,豈不是更放心?」
椿棠說得專注,身後忽然傳出聲音,叫她嚇得一下鬆了手,眼看膏藥就要落地,淩不疑隻一抬腿,東西便又穩穩落回了懷裡。
「淩將軍以後莫要總是在我身後,怪嚇人。」
椿棠有些沒好氣,直到視線注意到一旁的少商,臉色這才好轉些,想想還是需同他道聲謝,便屈身作揖。
「今日多謝淩將軍相救及時,少商才能安然無恙。將軍此行回駐蹕大營,也萬不可怠慢了自己的傷勢,我已經囑咐了侍衛,你隻消依言即可。」
淩不疑原是仔細聽著,再到後來,隻覺此話越發不對勁。
「你不隨我一同回去?」
「此處傷員甚多,我須留下。」
「可我才是傷得最重的那個!」
椿棠看著對方較真的神情,沒由來一愣,方才自己竟覺,淩不疑這模樣,像極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不是不讓我隨行嗎」她輕聲嘀咕。
淩不疑自是聽到了,劍眉一擰,險些就要發作。程少商見狀,忙橫在兩人中間,勸著椿棠。
「阿姊,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剩下的嫋嫋自己可以。」她挽上椿棠的手,勉強掛起一絲笑容,「你要是許久不回去,你阿兄會擔心的。」
方才程少商在與淩不疑交談時,已然知曉椿棠此次是偷跑出來的,驚訝之餘心下又是一陣感動,她自幼被父母丟棄與旁人,莫說是無微不至的照料,平日裡連一句噓寒問暖都不見得。
如今眼前這個非親非故的阿姊,這般惦念著自己,她自然是百感交集。
少商一番話才點醒她,若葉衎知曉自己偷跑出來,莫說是駐蹕大營了,他怕是直接就要將人送回都城。
「你若還是不放心,我便讓阿起護送程四娘子前往驊縣。」
椿棠注視著眼前之人,終是嘆了口氣才應下,於是梁邱起手中的瓶瓶罐罐又回到了她的懷裡。
與少商道了別,又好一番叮囑,椿棠才溫吞地走向淩不疑的軍隊。
「上馬吧。」
淩不疑牽著馬匹到她身邊,她看著眼前的馬匹,沉默半晌,如果自己沒記錯,這是淩不疑的馬。
莫不是要,共共騎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