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預備翻車的百一九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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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蝙蝠俠永遠擁有lanb。

換句話說,lanb出現就意味著……是的,原本的計劃終究還是出了點小問題。

布魯斯的計劃本身沒有什麼差錯,隻是尤利西斯本人的到來讓整個場麵顯得略微,有那麼一點點尷尬。

或許不止一點點。

此時,此刻。

尤利西斯的目光光明正大黏在克拉克身上,迪克也是,而克拉克隻能一臉無辜地站在那兒,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而這短暫的時間間隔足夠遠在哥譚的布魯斯猜到發生了變故。

於是,迪克的通訊器又一次震動了起來。

蝙蝠家族背靠韋恩集團,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他們的耳麥小小一粒,比藥片還小上一圈,按在耳孔裡,完全不耽誤他們跑酷。

按理說通訊是自動響應的。

不過剛剛迪克心情有些激盪,直接按死,直到這回又震。他也明白現在的情況,便摘掉小小的耳麥通訊器,遞到尤利西斯手裡。

細微的震動從耳廓傳遞到指尖,最終落在另一人的掌心。

尤利西斯盯著「小藥片」看了幾秒,把它塞進了自己耳朵。

「布魯斯,」卷發青年的嗓音帶著幾分溫潤的笑意,輕喚對方的名字,「晚上好。」

世界停頓了微不可查的半秒。

而後,聽筒傳回了屬於蝙蝠俠的,有些嘶啞扭曲的聲音:

「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輕聲回應:「嗯,是我。」

他語調溫和,一絲多餘的情緒波動都沒有:

「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達成共識了?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問我?」

他甚至有心情開上一個玩笑:

「我又不會覺得不需要你知道就堅決不說,隻要你問我就會告訴你。我就在這裡。」

布魯斯:「……」

他俯視著城市,麵具下的眼瞳眯了眯:「事實上,就算我直接向你發問,你也不能給予我需求的答案。」

他語調很平穩,不是指責,隻是在陳述事實:

「你自己都沒弄清楚,尤利。」

尤利西斯:「……」

青年原本還能維持住上揚的嘴角拉平,微微下垂。

這話他接不動。

雖然布魯斯說的確實有那麼點道理。

但是!這不代表他就願意接受布魯斯的說法……就算他給不出正確答案,難道他們一起商量不比布魯斯這樣自己查要好嗎?

他根本是強詞奪理!

尤利西斯當場為自己找好了理由。

他嘆了口氣,語調幽幽的:「我有一點傷心。」

他說:「就算我不知道,你也可以跟我說的,對吧?至少——」

他頓了頓,繼續道:「在你找到一些連我自己都不了解的『證據』之後,你可以告訴我,而不是和之前一樣:你知道,克拉克知道,迪克知道,但我不知道。」

尤利西斯重復了最後一句話,讀重音:

「我不知道。」

迪克在一旁無辜地瞪眼,雙臂在月匈前交叉擺了個x,做口型:「我·真·的·不·知·道!」

尤利西斯對他挑了下眉毛。

克拉克不確定自己算不算知道,不過他正聰明地保持沉默,假裝自己隻是墓園中用來裝飾的彩繪雕像。

聽筒那頭又一次陷入靜寂。

夜色深邃,冬日的哥譚連風也多了幾絲凜冽。

蝙蝠俠站在高處,身後的披風翻滾,吞噬了黯淡的月光。他微微垂首,靜靜凝望,似乎將一切都烙進了眸底,又好像什麼都沒能落入眼中。

他聽進了耳麥中傳來的每一個單詞,頭腦正在飛速轉動。

尤利西斯。

在他的預設中,尤利西斯不應該出現在堪薩斯城的公墓。

蝙蝠俠的計劃是排除尤利西斯的,如果尤利西斯在場,不論是夜翼還是超人大概率都會放棄行動——畢竟「挖墳」這種事兒,尤利西斯自己主動挖自己的勉強還能隻說有點「離譜」,但當著尤利西斯本人的麵還不經他允許去搞他墳墓……這場麵怎麼想怎麼詭異,何況他和尤利西斯之間那道無形的隔斷還在。

布魯斯靜靜地想。

他接受尤利西斯出現在現場的這種意外。

無妨,盡管事發突然,但他有別的預案。

現在時間沒有這麼緊迫,他可以再等待,然後找準時機;又或者他也有別的人選來完成這項任務,換做是他自己去也不是不行;尤利西斯肯定不會一直盯著這邊,隻要給他一點時間,就算尤利西斯再回來看都不太可能發現端倪……所以他現在應當做的,是一定程度上安撫好尤利西斯,又或者,還有別的辦法,例如現在跟尤利西斯好好談談利弊,說服他,尤利不會不分輕重,他一向很貼心的。

是這樣沒錯。

但是——

但是。

他對自己說: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布魯斯喉結無聲地滾了滾。

蝙蝠俠是個很矛盾的存在。

他想要改變那座城市,可他本人的行為都稱不上「合法」;他習慣了一個人,認為不需要戰友與搭檔,可他又有了羅賓,有了正義聯盟;他與正義聯盟的成員並肩作戰,可他還是準備好了一份又一份備案,建立在成員墮化的假設上;他甚至……沒有那麼信任自己。

他試圖用理智掌控一切,可他還是願意相信傑森同尤利西斯的歸來。

他始終還是一個人類,有感情,有血肉;他是兒子,同時也是長輩,是父親。

他不完美,他會犯錯,他……也會逃避。

但他終究是承認的。

傑森的死亡改變了什麼,帶走了什麼,而尤利西斯的死更是雪上加霜。

他失去的是他無法忘卻的遺憾與痛楚,也是這些苦難在時間的沖刷下成了一塊塊磚瓦,塑造成如今的蝙蝠俠、亦或者布魯斯·韋恩。

他早已經接受孩子們離去的現實。

可當他們奇跡般歸來,不論是他身體中的哪個部分,哪塊兒核心,都在沉默又壓抑地表述著對於他們歸來的歡欣。

而同時,構成他的每一個碎片,也在叫囂著需要理由,需要解釋,需要證據。

所以他還是會去做。

去探查,去尋找,去推斷,去揭秘。

傑森的故事他已經找到了關鍵節點,但尤利西斯的還沒能找到完整的答案。

而對於尤利西斯「屍體」的探索,隻是通往必要答案的小小手段。

布魯斯不認為自己探尋真相的做法有問題,換成誰他都會這樣做。

可當尤利西斯說出「和之前一樣」「我不知道」這句話的時候,恍然間,布魯斯覺得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傑森死後,他那段狼藉的人生。

這句話就像一道閃電,劈閃而過,映出當年烙刻在他記憶中的場景。

他已經不再是八歲時手無寸鐵無能為力的小男孩兒。

可他終究還是沒辦法掌控所有的事。

他隱隱又瞧見了那雙異色眼眸,少年時的尤利西斯就站在飛散的紙屑下,死死盯著他。而他望著對方,口中吐出的是蒼白無力的字眼:

「你不知道。」

少年的眸底燃著躍動的火光。

他還沒有度過變聲期,嗓音落在耳畔,帶著扭曲的啞:

「那你就說啊!把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如果——」

尤利西斯死後曾幾次出現在腦海中的畫麵隨著眼眸的眨動而消散,連帶少年未能完整說出的假設一同消失,隻剩下布魯斯本能性抓握,卻空無一物的拳頭。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

沉默。

通訊器的貫連了不同方位的兩端,彼此都在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尤利西斯是上一輪的結束,可他一直沒等到布魯斯接過他的話茬。

這很正常。

尤利西斯想。

布魯斯是個好人沒錯,但他從來從來都不是一個坦率的家夥。他總是大包大攬所有事情,恨不得用自己的身軀扛起整個世界。

他認為自己應當查清尤利西斯身上的事情,那他就會去做,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布魯斯就是這樣。

尤利西斯這樣想,沖迪克憋憋嘴,又幽幽地嘆上口氣。

「我知道了,那麼——」

他的話沒說完。

聽筒那頭傳來男人經變聲器轉碼,卻依舊清晰可聞的聲音:

「抱歉。」

尤利西斯聽見布魯斯說:

「……對於你提到的事情,我很抱歉。」

尤利西斯愣住了。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眼皮顫動,嘴唇張開,唇瓣抖動。

他當然有聽過布魯斯說的「sorry」。

韋恩莊園的主人會在不小心踩到少年們玩鬧弄到地上的模型碎片的時候說上一聲抱歉,也會在失約不能出席學校活動的時候認真說出原諒我。

不論麵具之上還是麵具之下,布魯斯留給尤利西斯的印象從來都包含著隱秘的溫柔。

可這個詞,在這般場景中,是有特殊意義的。

尤利西斯張了張嘴,莫名地,剛剛還能站點上風的舌頭竟然有點麻木,吐出單詞都變得艱難不少:

「我提到的……」

布魯斯低聲肯定:「是。」

蝙蝠俠彈出鈎爪,從滴水獸身上騰躍,轉移到另一處高地,目光掃過,在堆積著紙板的小巷中停頓。

他說:

「你是對的,尤利。」

「有些事……我確實,可以告訴你,」布魯斯嗓音平穩,「也應當告訴你。」

他說:

「我應當相信你。」

尤利西斯怔愣了兩秒,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喉頭在哽。

他目光在空氣中遊移,最終停留在刻著自己名字的墓碑上。

他嘴角抽動,拉平,又微微上揚。

該怎麼說呢?

尤利西斯默默地想。

可真是……布魯斯啊。

有些話,和別的老朋友隻有麵對麵才能說出口;可有些話,和布魯斯,卻好像隻有隔著些什麼才能講出來。

又有什麼關係呢?

尤利西斯總是個很好哄的人,他有這句話竟然就已經有些滿足了。

尤利西斯輕哼了一聲:

「你確實應該相信我。」

「嗯,」布魯斯說,「我知道。」

通訊結束了。

尤利西斯愣是在原地發了半分鍾的呆,這才將耳麥交還到迪克手裡,而迪克瞪著眼睛,有點不敢置信:

「……結束了?就這樣?」

尤利西斯挑了挑眉:

「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

迪克連忙搖頭:「不不不,不要把我說得這麼糟糕嘛。我隻是覺得你剛剛很生氣。」

尤利西斯撓了撓下巴:「是有點生氣,但沒有『很』。」

他說:「我又不是剛認識布魯斯……我現在也知道他是蝙蝠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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