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天下第一太子(1 / 2)
文華殿內,內閣首輔任亨泰有些懵。
自己也沒有說要反對什麼啊。
合著,自己就是要被太子爺拿來作筏子的?
朱標很生氣,但腦袋卻很理智。
「世人常說皇權不下鄉,看來這句話倒是千真萬確了」
太子爺語氣幽幽的念叨著。
在場四人紛紛頷首。
這句話世人皆知,卻沒人敢在君主麵前說。
這是忌諱。
哪怕歷代君主們都清楚這個事實,但也不能說。
從始皇帝統一天下,廢除分封製,建立郡縣製。
中原的一切,都歸於皇帝一人。
皇帝的權力來自於對整個天下的統治。
這一思想,也讓如今大明正在進行的對外戰爭,取得了無比正確的核心思想。
即,普天之下,皆為王土。
這就是大明現在的對外戰爭的正義性來源。
可一旦有人說,皇帝的權威是無法到達鄉野之間的,那麼這就對皇帝權威和其對天下統治的正義性,造成了破壞和動搖。
朱標同樣清楚,卻臉色莊嚴道:「孤不管過去是怎樣的,不論是秦皇的天下一統,還是強漢的獨尊儒術,亦或盛唐天可汗,還是前宋與士大夫貢天下」
太子爺歷數了大明之前的歷朝歷代。
他在四人的注視下,緩緩起身。
朱標以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今朝大明,可容富碩之家,可容巨商行走,但唯有鄉野之權,將盡歸朝堂」
在他麵前的三位內閣大臣,一位直隸總督,紛紛頷首躬身。
這是當下大明必然會做的事情。
前漢將春秋戰國那些繁雜的文化思想統一到了儒術之下。
隋唐,又將世家門閥傳承的製度打破。
前宋再一次讓皇權得以加固,盡管它是與士大夫共享。
那麼到了現在的大明。
皇權又該如何加固?
天下再無門閥世家,而讀書人也不可能僅憑幾番言語就能挑動天下。
也就隻剩府縣之下的鄉野之權,尚未歸於皇權執掌。
任亨泰微微皺眉:「這需要朝廷耗費龐大的錢糧,且每歲皆有」
一個更加緊密的權力體係,需要更多的人去填充權力空白,維護這個新體製的運行。
那麼勢必就會增加朝廷的財政支出,且必須要一直維持下去。
隨著首輔的開口,直隸總督大臣鄒學玉也開口道:「以南直隸為例,若要將府縣之下權柄收歸朝堂,每歲需增添錢糧支出不下五十萬兩。
南直隸幾番改革,兩稅並商稅等多有增添,足可維係。
隻是若要攤行天下諸道,恐需調度錢糧」
南直隸現在很有錢。
當下直隸一十八府的財政收入,和洪武二十四年相比,已經翻了好幾番。
當然鄒學玉也明白,這裡麵的大頭是攤丁入畝改製、商稅改製,以及大量的官辦工坊建立,支撐起來的。
而這些改製進行到現在,增長點已經開始趨於緩慢了。
所以鄒學玉才要進行新一輪的吏員改革,要集中直隸一十八府所有的力量,將所有的權力收歸直隸總督衙門,去進行下一輪的經濟建設。
解縉則是說道:「這幾年朝廷革新,地方上皆有煥新。
沿海一帶,雖非皆如直隸一般。
但如廣東道、福建道、浙江道、山東道,因與外邦通商,每年交割戶部之財稅收入,亦有顯著增長。
微臣以為,當下可先以直隸為試行,若無差錯,再攤行天下。
以沿海一帶諸道之財稅收入,平衡內地欠收道府」
這就是財政轉移了。
天下的財富,從來都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樣。
有的地方注定了就是會更加的富裕,而有的地方同樣注定會相對貧窮。
朝廷總不能指望,永寧府的財政收入能和蘇州府的一樣多。
恐怕天底下,都沒有幾個人能知道永寧府究竟在什麼地方。
「所以改實物稅為計畝征銀很有必要」
鄒學玉平聲靜氣的說了一句,可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眼底泛起的驕傲。
如今的直隸一十八府,都在使用計畝征銀的法子收取稅賦。
當時開始推行的時候,可是因為爭鬥催生了大明銀號和大明商號的誕生,更是狠狠的重擊了一頓直隸地界上的官商。
任亨泰當即說道:「國內金銀價還需進一步控製,銅錢幣的鑄造和流通需要保證,朝廷當嚴禁官紳、百姓以錢幣陪葬。
大明銀號所發行錢票,亦要加強防偽,不可給歹人作假的機會。
臣以為,計畝征銀可在直隸一十八府執行幾年,而錢票可流通全國,待朝廷掌握情況,再推行計畝征銀於天下諸道」
首輔的話,算是穩重之言了。
餘下三人都未出聲反對。
朱標則是重新坐下,想了想緩緩開口道:「便以三年為期吧,自洪武三十年至洪武三十三年,屆時若計畝征銀及銀號發行錢票不出紕漏,則可攤行天下諸道」
四人齊齊躬身領命。
高仰止這時方才開口道:「此次直隸一十八府吏員考核,唯有應天府應考吏員全數參考,餘下一十七府吏員參考不過半數,朝廷當明旨重典,不可使其歪風橫行,亦要給天下人看清朝廷革新之決心」
這才是今天這場文華殿會議的核心問題。
如何處置這一次南直隸一十八府吏員考核,那些不曾參考的吏員。
鄒學玉這位直隸總督,最清楚其中的問題,他首先開口:「總督衙門已經多方核實,此次缺考吏員,多為地方根深蒂固人家,常年居官府做事,家中更是多有子弟在官府之中。
往往官府吏員之位,常有傳承世襲之風。
朝廷任用新官到任,若要有所作為,必須得要先結好這些人,方可在地方施政,卻也因為這些人的存在,施政之時多有顧忌」
當鄒學玉說完情況之後,任亨泰便冷哼一聲,言辭犀利道:「既然都不願意參考,那也沒有必要留在衙門裡了,都革除出去吧」
說完,首輔便看向了太子爺。
自己可沒有為底下那些混賬求情啊,甚至還要從重處理這些人。
高仰止卻是說道:「朝廷自然是要以重典懲戒,不過在此之前,學生以為還可命錦衣衛嚴查這些人,命稅署協從,清查這些吏員家產。
這些人今天能如此有恃無恐,想來都是有底氣的,那我們就好好的查一查他們的底氣是什麼!」
很顯然,以這位年輕的內閣大臣所言,不光要嚴懲此次缺考直隸一十八府吏員考核的人,還要嚴查背後家族。
錦衣衛和稅署同時出動,那自然是錦衣衛拿人,稅署抄家。
任亨泰目光淡淡的掃向內閣中的這位年輕人。
首輔沒有說話。
有太子爺先前那句明顯作筏子的話,任亨泰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