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籠絡(4000)(2 / 2)
「孤親自打!」
到底是兩父子,高歡還是下不了狠手,三十棍草草了事,又讓人將高澄抬回房中,親自為他上藥。
見了元明月一襲嫁衣的模樣,受了點刺激而已,如今三十棍打完,氣也消了,高歡心情甚是舒暢。
他一邊為高澄塗抹藥膏,一邊順著先前的話題繼續道:
「賀拔勝在韓陵反戈爾朱氏,於孤有大功,不可以疑罪而殺之。若要將他調往地方,阿惠以為何處最佳?」
「兒不知。」
高澄不敢再說,生怕高歡尋著由頭,又打自己。
見他不配合的模樣,高歡一巴掌拍在高澄腫起來的屁股上,沒好氣道:
「快說,孤不以言語怪罪。」
「殷州。」
高歡皺眉問道:
「為何?」
高澄解釋道:
「李元忠曾言殷州小,無糧杖,不足以成事。
「河北冀、滄、殷等南部數州是父王龍興之地,根基穩固,而賀拔勝部曲不滿五千,若要叛亂,上不能攬士族之心,下不能得百姓效死,無所依從,旦夕可滅。」
爾朱氏主政,河北被排斥在權力圈外,士族這才爭相舉事。
而信都建義以後,河北士族已經在新興的高氏集團中占據重要地位,又怎麼會冒著身死族滅的風險,再與兵微將寡的賀拔勝乾一次提頭買賣。
這個道理高歡自然是懂的,可終究怕有萬一。
與賀拔勝生死相比,河北的安定更緊要。
「河北南部不能亂,濟州如何?」
高歡仔細琢磨一番後,說道。
侯景久在濟州,若要裁撤他南道大行台一職,必須調任外地,高歡便是起了讓賀拔勝填補濟州刺史的心思。
高澄卻不贊同:
「父王,除去賀拔勝一事,必須先於行台裁撤,父王應在放他外任之時,授予行台一職,待平定賀拔勝叛亂後,才有理由裁撤各地行台。」
「阿惠所言甚善。」
高歡點頭,拍板決定道:
「孤在河南安置賀拔勝,待其反叛,孤命侯景與你東西兩側共擊之。」
高澄領命,這才被抬了出去。
還沒到元明月房中,高澄臨時改變了主意,讓人先將他抬去小爾朱房中。
小爾朱坐在榻邊,看著被抬進來的高澄,冷哼道:
「一會不見,渤海王世子怎得成了這般模樣。」
高澄揮手讓外人退下,等合上房門,他才嘆氣道:
「先前有幕僚進言,慫恿父王納娶北鄉長公主與潁川王的妻妾,以安撫人心。
「我勸阻之時,言語冒犯了父王,雖被罰了三十棍,但終究保住了天柱與潁川王的遺霜不受欺辱。」
小爾朱聞言大怒:
「究竟是哪個賊子敢言如此下作之事!」
高澄感慨道:
「風氣敗壞,自有迎合之輩。」
小爾朱默然許久,說道:
「今天的事,謝謝你。」
對待高澄的態度終於柔和了幾分。
高澄笑道:
「既成夫婦,你的家卷,我自該看護。」
兩人關係終於緩和下來。
高澄這一夜先後探望了小爾朱與元明月後,孤枕獨眠。
第二日,慕容紹宗早早前來拜見。
他已經接到高歡指派,將隨高澄南下。
「韓陵一戰,我仰慕先生久矣!」
聽說慕容紹宗前來,高澄一瘸一拐,親自出府相迎。
慕容紹宗心中詫異,怎地洞房也能把腿給傷了?
「敗軍之將,又哪敢當世子贊譽,世子您的腿」
高澄將慕容紹宗拉到一邊,低聲把昨日對小爾朱的言語再說一遍,又叮囑道:
「我父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萬幸沒有鑄成大錯,還請先生莫要聲張,以免家醜外揚。」
慕容紹宗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高澄當即領著他去拜會小爾朱。
兩人相見,各自感慨萬千。
慕容紹宗是爾朱榮表親,又是爾朱兆心腹,對於這位自家人,小爾朱明顯親切了許多。
高澄又與慕容紹宗閒聊一番,讓他回去好生準備,明日就要啟程回洛陽去。
慕容紹宗才走,高澄又對小爾朱道:
「慕容先生忠心侍奉潁川王,多次阻擾父王圖謀,與劉貴等人結有仇怨,我擔心他遭了不測,便將慕容先生要到了身邊。」
小爾朱心中一暖,想著這人雖然舉止輕薄,但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著想,她輕聲道:
「你待我的好,我都記著的。」
慕容紹宗回到家中與妻子說道:
「今日我觀世子待人接物,便知渤海王不會如天柱一般後繼無人,這高氏隻怕真能取元氏而代之。」
「既然如此,夫君更應用心侍奉,為兒孫留下一份富貴。」
「為了子孫後人,也隻能把這條命賣與世子了。」
慕容紹宗笑道。
經歷了爾朱兆這麼一位主君,他最擔心的便是又遇庸主。
明明把道理都跟他講明白,還非要將六鎮降人交給高歡,又準許高歡東出,慕容紹宗沒氣出病來,隻能說是心理承受能力強了。
高澄又去尋高敖曹,哪知得到門子回報,昨夜他與高季式開懷暢飲,通宵達旦,方才睡下不久。
有高季式聯絡感情,高敖曹應該不用他再費心,又轉道再去找堯雄。
「堯將軍,鄴城一別,近來可好。」
還在門外,高澄遠遠望見出門來迎的堯雄,朗聲笑道。
當高澄留守鄴城,曾將時任瀛洲刺史的堯雄招去述職。
兩人相談甚歡,同榻而眠。
所以今日一見麵,被高澄親密地握住了手,堯雄也毫不意外:
「有勞世子掛念,雄也時常念及世子禮遇,恨不能早日再見。」
兩人熱情寒暄一番,堯雄將高澄迎入府中,為他引見家卷。
要麼說君子相交坦盪盪,洛陽那些貴人居然都防著小高王,真以為他好人婦不成?
與堯雄家卷相互見禮,高澄語重心長道:
「澄年幼,卻被委以京畿大都督一職,正需要堯將軍的輔左,日後若有錯漏,還請堯將軍勿吝指教,澄聞過而喜,必改之。」
「能得世子看重,雄又怎敢不盡心竭力輔左世子。」
兩人相談許久,一直到天色將黑,高澄這才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