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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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琅想告訴她的,這裡離出口最多十幾二十步,燭龍大人在他們對話中途就走過來了,此刻與他們的直線距離最多五米,因為太暗了,整個屍山也是暗無天日的,所以……就是這樣。

數秒間,林小鳶宛如不帶任何防護工具從北極櫃仙山上跳下去,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清醒的墜入小神女湖城的湖心裡,雙腳都沒怎麼用力,隻輕輕一蹬,腦袋露出水麵,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活過來了……

麵對,似乎沒有她想象中艱難。

縱然如此,林小鳶還是有些脫力的,撐著膝蓋起身到一半,多虧雲琅及時扶了她一把才沒有跌坐回地上。

等她站穩了,又匆忙調整好呼吸,張口對著前方的沌暗訥訥輕喚:「爸爸?」

音將落,前方傳來回應,是個朗朗少年音:「真是的,怎麼聲音抖成這樣?我當是多大回事?天塌下來有爸爸給你頂著,你怕什麼?」

當然是怕給你添麻煩,雖然已經惹出來了。

林小鳶說不出一個字。

燭龍往她這處走了幾步,見她不吭聲,便也停在五步開外。

父女兩,隔空沉默。

雲琅這個不善表達的人隻好硬著頭皮充當調和,尷尬揚聲:「燭龍大人您為何用這副、這副少年形態?」

是啊,林小鳶也怪納悶的,她這邊掉馬了,爸爸為什麼不用最威嚴的半人半龍形態?至少能在氣勢上對她起到碾壓作用,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燭龍『嘁』了聲,仿佛嘲笑他們這些小孩兒沒見識:「因為老……因為我法力無邊,想用什麼形態就用什麼形態。」

雲琅:「……」

林小鳶:「……」

確定了,之前的擔心完全多餘!

林小鳶忍了忍,發現實在忍不住,隻好順從心情吐槽道:「你想說的是『老子』吧?」

「我不是你老子?」少年帶著疑惑站定在她麵前。

他起手打個響指,一點金紅色的火光從指尖擴散開,點亮視野。

在林小鳶麵前的少年,頂一頭純粹的白毛,穿口袋很多的羽絨馬甲、月匈前印著『征服每座高山』字樣的t恤,同樣是口袋很多的功能性帆布褲、登山靴,身後還背一隻超大號旅行包。

一如最初,他們在公園初見的模樣。

少年將滑雪時才會帶的十分誇張的護目鏡推到腦門上,露出一雙圓大有神的眼睛,咧嘴露出整齊的白牙,對她笑:「驚喜多點,還是驚嚇多點?」

林小鳶登時酸了鼻子,要哭不哭地:「對不起……」

她垂下頭,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燭龍被女兒這聲道歉弄得忘了先前醞釀好的台詞,麵上僵了一瞬,顧不上說玩笑話,連忙安慰:「不用道歉,我是你爸爸,幫你收拾善後都是應該的。你乖了那麼多年,偶爾犯錯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有意為之。」

老父親越包容大度,做女兒的就越愧疚。

「可是這個錯誤明明可以避免,但凡我多問一句,和誰商量一下。」林小鳶咬了咬唇。

曾經她可是學霸來著,最忌犯低級錯誤了。

白毛少年就樂觀,無所謂的笑著揮手,「已經這樣了,還想那些有的沒的做甚?你要是不犯點兒錯,我都不知道你真實的來歷。」

手揮完了,放到女兒腦袋上安撫的扌莫一扌莫,再搭在她肩上嘉許的按一按,仿佛在說:你做得好!

林小鳶瞬間領悟:「讓您從無邊無際的公文山裡解脫出來,您一定打心底的高興吧……」

白毛得意的表情僵凝住,嘴角輕微抽搐。

雲琅噗嗤一聲,笑場。

父女兩側首看他,不善的眼神表達到位:有你什麼事?

山海頂流琅公子被望得窘迫,悄無聲息把臉瞥向一邊,光潔的白色麵具藏住了他尷尬的表情,卡在麵具邊緣的耳根卻紅得滴血。

燭龍注意到了這一點,驚奇的『咦』了聲:「就害羞了?」

雲琅不認:「沒有!」

林小鳶湊近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那處:「那你耳根那麼紅?」

雲琅鬱結。

紅耳根這種事又不是他自己能控製的……

林小鳶見他實在窘迫得厲害,好心問:「要不要喝水?」

北極櫃仙宮的女官遵照神女的吩咐從後山引了一股地下清泉贈她,入口絲絲冰涼,解渴降溫有奇效。

雲琅還沒來得及回答,燭龍先一步搶白:「我要喝,聽說你在這邊出了事,我急吼吼的趕過來,早飯都沒吃上!」

「已經是早上了嗎?」林小鳶記得從離開老鍾家時還是深夜,在燈城裡遊玩的時間也不長,最多三個小時。

雲琅解釋道:「空間裡的時間和外界不同,加之你們到時,阿四剛布置好的四季尚未打到最穩定的狀態,故而會讓你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速。」

林小鳶想起來了,進燈城時,那位狐狸阿婆就告訴過她這一點。

「對啊,我不能再回燈城了,一個人隻能進出一次……」

倒不是要立刻掉頭回去玩,輕重緩急她是分得清楚的。

隻是通道入口忽然開在麵前時,她光顧著害怕,忘了燈城特殊的限製。

在黑漆漆的通道裡走著,和雲琅聊著,等她放鬆下來了,還心心念念的想著事情解決要回燈城大玩特玩一番!

「我也太糊塗了。」林小鳶暗罵自己沒記性。

燭龍自動理解為單純的遺憾,乾脆道:「待為父陪你去屍山走一遭,讓四時主為你調配一瓶特質靈力,燈節期間任你自由進出,有問題我單著!」

雲琅在旁附和:「一次進出的規定是為了保護靈力低弱的小妖怪,同時做到有效限流,你想繼續回去玩的話,是不成問題的。」

換做從前,林小鳶同時得到兩個有分量的保證,心裡定然美得開花了。

眼下,不能夠……

來到這個世界,大家每天都給她許多許多的寵愛,對她的期待僅僅是健康快樂的長大,她卻連這一點都做不好。

要是碰麵時爸爸責難一句『怎麼那麼不小心』,她都能好受些,而非都到了這個時候,問題沒解決,還要以她的心情想法為主……

林小鳶過不去,不想太輕易的放過自己。

不過對爸爸和雲琅說真話就太掃興了,她努力笑笑,轉移話題道:「好奇怪,我從前日下山玩到現在,竟然不覺絲毫疲憊。」

說這個,鍾山之神可就得意了:「你也不想想進燈城空間前在哪裡落腳休息過。」

雲琅在白毛少年瘋狂的眼神明示下,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念出那句用了數百年的廣告語:「老鍾家溫泉,贈你精神百倍好狀態。」

林小鳶捧場鼓掌:「好厲害,不愧是以爸爸為名開的全界連鎖店。」

燭龍忽然想到出發前,饕餮那句狀似無意實則刻意的『遇到麻煩了嗎?那看來給她的玉幣是花不完了』,老父親心裡不禁泛酸。

他把女兒拉到一側,低聲交代說:「以後出去玩,錢不夠了就把靈火印給對方看,他們自會去本地『老鍾家』或者鍾山辦事處的前台結賬。」

林小鳶勾著腦袋,餘光瞄著斜後方的雲琅,也是超小聲:「可是我不會用……」

「是我疏忽了。」燭龍抓起她的手言傳身教,「你看啊,隻要集中精神,像這樣——」

林小鳶掌心忽地一熱,一枚鍾山之神的靈火印記緩慢的閃現出來,心領神會:「原來這麼簡單。」

她又突發奇想問:「有了這枚靈火印,我是不是能在山海界橫著走?」

燭龍大笑:「你在最熱鬧的馬路上打滾都有人幫你清場,還要在你開始滾之前將地板打掃乾淨。」

「那就太霸道了,影響不好。」林小鳶望著在她心念驅動下不斷在掌心閃現的靈火印,忽然中二,「手握權利而不用,也是一種權利!」

燭龍完全不覺得哪裡有問題,美滋滋地誇獎:「覺悟很高,不愧是我女兒。」

雲琅見父女兩碰麵不到三分鍾已經歡樂的閒扯到別處,估扌莫著自己該退場了,主動道:「人已送到,我先回去復命,免得諸位大人擔心。」

燭龍回頭感謝:「我不在的時候,多虧你陪小鳶。」

雲琅肅色點了下頭,說應該的,轉身向來路行去。

林小鳶目送他漸漸融入通道的黑暗中,後知後覺的在想,這是她和成男版雲琅的第一次正麵交集呢,尊重是一回事,沒看到真容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身旁的老父親忽然不爽,情緒很濃地說:「我跟他客套幾句,他跟我說應該的?我們很熟嗎?」

林小鳶先還有幾分納悶,看到年輕白毛計較的鼓起雙頰,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充滿敵意,霎時懂了:「雲琅全句是:我過去也承蒙燭龍大人許多關照,小鳶是我的朋友,她有麻煩,我理應盡一份力——的意思。」

燭龍直接對女兒告誡道:「你長大了,要和男孩子保持距離。」

林小鳶理智站邊:「那是雲琅,我們是朋友,最早你還鼓勵我積極給他寄明信片,你忘記了?」

燭龍上上下下掃視出落得比他想象中還要亭亭玉立的林大鳶,即便她還帶著麵具,他也能從麵具下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裡肯定她的顏值。

「最早和現在能一樣嗎?」白毛酸溜溜的,現在已經開始有危機感了。

林小鳶不得不提醒:「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恢復五歲半,雲琅的成男版也是用四季之力強行弄出來的,我們還是兩個可愛的小朋友,至於長大以後的事,我們不要去胡亂猜測,給點信任和尊重,好不好?」

末尾這個『好不好』就很有息事寧人的味道,換成『別鬧了』也不違和。

燭龍被女兒的理智感染,認真『嗯』了一聲:「是我想多了。」

林小鳶眼睛一彎,那句『不能怪爸爸,這也是爸爸愛護我的表現!』都來到嘴邊,如何都說不出來,隻好改口道:「你想不想看看我現在模樣?」

燭龍看出女兒想拍馬屁的,人長大了,會說話的眼睛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都罷,女孩子在感情方麵表達內斂些好。

他暗暗欣慰,麵上點頭。

林小鳶做了個呼吸,將珍貴的九尾狐麵具摘下,露出一張恬靜姣好的麵露。

幾乎同時,燭龍似有怔忡,流轉著諸多情緒的眼睛逐漸蒙上一層水霧,感動得隨時落下熱淚。

他亦是有控製的,知道自己一直感性,但這眼淚萬萬不能掉,萬丈光芒的偉岸父親形象必須立住了!

林小鳶隻管抿著唇對爸爸展露笑容,想成為他最好的女兒,成為鍾山之神的驕傲,縱然……此刻的她惹了不得了麻煩。

父女兩傻傻的做著對視,各自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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