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1 / 2)
楚風清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聽到了姬於燼的聲音,他靠在自己的耳邊輕聲呢喃了句什麼,隻是聲音很模糊,他沒聽清。
死亡的說法眾說紛紜,有人說死後會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會有來世,所以許許多多的人約定了來生。也有人說死亡之後就意識就消散了,從此世間再無你,你也再無法感知到世間的情與愛,冷與熱。
就像是一縷煙,被風輕輕一吹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姬於燼從未有過第一種想法,做人有什麼好的,他這輩子做夠了,不想再要來世了,所以他死的時候就讓他消失吧。
可現在……他坐在楚風清的床前,那人雙眸輕合,表情平和,這是他服藥的第五天了,可是他依舊沒有醒過來。
沒人能幫得了他,隻能靠他自己。
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來,亦或者……還會醒來嗎?
姬於燼揉搓了下他的耳垂,耳垂瞬間就紅了,你看他還活著的。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若是楚風清一直不能醒過來,他就這麼守他一輩子,但請給他們一個下輩子,下輩子給楚風清一個康健的身子。
他願意付出一切。
姬於燼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口勿,抬眸望向窗外,自言自語道:「夏天到了。」
楚府像是被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下,就連伺候的下人都成天耷拉著個腦袋,不敢大聲喧嘩。
夏天的第一場雨,來得猝不及防,明明上一刻還艷陽高照,下一刻豆大的雨就能把人澆個透心涼。
雨打在瓦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陣雨過後,到處都泛著泥土的味道,楚正尹在天牢中落了病根,一變天腳就疼,隻有針灸之後才會好受些。
他按著腳,下意識叫了聲:「清兒,幫為父……」
……
屋子中一片寂靜,楚正尹愣了一下,沒有說下去,他轉頭朝門口看去,風吹拂著紗簾,空空盪盪。
他點了下頭,似乎明白過來了,呆呆地轉了回來,木訥地用手捶著腳,原本就摻了銀絲的鬢角似乎更白了,渾濁的眼中慢慢染上了血絲,變得通紅。
楚母進來的時候,楚父假意扭過頭從窗戶往外頭看,楚母在門口便聽見了他喊的那聲,眼角也悄悄紅了些,等情緒平和了才進的屋子。
楚父:「那小子還在清兒的屋裡頭?」
楚母:「恩,守了十幾日了,除了必要,幾乎是寸步不離了。」
楚正尹握了握拳,「哼」了一聲,想說些不好聽的話,卻又不知道說些啥。
楚母和他生活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德行,嘆了口氣道:「你差不多就得了,這孩子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你可知清兒在去賑災的前一個晚上與我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楚母想起那日,楚風清夜裡過來尋她,說道:「母親,您知道父親病重從江南趕來是什麼心情?」
楚母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思索了下,才緩緩道:「擔憂、害怕,想著若是他就這般走了,我該怎麼辦?甚至想過我便隨著他一起走了罷。」
楚風清輕聲道:「我與母親是同等的心情。」
那時她著實是震驚了,但也鬆了口,沒有再攔著他。他今日求到她麵前便說明他已經明白了什麼是最重要的。
她也曾好奇過楚風清看上的姑娘會是個怎樣的妙人,直到姬於燼出現在她麵前。
她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這就是楚風清藏著掖著的愛人,因為楚風清望著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楚母幫著楚父捶著腳,「若是清兒能醒過來,你便接受他們吧。」
楚正尹沉默了會,「嗯」了一聲。
隻要能快樂健康無憂,無病無災,別的便無所謂了。
夏天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不過秋老虎極其凶猛,所以天氣依舊熱得很。
郾城地處偏南,大家都還穿著單薄的夏衣,青天白日都不是很敢出門,在樹葉還尚未變得金黃之時,郾城迎來了一群貴客,李鈺拿著姬於燼的令牌,帶著家人匆匆入城。
因為趙奕鬱的緣故。
五賢王的不斷壓進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壓力,本就才登基不久,朝中內政都尚未整理清楚,手中兵權旁落,大多都在各位叔伯手上,而這些藩王顯然不打算插手此事,手中無可用之兵,無可用之人。
隻能另辟蹊徑,開始變法,隻能說目的和起點都是好的,但時間太趕,一群謀臣從未真正帶兵打過仗,也從未深入百姓,又能想出什麼好法子。
結果自然是失敗的,城內外百姓苦不堪言,忠臣賢士紛紛進言,可是趙奕鬱不聽,堅持要做下去。
其實也可以理解,不改注定滅亡,而改了或許有一線生機,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讓滅亡的結果早些到來而已。隻能說前朝幾任皇帝把他給坑慘了,留下那麼多手握軍權的「叔伯」,他總是有經天緯地之才能,也難以在短短時間內將這麼大的毒瘤割下。
而此時五賢王的軍隊百戰百勝,這群謀臣想要將功贖罪,於是又開始造謠城內有叛徒,這一排查無可避免地就落到了李鈺頭上,畢竟李鈺和姬於燼的關係有目共睹,而這次五賢王謀反,推波助瀾的就是姬於燼。
李鈺被關入天牢,一直忠心耿耿的李老也坐不住了,他原想著與皇上共進退,可是他沒想到趙奕鬱竟會如此,瞧著兒子那滿身的傷,簡直不成人形,他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選擇了。
若是這會在天牢中的是他自己,他一定不會走,但是是李鈺……
這才有了後來的那一幕,李鈺到郾城後,休養了許久身上的傷才痊愈,而李老沒有在郾城待多久,便帶著家人南下,經此一事,他已經不想再摻合這些事了,隻想尋一個地方好好度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