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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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頤說了謊,他和孟潺是認識的。

但這份認識是單方麵的。

因為孟潺或許不認識他。

他和孟潺第一次見麵,是在他高一的一個夏天。

夜晚,廢樓,溫度燥熱。

路黎一夥人把他堵在學校的廢棄樓裡,虞知頤被他們拳打腳踢,揪著頭發把臉往地上摩擦。

那時候的虞知頤瘦小孱弱,個子比同齡人都矮了一大截,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眉眼,極度害怕見人,恨不得一天到晚縮在角落裡暗暗腐爛。

他對痛苦已經麻痹,被人揍的時候也隻是沉默著一張傷痕遍布的臉,雙眼無神的盯著窗戶外的梧桐樹。

外麵的天空是黑色的。

梧桐樹也是黑色的。

所有的都是黑色的。

路黎一夥人打完離開了以後,虞知頤癱在地上,眼神木木的瞧著天花板,廢樓裡的寂靜是壓抑的鈍刀,在虞知頤的神經上一點一點的磨。

他後知後覺感到痛苦。

精神上的痛苦與肉體上的痛苦並生,他原本緩慢的呼吸漸漸逼仄,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想哭,但流不出眼淚。

在極致的痛苦裡,視線裡的梧桐樹開始扭曲成怪誕的黑影,他艱難的爬了起來,慢慢走出了廢樓。

入目皆是窒息的黑色。

虞知頤呼吸不過來,眼神麻木而空洞。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了天台。

他站在天台上,往下是空盪盪,他灰暗的視線裡冒出了許許多多的手。

沾染著血的手,一雙又一雙,蒼白扭曲,都想去拉他,帶他去沒有痛苦的烏托邦。

虞知頤是害怕痛苦的。

他的雙腳慢慢的踏出了天台。

他能感受到風。

在墜入之際,他被一雙手拽了回去。

來人穿著一身校服,五官落拓而冷漠,嗓音也是冷漠的。

「你在做什麼?」

虞知頤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比他高了整整一個頭的男生,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他很久沒說話了,也害怕和人說話。

他的喉嚨像是被年久的痛楚侵蝕,不太會說話。

男生見他不說話,嘖了一聲,靠在天台上抽出了一支煙,咬進嘴裡。

虞知頤像壞掉了的木偶,直怔怔的盯著男生瞧,神情呆傻傻的。

孟潺見他跟木頭似的,叼著煙笑了一聲,他惡劣的向他吐了一口煙圈,「想抽?」

虞知頤眨眨眼睛,緩慢的搖了搖頭。

孟潺的笑容很短暫,很快就收了,之後就沒管他,自己自顧自的抽著煙。

兩人詭異的站在一起,共處了七分鍾。

虞知頤盯了他七分鍾。

離開之際,孟潺胡亂的捋了一把虞知頤過於長的頭發,嗓音淡而漫不經心。

「別犯傻。」

那是他和孟潺的第一次見麵,那短暫的七分鍾是他第一次記住一個人的時間。

高中的記憶太不堪,虞知頤不想孟潺記得高中狼狽可憐的他,沒必要。

他們現在是戀人,虞知頤要把最完美的形象傳給他。

高中的虞知頤 ,陰沉弱小,卑劣扭曲,是一副討人厭的模樣,他不想孟潺記得這樣的他,他不要做高中的虞知頤。

他要做一個完美而合格的戀人,陪在孟潺身邊,他是能配的上孟潺的。

而孟潺心裡正疑惑著自己似乎沒說是高中,這小子怎麼答的這麼快。

就好像是因為心虛,而極力的否認某件事。

虞知頤生怕他再問,用吃飽了岔開了話題。

兩人離開了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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