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1 / 2)
沈嬌坐在衛鶴景的身邊,自然也清楚地聽到了這段話。她對於府裡有奸細並不意外。
話本子裡都是這麼寫的。互相爭奪權力的兩方甚至多方會在需要的地方安插臥底。這個所謂的有需要的地方,可能是目前毫不相關的地方,可能是對手府上,也可能是自己的手下府中。
沈嬌不知道自己從小生活的榮國公府有沒有這樣的人。不過她父親此前一直不理朝政,想來就算是有奸細埋伏,大概也拿不到什麼情報。
可是此時沈家和衛鶴景在一條船上,榮國公府內部估計也不比之前風平浪靜了。
思及此處,沈嬌其實有幾分好奇。
衛鶴景會不會在沈家安排探子呢?
「自然是有的。」衛鶴景清冷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但主要也隻是保護你的家人而已。」
沈嬌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實在是太過安逸,竟然不知不覺間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她其實相信衛鶴景這番話。但她也知道衛鶴景話語中未曾明說的部分是什麼。
除開對她親人的保護,一定還有監視。不過沈嬌並不怪他。他要走的路太過危險,心思不夠縝密、手段不夠嚴酷,那恐怕遲早要帶著自己一起掉腦袋。
隻要衛鶴景不要傷害她的家人朋友,沈嬌就覺得足夠了。
雖說衛鶴景向她承諾到了吉時,天氣一定會放晴,但是外頭的雨聲沒有停歇的意思,與之相反,甚至下得越來越大。
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原本有些昏暗的馬車內部也在一瞬間明亮到刺眼。衛鶴景伸手捂住小姑娘的耳朵,為她阻擋了接下來的滾滾雷聲。
沈嬌其實並不害怕打雷,但是夫君一番心意如此,她也樂於接受。
「我知道春夏時節下雨時常有電閃雷鳴,原來秋季也會如此嗎?我從前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天氣,還是這也是雲州的一項特色呢?」
衛鶴景向她解釋:「便是在雲州,秋日裡雷鳴也是不常見的。隻是我們今日恰巧遇上了而已。」
雨聲愈發響亮,早晨時的微風到了這時候,力道也逐漸增大,沈嬌在馬車裡也能聽見疾風掠過林間的尖嘯聲。
外麵實在是太過嘈雜了。雨中泥土特有的腥氣也逐漸蔓延到了車廂裡,隻是味道並不是特別嚴重,沈嬌並沒有產生什麼不適。
但是不多時,那腥味逐漸變得奇怪,似乎參雜著一絲甜味和鏽味,有幾分讓人惡心。
風把這些味道送進車廂,衛鶴景打開手邊的暗櫃,取出一個小匣子。
他掀開蓋子,裡麵是幾盞香料罐子。
「想要用哪種?」
沈嬌知道這幾罐都是些什麼香料。
——畢竟都是她調出來的。
小姑娘選擇困難,隻好隨手指了一盞:「這個吧。」
不遠處有一隻小巧的香爐。那爐子通體純銀,用掐絲工藝做了葡萄石榴紋,圓溜溜的肚腹上點綴著米粒大小的五彩珍珠,頂蓋上鑲嵌著一枚打磨圓滑的暗紅寶石。
衛鶴景取了小金勺,挖了一匙香粉送進那爐子裡。
沈嬌偏好的清淡香氣很快蔓延開來,輕鬆壓住了那些讓人惡心的味道。
「所以,夫君還沒有想好這款合香的名字嗎?」
沈嬌依舊伏在男人膝蓋上,她的小腦袋隨著說話微微動作。好在早晨月白給她梳的發式沒用多少環釵、也不是特別復雜,沈嬌並不害怕弄亂了它。
「我等了好久了。原來隻是有一款香沒有名字,現在已經是三款沒有名字了!」
馬車外的聲音更加嘈雜,在風聲和雨聲中,似乎還夾雜了精鐵碰撞的聲音。
衛鶴景的長刀好好地收在鞘中,那款戰場上飽飲了敵人鮮血的百戰之兵安靜地靠在馬車的內壁。
它的主人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掌握住黑沉的刀鞘,拇指將刀身頂開了一格,雪白森冷的刀刃在縫隙中閃光。
「這確實是夫君不好。」男人抬眼望向前方,烏眸愈發冰寒,鼻尖鮮血的味道讓他有一絲興奮,但是他依舊在座位上穩坐如山,沒有拿刀的那隻手還能頗有閒情逸致地梳理自己小妻子耳鬢邊的發絲,「其實名字其實是有的,隻是夫君覺得都不夠好,就一直沒有告訴我們嬌嬌。」
「我才不信。」小姑娘捉住他作亂的手指,按捏著他纖長的指骨。
衛鶴景的手很漂亮,膚質白皙,骨骼修長,凸起的骨節並不粗大醜陋,反倒使他手部的線條格外好看。男人的指甲也不像她這個小姑娘一般留得長,隻是貼著指尖修剪了個乾乾淨淨。沈嬌翻來覆去地看,找不到一絲破皮倒刺,更沒有一道疤痕,隻是掌心和幾處指節處有一層薄繭。
沈嬌好像找到了一份一時間不會玩膩的新玩具,抓著他的手指不肯放手了:「你說起了名字,那就說來聽聽呀。我不嫌棄你起得不好聽的。不過,你要是說不上來,那就說明你根本沒有想。那我就……我就……我就罰你!」
風帶過來的血腥味愈發濃厚,雨聲似乎小了一點,馬車裡的兩個人已經都能聽到兵器用力插進血肉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受傷後忍不住悶哼。
「罰我什麼呢?」衛鶴景將長刀握得更緊,給小妻子拿著玩的手卻依舊放鬆。
這個問題把沈嬌難住了。
衛鶴景平日裡罰她,用的手段也不過是多背幾卷書、多寫幾張策論,旁的是絲毫沒有了。這叫沈嬌想要比照著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