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恭廠內(1 / 2)
王恭廠從直線距離上與皇宮很近,朱由檢不是很清楚,為什麼朝廷會把這麼一個火藥庫就設置在京師近乎中心的位置。
距離天啟六年的大爆炸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現場仍然是滿目瘡痍。
在倒塌的殘垣斷壁之間,頑強存活下來的人搭建出一間間的窩棚,窩棚的中心位置是一個既牛馬飲用、洗衣挑水又當做下水的雨水匯集而成澇池。這裡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朝廷製造廠的匠戶。接近午時,澇池四周圍了一圈捶洗衣物的婦人和赤條條的孩子。
在夏日的陽光下,赤條條的孩子曬的黝黑,明亮的與身材不符的鼓鼓的肚皮上混合著不知道口水、飯菜、泥土遺留下來的痕跡,揮舞著麻杆一般的四肢從岸上跳進澇池中遊水。婦人們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群衣著光鮮的人群,僅僅是壓低了咒罵老天的聲音,也沒有其他什麼反應。
再往裡麵走就是朝廷的火藥作坊,朱由檢知趣的不再往前,在頭一道打鐵修理工具的鋪子門前,隨意找了一個磚垛坐下。
和後世一樣,陸陸續續聽到了皇上到來消息的各級官員也都趕了過來。
有聰明的換了便服的,也有的就是穿著綠紅各色官袍的。還有的坐著轎子,要不是李若鏈出麵,估計那幾個抬轎子的能把官轎抬到朱由檢的麵前。就這,從轎子上下來的戶部侍郎腿都有點軟了。不多時,這一片窩棚中間隻剩下了衣著鮮亮的官員,剛才還在玩水的小子們一個個像小獸一般的被識趣的家裡大人給捉回了家。
朱由檢沒有招呼其他人的興趣。
「元素。」
「臣在。」
「朕的朝廷每年給遼東支應銀子將近三百萬兩。其中根據工部的記錄,光是采購火藥和炮銃一項就占了三成。朕不會做生意,聽說你家裡有幾個族裡兄弟倒是做綢緞的。」朱由檢說道。
「臣惶恐。」袁崇煥一下子汗就下來了,他們家裡麵做的是軍伍之中的綢緞生意,不求質量多好,就是襯在盔甲裡麵防箭的,這幾年具體的情況他不知道,但族裡麵總是少不了自己的花銷和孝敬,這次上京,管家就從山西票號裡麵取了萬餘兩。
「別惶恐,惶恐了咱們君臣就沒話說了。朕就想問問你這將軍,朕要是把這一年百萬兩的銀子生意給你做,如何?」
「臣不敢。臣就是一個殺人的將軍,做不來這檔子事情。」
「好啊,記著本分就好。」
「那劉大可,朕也就問問你了,這一年百萬兩的生意,朕交給你如何?」
工部劉大可這時候還在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誰想到皇上突然點了自己的名字。這位東林中赫赫有名的文財神倒也有幾分急智。
「臣不敢,此乃軍國大事,非吾皇口中的商賈之流。」
朱由檢這才感受到了斯文敗類的無恥。你和他說道理,他就和你說大義。你和他講大義,他就要和你講生意了。
「軍國大事,好。那你告訴朕,天啟皇帝撥銀子五十萬兩重修王恭廠,這就是你給朕的交待?」
就在這時候,幾名壯漢簇擁著一輛馬車從王恭廠作坊中走了出來,沉甸甸的車身壓得車輪吱吱作響。一瞬間,朱由檢看到劉大可和身邊幾個管事的臉色變得煞白,他伸手擋住了準備攔下馬車的李若鏈。
「這點事情還用得了朕的人動手,袁崇煥。」朱由檢順手拔出了身邊錦衣衛小校的繡春刀,給袁崇煥扔了過去。「給朕把這幾個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