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2 / 2)
穆瑤睜大眼,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聽到商琮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第一次叫哥。
顯然,陸昝明受到的觸動並不比她小,稍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第一次,他避開了與商琮的交鋒。
穆瑤瞬時明白了心底裡那份不對勁兒出於什麼地方。
商琮這是在打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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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陸昝明這個人有什麼弱點的話,重感情可能是他最不明顯的隱藏特性之一了。
畢竟從他的外表來看,感情似乎是他不需要的東西。
他冷漠自大,有限的精力時間不太會消耗在無謂的感情上。
但人往往都是這樣,越是表現出不在乎的,往往才是用最硬的鎧甲保護的東西,越表現的不在乎,其實才是最在乎的。
就譬如說情義兩個字,在陸昝明心底裡的分量。
穆瑤抬頭看他,剛想要出聲,商琮卻突然走近,陸昝明下意識地將她拉向後,護住。
「嘖嘖嘖,瞧你緊張的。」他表情十分玩味,而且肆無忌憚,陸昝明神色很快沉穩下來,「別告訴我你是沖著她回來的。」
他語氣裡明顯帶著警告,眼神尤其威懾,好像商琮隻要敢說一個是字,他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將人打出去。
商琮從他眼神裡讀到危險,於是舉起手,向後退了半步,隻是伸手示意穆瑤,「你別站這麼遠,走出來看。」
穆瑤走出半個身子,半帶疑惑地看著他。
「他,我,你看得出長得一樣嗎?」
穆瑤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於是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不一樣。」
商琮笑,有些不懷好意,「那你怎麼會認錯?還兩次。」
兩次?
陸昝明眉頭不自覺地擰緊。
「你不知道吧,穆瑤追過我,在國外。」
事情屬實,所以她表情十分淡定。
毫無疑問,商琮今天就是來搞事的,先搞陸昝明,然後再氣她,最後他一個人瀟瀟灑灑揚長而去。
穆瑤穩住心神,目不轉睛,「是,我那時把你當成陸昝明了。」
商琮笑眯眯地說,「可是你剛才說了,我們長得並不像,怎麼會認錯。」
這件事的起因還要說到六年前,穆宗盛將穆瑤送到國外治療,沒多久她眼睛痊愈,第一件事自然是拿出手機跟「商琮」發信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在國外了,想讓他一起過來。
她發出去的短信,陸昝明沒有收到任何一條。
商琮本就準備出國,對他來說,國內國外都一樣,都隻是一段體驗,於是他毫不猶豫立刻現身在穆瑤眼前。
經歷過生死之劫,彼此守護,加上漂洋過海,穆瑤立馬認定「商琮」跟她以前處的那些不一樣,這次是徹底心動了。
穆瑤「認罪」,並且說出了前因後果,
果然。陸昝明的臉色也沒有變好很多。
隻不過他狠不下心對穆瑤怎麼樣,就連一個狠厲的眼神,他都不忍,周遭的氣場依舊是嚇人的。
穆瑤對商琮十分無語,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
「這下你滿意了?」她已經有些頭痛了,商琮乖張的性格她並不是第一次領教。
但陸昝明是她在乎的人,她不願意商琮捅過來的刀子,最後卻一刀刀紮在陸昝明的身上。
商琮拍拍手掌,臉上掛著笑容,想必是暫時滿意了,「我回來的真實意圖——」
「得見到了老太太,我才會說。」
穆瑤再也忍不住了,即使翻白眼不雅,但她還是重重地眨了一個,隨後她牽著陸昝明的手,「走,上樓。」
說著就不再跟他耗著,帶著陸昝明離開。
「餵——這就是你們待客之道嗎?」陸昝明很聽話,被她牽著手,跟上樓,留著商琮一個人在原地,大呼小叫,看來是有點生氣了。
「我們對客人才會尊重,你又不是。」她不忘回頭扔下一句。
商琮琢磨了兩下,反應過來,倒也不再計較了。
回到樓上,穆瑤立刻關上門,現在首的大事,不是商琮也不是他回來有什麼目的。
重點是陸昝明呀!千萬不能讓他誤會什麼。
關上門緊接著反鎖起來,穆瑤一口氣昨晚,然後背抵著門,「你聽我給你慢慢解釋。」
陸昝明低頭垂目,表情看似冷漠極了,但沒動,似乎在等候著她的解釋。
「你知道的,那時候我因為高反導致了短暫失明,穆宗盛為了結婚,拜托我這個麻煩,以治療的名義突然把我送出國,我根本沒來得及通知你出國的事情。」
她一口氣說完,抬頭觀察他。
「而且那個時候,我眼睛看不見,不知道一直在照顧我的人是你,所以出國之後,我眼睛很快治好了,隻能用以前的號碼繼續聯係,結果你也知道了,那個號碼是商琮的,並不是你的。」
「我很後悔沒有及時趁早的認出你,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
「既然你追了他,後麵為什麼分手。」冷靜了半晌的陸昝明,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啊?」
「為什麼分手。」
為什麼分手?其實那個時候跟商琮相處之後,她已經隱隱意識到,商琮並不是那個人。
「因為我意識到,他不是你,不是那個一直照顧我的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追的他,但相處之後我發現,我並不喜歡他。」
為此,她還陷入自我懷疑。
「總之,我喜歡不上他。」
陸昝明的眼神終於有了回應,他沉默而又深斂地看著她,「意識到他不是我,為什麼從來沒想過回國。」
六年,如果穆瑤哪怕去當初的醫院詢問一下,或許一切事情都能真相大白。
但是她沒有,她沒有把他放在一個多重要的位置。
隻是一個在醫院照顧過她的人罷了。
穆瑤答不上來,她六年沒有回國。
在此期間,除了商琮,她還交過別的男朋友。
她無法回答陸昝明,因為真話說出來,很傷人。
她現在一點都不願意傷害他。
「陸昝明,你要向我興師問罪嗎?」她輕聲問。
他非常難得的觸動了一下,繼而搖頭,他當然不會,他怎麼會敢對她興師問罪呢?
「如果你要是對我興師問罪,我向你道歉陸昝明,沒有珍視當初的那段感情,你可以原諒我嗎?」
陸昝明答不出來原諒或者不原諒這種話,從始至終,他都責怪不得穆瑤。
因為這長達六年的等待和暗戀,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穆瑤她是什麼都不懂的。
「那時我並不是不願意跟你出國。」他開始緩緩地吐露,「甚至為了出國,我生平第一次忤逆了關老夫人。」
「我是她教育出來的成功品,我對你的感情,在她看來是一種執迷不悟,誤入歧途,她想盡一切辦法,想把我糾正回所謂的正規。」
「我對你越執著,她就愈發認定我病得不輕,直到開始介入治療。」
穆瑤心慢慢地,慢慢地開始揪起來,有滾燙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
她隻是簡單地想象了一下,當對一個人的喜歡,被當成是一種病時,無異於是在對抗著整個世界,不被理解,不被接納,不被允許。
「逐漸的,我也承認,自己似乎真的有病。」
陸昝明低下頭,穆瑤輕輕地捧著他的下巴,堅定地說,「你沒有,陸昝明你沒有。」
「你的喜歡,隻是我不知道而已,這並不是病。」
其實世間愛意,何嘗不是一種病態的感情。
當你為一個人茶飯不思,當你迫切的想要見到一個人,當你每一次分神都不自覺地想到她。
這跟病了有什麼區別。
「我服用的藥物裡,有一種可以抑製這種思念。」
穆瑤整顆心髒,快痛的呼吸不過來。
「你服用了多久?」
陸昝明怔神地想了想,「直到你回國。」
那是六年。
穆瑤泣不成聲,她不住地道歉,懊悔為什麼有那麼多此不對勁,卻從未去看一看真相。
她以前冷漠地逃避,情感上高高在上,覺得別人的真心毫不重要,不願意施舍一丁點的愛意。
如今,她願意將自己全部的愛意付出,隻希望可以填縫,哪怕一秒,在那六年裡每一個陸昝明被思念折磨的深夜。
作者有話說:
晚安。